第3011章 夢遊三界

  見葉辰入冥界，不止冥帝，連道祖眼神兒都變了，一時間未反應過來。

  牛逼！

  兩帝神色，很完美的闡述了這句話。

  要知道，天地人三界是隔絕的，連身為帝的姬凝霜都進不來，那貨竟在夢遊中，一腳踏入了陰曹地府。

  僅這一步，就不是東荒女帝能比的。

  轟！

  伴著一聲轟隆，葉辰在冥界落地了，踩的天地一陣晃蕩，不知多少厲鬼，被震得灰飛煙滅。

  他，依舊閉著眼，還在夢遊狀態的，邁著靈虛的步伐，漫無邊際的走著。

  「任何人，不得打攪他。」

  冥帝祭了帝道神識，傳遍了整個冥界，為了葉辰能復活，所有一切，都需為他讓行，這個面子，得給足了。

  葉辰依如遊魂，踏過了孽海，穿越了修魔海，去了閻羅殿，又跑十八層地獄轉了一圈兒，最後，才上了黃泉路。

  依舊是那條陰陽路，栽滿了彼岸花，有花無葉，有葉無花，生生世世不相見。

  奈何橋頭，不見奈何橋神。

  三生石前，葉辰駐足良久。

  望鄉台前，葉辰久久未動。

  時隔多年，他又一次踏上了奈何橋，上中下三橋，走的還是最下面的，那是罪惡之人所走的，通往的是畜生道。

  轉世投胎的漩渦，漆黑如無底幽淵。

  葉辰站在邊緣，又一動不動。

  不知何時，他才抬腳，一步踏入。

  轟！轟隆隆！

  冥界又晃動，是葉辰自帶的輪迴，又擾了輪迴，依如當年，動靜頗大。

  很快，那貨便出來了，原路返回，閉著眸行走，一路進了冥界鬼城。

  「還真是荒古冥將？」

  無數人聚來，有冥將、鬼王、大鬼、小鬼，還有頗多牛頭馬面，一路跟著。

  「葉辰，是他無疑。」

  「才多少年，竟聖體大成了。」

  「在夢遊中。」

  「他這形態....不是活人？」

  「俺好奇的是，他咋又來冥界了。」

  鬼城的大街，人影熙攘，卻無人說話，都在以神識傳音，看那神情，一個比一個精彩，震驚葉辰的修為，不解葉辰的形態，更疑惑葉辰，究竟是咋來的冥界。

  故地重遊，葉辰渾然不知，還在一步步的走著，時而會駐足，良久不動。

  「終是大成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般容易死。」

  「不知你的妻，是否證道成帝了。」

  「小子，對不起。」

  人潮的一角，有一人輕喃，熱淚盈眶，只遠遠望著葉辰，神色滄桑，雖是一隻鬼，卻渾身上下，都蒙著歲月灰塵。

  若葉辰醒著，必會被驚得一愣。

  只因，那是個熟人：人王。

  沒錯，是伏羲，也是個受上蒼眷顧的寵兒，浩劫中戰死，有一絲魂，墮落到了冥界，也是那場浩劫中，唯一一個死到冥界的人，被冥帝捉到，留在了鬼城。

  「不知，他可還認得俺。」

  人潮另一側，也有一人輕喃，白衣飄搖，神姿翩翩，帥到了掉渣。

  那廝在說話時，還不忘抿了抿頭髮，那不是自戀，他有那個資本，無論從哪看，都無死角的帥，絕對的美男子一頭。

  聽他話語，也是個諸天人，也死到了冥界，而且，比人王還更早死過來。

  這些，葉辰依舊不知，夢遊中，還無意識，更不知自己，已來了冥界。

  走著走著，他又停了，拐了個彎兒，入了一條街巷，進了一個小園。

  那個小園，是他與楚靈曾住過的，那段歲月，該是她們過的最安逸的，會牽手上街，會結伴買食材，他負責裝，她負責砍價，鬼城的人，至今還記憶猶新。

  葉辰在那，一待便是三日，就那般站在小園中，如雕像，一動也不動。

  「一臉懵逼有木有。」

  太多人圍在校園外，無人敢言語，只默默看著，葉辰來冥界，太特麼新鮮。

  至第四日，葉辰才動，一步踏上了房檐，穩穩坐下，雖閉著眼，卻揚著頭，雖閉著眼，卻恍似在遙看縹緲虛無。

  他拈了手印，頓的煙火燃放，一朵接一朵，在昏暗的天際，傲然綻放，看的太多女鬼，都神色恍惚，絢麗的煙花，太美太好看，像極了人的一生，極盡升華，暗淡落幕，有那麼一瞬，會是永恆。

