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歲月蹉跎

  大楚，寧靜而祥和。

  中通大地上，無數人影佇立，多是老輩修士，帶著自家的後輩。

  他們屹立在英雄冢前，掏出了酒壺，灑著酒水。

  而如今的英雄冢旁，屹立起了一尊萬丈高大的雕像，那是葉辰的雕像，每一刀每一個紋路，都是鬼斧神工，將他刻畫的栩栩如生。

  一百年了！

  太多人神色滄桑，雙眸模糊的看著葉辰的雕像。

  一百年了，葉辰走了一百年了。

  所有人的神情，都帶著緬懷，多是轉世後的修士，一百年的時光，他們已然恢復了昔年的修為道行，也都各自成為一派的老祖。

  然，縱是一百年的蹉跎歲月，他們依舊難忘昔年的那個消瘦青年，便是他，為這片土地爭得了萬丈光明，也便是他，為這片土地踏上了孤寂的征程。

  「娘親，那便是舅舅嗎？」雕像之下，一個七八歲的少年，仰頭看著昊天詩雨。

  「他是蓋世的英傑。」昊天詩雨一笑，美眸中還有水霧縈繞，她轉世了，但卻未見父親母親和詩月姐姐以及昊天世家很多人，如今百年滄桑，她亦是人母，也是昊天家和鑄劍城的老祖之一。

  她身側，陳榮雲亦是滿眼緬懷，百年時光如一瞬，他也早就褪去了昔年的銳氣，成為一方諸雄，更是大楚為數不多的強大煉丹師。

  昊天詩雪和璃璋也來了，各自抱著一個三五歲的孩童，靜靜看著葉辰的雕像。

  楊鼎天他們劃天而來，落在了英雄冢前。

  所有人都不說話，都在靜靜仰望著葉辰的雕像，霍騰石岩眸中盈滿淚光，唐如萱雙手合十在禱告，龐大海他們各自取出了酒壺.....。

  炎黃的人到了，盤龍海域的也來了，一同來的還有黑龍島、丹城、北海世家、玄天世家、大楚四大世家、南楚三宗、上官家、熊家、司徒家、暮雲世家、歐陽家、蘇家、趙家、列代諸王部眾、皇者後裔部眾......。

  他們亦是無言，紛紛上前，或是灑酒，或是燃香。

  其後還有很多人來，多是葉辰昔年的故友，也多是大楚戰死英魂轉世之後的人。

  被帶來的還有各方的少年弟子。

  此刻，他們也在虔誠跪拜，但臉上卻是帶著諸多疑惑。

  自從他們記事起，每年都會被長輩帶來這裡祭奠，他們不知葉辰為何人，直至他是一個通天徹地的先輩，曾為這片土地拋頭顱灑熱血。

  一百年了，一代新人換舊人。

  大楚如今乃是百舸爭流群星璀璨，天驕弟子層出不窮。

  百年休養生息，這片土地，真正迎來了浩劫之後第一次繁榮盛世，各方相安無事，百年間從無戰亂，每一個勢力的名號前，也都掛著天庭二字。

  一百年了，凡人界一代新人換舊人。

  一座幽靜的山林中，夕顏的墓碑左右，又添兩座墓碑，那是她的父皇和母后，此刻亦是荒草萋萋。

  一座皇宮之中，柳如煙的墳墓，也再無那顫巍巍的老人為她清掃落葉，只有夜深人靜時，有那麼一兩縷琴音在天地間響徹。

  老大，一百年了，你可還安好！

  遠遠，葉辰的九尊道身靜靜佇立，而且身邊都有一個溫柔的女子陪伴。

  百年時光，擁有自由身的他們，都成家了，在紅塵世間尋到了自己的情緣，每年他們都會來這裡祭奠，看著葉辰的雕像久久駐足。

  一百年了啊！

  天玄門，東凰太心靜靜的仰望著縹緲虛無。

  如她這般，伏崖和那幫老准帝也是如此，百年蹉跎，他們也更顯蒼老了。

  一百年前，他們便是在這裡送走了葉辰。

  一百年後，他們依舊駐足這裡仰望著那個方向，卻不知那個青年可還活著。

  幾十年前，葉辰的三千化身在同一時間化作了幽霧，從那一刻起，他們的眸光，便暗淡了，分身消散，證明本尊出事了，波及到了分身。

  或許，他們寄以厚望的葉辰，已經死了，在無邊黑暗和孤寂之中疲憊的倒下了。

  ..........。

  空間黑洞，幽深死寂。

  仔細去凝看，無邊的黑暗之中，有那麼一道微弱之光，如若星空中一粒沙塵。

  那是葉辰，他還沒死，還在艱難的前行。

  如今的他，已然蒼老不堪，白髮蒼蒼，眸光渾濁而黯淡，通體的聖光，也時隱時現，時刻都有湮滅的可能，邁出的每一步，都無比的沉重。

  他在這空間黑洞，已然走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來，他便如一個瞎子一般，在這黑暗之中摸索前行，沒有方向，沒有終點。

  一百年，並未磨滅他的信念，縱是頭髮雪白，縱是腰背佝僂，卻依舊在前進，在危機之中踏血而行，在孤寂之中默默的堅持。

  不知何時，他才駐足，疲憊的坐了下來。

  他拿出了儲物袋，將其中僅剩的三百靈石取出，瞬時捏碎，吸收了靈石中的靈力。

  一百年前，他儲物袋還有九千多萬的靈石，以及無盡的靈丹妙藥，但卻在這一百年的時光里，被他耗的乾乾淨淨，這黑暗世界沒有靈力補充，消耗一點便是少一點。

  如今，最後三百靈石也耗盡了。

  他在燃燒聖血，作為自己前進的補充。

  歲月蹉跎，把昔年強大的聖體折磨的滿目瘡痍，仙輪天道的反噬，讓他的根基，時刻都處於瀕臨崩潰的邊緣，他，好像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這一次，葉辰或許要讓你們失望了！

  葉辰聲音沙啞，滄桑無比，坐在那裡，垂下了高傲的頭顱，連肩膀上的灰塵都無意去輕拂，他就如一尊雕像，要沉眠在這裡。

  又一次，他起身了，如一個遲暮的老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黑暗是深處。

  他在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盡頭，待到聖血燃燒殆盡，他也會倒下，與這無間黑暗同化，沒有一人為他送行，到死都是孤單一人。

  歲月荏苒，刻下的每一刀，都是滄桑。

  那道孤寂的背影，縱是倒下了。

  他太疲憊了，暗淡的眸子，閃爍著暗淡的眸光，滄桑的眼皮，止不住的抖動著，時刻都有閉合的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眸中逐漸變得模糊。

  仙輪天道，開！

  閉眼的最後一刻，他拼盡了最後一份力氣，施展了仙輪眼的禁忌秘術。

  然，上蒼眷顧，竟有黑色漩渦顯現，帶著一百年黑暗孤寂中第一縷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