  「若奈何橋神還在此，必定浪漫。」

  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話，又勾起看客們古老的記憶。

  當年，葉辰與楚靈，便坐在房檐上，也有漫天煙火，那，是冥界人看過的第一場煙花，也是唯一的一場煙花。

  去看房檐，能見睡夢中的葉辰，露了一抹溫情的笑，好似做的是美夢。

  第六日，他才下房檐，離開了鬼城，一路向南，如孤魂野鬼，尋不到根，走走停停，無目的，亦不知存在的意義。

  身後，人王默默跟隨，眸中有淚光，亦有愧疚，是他，害了葉凡。

  偏偏，他死到了冥界。

  偏偏，那個可憐的孩子死了。

  「老頭兒，諸天到底咋了嘛！」

  那個帥的掉渣的白衣人，也一路跟著，與人王並肩，一路走一路問，至今都未整明白，人王為嘛也死到人界來了。

  「諸天，經歷了一場浩劫。」

  人王淡道，終是未再隱瞞。

  此話一出，白衣人驀的定了身，臉色慘白無比，瞬身到了界冥山下。

  「帝，我要回諸天。」

  「他當年，都險些葬在六道輪迴中，你以為，你有幾分勝算。」

  冥帝自葉辰那收了眸，俯瞰著界冥山下，看著那個帥的掉渣的白衣人。

  「我要回家，我要守著她。」

  白衣人目中有淚，眸光堅定。

  那一瞬，冥帝心神也恍惚，那等堅定的眼神，與當年的葉辰，倒有幾分相似。

  昏暗的天地，葉辰再駐足。

  遠方，乃一座山府：洛川山府。

  很多年，一場情的劫，楚靈便是在這成的親，葉辰也在場，痛到撕心裂肺。

  又一次，他踏上了石階，一步一步，閉著眸的眼角，還有淚水在淌流，此番做的夢，該是一個無比悽慘的夢。

  還是那年那個小角落，他又坐下了，如若石刻的雕像，一動也不動。

  足九日，他在那足坐了九日。

  不遠處，人王也守了他九日。

  當年之事，伏羲也在冥界聽說了，那是一段佳話，也是一段傳說。

  若非聽聞，人王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葉辰在冥界，還有一段撕心裂肺的情劫，那段歲月，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第十日，葉辰才起身，出了洛川山府，一路漫無邊際，又成孤魂野鬼。

  此番，人王未曾跟上，只因夢遊中的葉辰，太詭異了，快到逆亂法則。

  葉辰再現身，已是界冥山。

  同樣的事，他又在冥界，上演了一回。

  界冥山巔，冥帝安穩穩坐著，而他，則繞著冥帝，轉起了圈兒。

  「轉，吾看著你轉。」

  冥帝倒淡定，真就揣手看著。

  夢遊的葉辰，倒也實在，繞著這尊帝，愣是轉了八百多圈，一瞬不帶停。

  第九百圈時，他推了冥帝一下。

  怎麼說呢？沒推動。

  沒推動好說，乾脆不推了，直接上腳了，一腳給冥帝...踹翻了出去。

  不可否認，那一腳，霸氣側漏的說。

  那一幕，看的道祖深吸了一口氣，頗想嚎一嗓子：特麼的，乾的漂亮。

  去看冥帝，老臉瞬間黑了個透頂。

  多少年了，自他成帝，除了被天庭女帝踹過一腳，還從未有第二個敢踹他，你個賤人，反了你了，還敢踹本帝。

  「莫擾他悟道。」

  道祖捋了捋鬍鬚，語重心長，不知為啥，他帝軀在顫，該是憋笑憋的。

  「還用你說。」

  冥帝黑著臉道，早知有這橋段，就該找個沒人的地兒待著，也不至於挨葉辰的踹，更不至於被道祖那貨看笑話。

  今日，帝的威名，蕩然無存。

  也得虧葉辰在夢遊中，不然，冥帝一腳，能他踹回娘胎里。

  要不咋說是大楚第十皇，就是尿性，踹了帝一腳，至尊都不敢吭聲的。

  「我說，咱家大帝是不是被踹了。」

  「好像是呢？」

  「回來一趟，那廝膽量見長啊！」

  「老實說，俺也想踹冥帝。」

  界冥山外，大鬼小鬼一堆堆，冥將鬼王一片片，那個唏噓嘖舌啊！

  大帝被踹，歷史的性一幕，他們是看得真真的，屬風流人物，誰比得過荒古聖體，當年帝君在時，都沒這般尿性。

  葉辰，才是真的吊啊！

  「有此後輩，吾心甚慰。」

  帝荒若在此，必有這句話，他當年想做卻沒做的事，葉辰幫他完成了。

  說起葉辰，是真真敬業，踹翻冥帝之後，又捋了袖子，又擱那刨坑，好似又在做不正經的夢，在夢中挖寶貝呢？

  好好一座界冥山，愣被他挖穿了。

  再見他出來時，手中還拎著一截樹根，沾滿了泥土，渾身烏七八黑。

  不過，再黑也沒冥帝的臉黑，若非怕擾葉辰悟道，他早一掌呼上去了。

  他的一掌，是沒呼上去，可葉大少的巴掌，卻懟了過來，給冥帝打的一臉懵逼。

  咕咚！

  山外的看客們，齊齊吞了一口口水，那貨是真無法無天了啊！

  撲哧！

  這一次，道祖是真沒忍住，終是笑了出來，先前一腳踹的霸氣側漏，如今這一巴掌，打的也是啪啪響，賊是悅耳。

  這可不能怪葉辰，是冥帝不長記性，挨了一腳了，站遠遠的唄！還擱那杵著。

  再看冥帝，那張臉，已不是臉了，左臉上，那隻烏七八黑的巴掌印，極養眼。

  一腳一巴掌，帝何止威名掃地，形象也沒了，一百三十帝都找不出他這號的。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

  冥帝眸中冒火，強烈懷疑，葉辰不是夢遊，來冥界，就是來搗亂的。

  這，已不重要了，葉辰已走了。

  還是一步，他又消失。

  這一步，跨的還是界面，從陰曹地府，一腳踏到了天界，真就逆天了。

  轟！

  還是一聲轟隆，踩的天界乾坤晃蕩。

  見之，道祖很自覺的起身，遁了虛無。

  有冥帝前車之鑑，他得有點兒眼力見，夢遊的葉辰，六親不認的。

  「那是...葉辰？」

  「咋又跑天界了，大成聖體？」

  「他是個死人哪！」

  「發生了什麼。」

  亦如冥界，因葉辰的降臨，天界也熱鬧了，一片片人聚集，上界的仙家，下界的妖魔，如溪流一般，聚向那方。

  「再見你，真他娘的高興。」

  人流中，一樣有熟人，來自諸天的熟人，正滿眸淚光的看著葉辰。

  他，是造化神王。

  造化神王與人王的遭遇，是一樣的，皆是在浩劫中戰死的，不同的是，一個墮入了冥界，一個卻被捲入了天界。

  那場浩劫，也只他一人如此幸運。

  另一方，葉辰已漸行漸遠，挨個轉過了五嶽，也去了封禪仙地，在崑崙派駐足半日，繼而扶搖直上，踏過了南天門。

  又故地重遊，他去了上朝的凌霄殿、去了紫薇星君府、去了丹神殿，又去天牢逛了一圈，而後，便沿著銀河一路走。

  「真...真是他。」

  銀河之溿，一男一女齊齊駐足。

  那是三太子殷陽和碧霞仙子，已恢復了記憶，再見葉辰，心神一瞬恍惚，不免憶起了當年事，乃一段血色的記憶。

  「紫色的。」

  葉辰如風走過，路過碧霞時，閉眸中驀的開了口，也是他自夢遊以來，第一次開口，這仨字，也只碧霞仙子聽得懂。

  上一瞬還心神迷離的碧霞，這一瞬，絕美的臉頰上，映出了一片片紅霞。

  待晃過神兒，葉辰已走遠。

  不周山，他再次現身，其內的乾坤，他是無視的，去了深處，在山間裂縫駐足。

  玄帝虛影還在，唏噓嘖舌。

  完事兒，他就挨踹了。

  好似，葉辰來這，就是踹他的，來了就踹，踹完便走，毫無違和感。

  玄帝虛影的臉，也黑了個透頂，都不是帝，憑啥你就這般出類拔萃嘞！

  他之話語，葉辰註定聽不到；他之黑臉，葉辰也註定看不到，已離了不周山。

  又是一段旅途。

  這一路，有太多人跑來。

  人群之中，能見轉世的丹神、丹君，可惜，雖都輪迴了，卻無前世記憶。

  還有玉帝，也倍感陌生。

  葉辰一路向東，又沿著銀河，入了修羅域，當年，他便是從這入的混沌海。

  比起玄帝虛影，千面帝影就自覺了，也如冥帝，早早遁入了虛無，免得尷尬。

  如今的天地人三界，惹誰都別惹葉辰，惹了不要緊，很可能導致葉辰身死。

  正因這份顧忌，玄帝和冥帝才壓了火氣，怪只怪，他們太小看夢遊的葉辰了。

  「你大成了，諸天該是出帝了。」

  造化神王靜靜跟著，笑的欣慰。

  這份欣慰，是對葉辰，也是對瑤池，也不枉他們那些老傢伙，一個個戰的粉身碎骨的為他們護道，一切都值得了。

  「想回家。」

  造化神王的笑，更多了滄桑。

  他未再繼續跟，準確說，是跟不上了。

  葉辰已扶搖直上，踏入了太上仙域。

  道祖指定不在，已躲到縹緲最峰巔，正透過雲端看著，自葉辰來了，便一直在看，看的越久，眸光便越發深邃。

  「夢中成千古。」

  道祖喃喃。

  葉辰該是悟透了夢回千古，這也是他，能跨天冥兩界的緣故。

  同樣通曉夢回千古，葉辰能過來，姬凝霜卻過不來，這是有考究的。

  只因葉辰，來過天冥兩界。

  而姬凝霜，卻未來過。

  夢回千古之法，只要去過的地方，便能夢到，能夢到，便能以夢過去。

  可以這麼說，若葉辰去過天魔域、厄魔域或聖魔域，他一樣能夢過去。

  自然，跨宇宙是另算的。

  所以說，葉辰之天賦，絕對的逆天，姬凝霜悟夢回千古，悟了幾百年，他卻在如此短的時間，便參透了此仙法。

  他之路，便是千古路。

  他所去之地，皆是他曾經去過的，在夢中重遊，一來一回，恍似成輪迴。

  轟！轟隆隆！

  道祖看時，太上仙域熱鬧了。

  抬眸去看，那個叫葉辰的貨，又在挖寶貝了。

  可以這麼說，凡他所去之處，無論是仙草、靈花，還是靈果樹、仙池、仙湖，都成光禿禿的，一棵棵參天古樹，被他拔走；一座座大山巨岳，被他挨著個的挖穿。

  「咋辦，想揍他。」

  道祖的徒子徒孫們，多深吸了一口氣，一張張臉龐，一張更比一張黑。

  那不是偷，那就是明搶啊！

  那貨，真是在夢遊，確定不是打著夢遊的幌子，跑這來掃蕩寶貝的？

  轟！轟隆隆！

  他們看他們的，葉辰干葉辰的。

  搞笑的是，無一人敢阻止，道祖早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擾他悟道。

  正因這個命令，他們才尷尬。

  最尷尬的，還是道祖，是倒是個甩手掌柜，躲在了虛無，卻忽略了一個極重要的因素：他太上仙域的寶貝。

  爽！

  冥帝黑著臉，吐了這麼一個字，好似能望見天界，見道祖那張臉，也是黑線在亂竄，真不是一般的暢快，再讓你笑話老子，你家的寶貝，都快被搬空了吧！

  這般一想，誒？心裡平衡了。

  再去看道祖，何止臉黑，心還很疼，已捂了胸口，辛辛苦苦無數年，被葉辰這麼一掃蕩，一把干到解放前了。

  那感覺，比挨了一腳、比挨了一巴掌，還跟酸爽，看冥帝那眼神兒便知，那貨在笑話他，都是帝，我也得笑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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