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曾經被世界拋棄的人

  「金屬裝甲當然不夠，這只是開始，加圖爾有更多他們拒絕不了的好東西。」

  「這場戰爭不止讓帝國陷入虛弱，占據了帝國一半的四家族，同樣也要面臨這個問題。」

  「現在四家族組成執政議會執掌帝國，他們還要再自掏腰包的承受帝國的損失。」

  「先皇把國庫搬走，推動戰爭、散布瘟疫，就是為了消耗四家族龐大的人力、物力。而我……」

  聽到普蘭毫無顧忌的侮辱他的父親，喬布怒不可歇的咆哮：

  「我父親才沒有推動戰爭！那些瘟疫也不是父親弄的！明明都是……」

  普蘭冷冷的側頭看著他，目光如黑暗一般看不到盡頭。

  「你要學會考慮問題的重點，我並不是在跟你討論戰爭和瘟疫的由來。」

  「如果你真的想學習魔法，就先學會遵守法師的規矩。」

  「保持好你的理智，不要用感性去思考問題。」

  喬布打了個冷顫，畏懼的後退。

  普蘭隨手打開十數道光幕，向喬布展示現在帝國的窘迫。

  邊境獸人帝國入侵，國內真神詛咒的瘟疫肆虐，反叛軍趁勢作亂。領主重稅苛捐，人民食不果腹。

  「第二次戰爭稅馬上就要來了，這會導致物價再次上漲，人民將再次陷入飢餓和不安的恐慌。」

  「下次可能就不是別有居心的反叛軍起義，而是為了生存而推翻帝國。」

  「你雖然已經不是皇子，但你現在是偉大月女士陛下的追隨者，受真神寵愛的庇護者。」

  「不管是你身為皇子的責任感也好，還是你身為月神寵兒的使命感也好，都有必要為這個國家考慮一些實際的問題。」

  「不管在你眼裡，四家族是什麼樣的存在，四家族的成員都在為拯救這個國家而努力。」

  「黑塔在未來將會急劇擴張，一邊牽扯獸人帝國，一邊為整個帝國輸送糧食。加圖爾也會緊隨其後，給這個虛弱的國家注入強有力的血液。」

  「而你能做什麼？你準備做什麼？先皇又在做什麼？他又準備做什麼？」

  「當你開始思考真相的本質，你就離法師的道路更近一步。」

  喬布一臉慘白，當他一直迴避不肯深思的問題，被這麼不留情面的頂在臉上，他對父親兄長的信心也開始崩塌。

  他們……他們……一定是有原因的！

  對！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們暫時離開這個國家，一定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父親是真正的王者，怎麼可能拋棄自己的子民和國度！

  然而……什麼原因呢……

  再偉大的原因，也不能改變帝國正處在水深火熱的事實。

  喬布咬緊了牙齒，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枚華貴的金色手環從他手臂上憑空出現。

  「帝國的國庫在我手裡……請你交給執政議會吧。」

  普蘭無視的將手環扔給喬布。

  「這已經不是國庫了，而是一位父親留給孩子的遺產，你自己收好吧。」

  「金色雄鷹背棄了這個國家，這個國家就不會再接受一位拋棄子民的君王。」

  「雄鷹帝國是高原人，脊樑如山峰一樣硬朗，不應該為了一口食物而向偽王稱臣。」

  喬布顯然根本不明白神聖盟約到底是什麼東西。

  四家族擊退獸人帝國，這個國家的人民將回饋給先祖四靈更純粹的信仰。

  但是要摻雜了別的東西，比如說這個國庫里的東西分發出去。無知的凡人就又會感激來拯救他們的王室，用痛苦、磨難凝聚的信仰之力就又要分給金色雄鷹。

  前雄鷹之王拿走所有國庫庫存，就是為了等到人民撐不住的時候，由他們來施捨恩惠拯救國家收割信仰。

  不說阿爾不願意自己為這個國家的付出，卻被這手段卑劣骯髒的偽王摘取了果實。

  就是四家族，也不會願意被人分薄了自己先祖應有的供品。

  喬布想為這個國家出一份力，卻被普蘭拒絕。

  就像是被這個國家和人民拒絕，被這個國家和人民否定一樣。

  失魂落魄的低著頭，屈辱悲憤的攥緊了拳頭。

  「你問我準備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麼，你卻又為什麼拒絕了我……」

  「不以我的名義也好，你就當這是你的戰利品，或者就當是月神教會捐贈的都可以！」

  然而普蘭依舊是冷酷的拒絕。

  「你根本不明白，這些物資是捐不出去的，反而會落到個別人的手中。」

  「四家族也好，先皇也好，都樂意見到帝國現在這個局勢。」

  「反而這些東西一旦出現，你和我都會惹上大麻煩。」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

  喬布茫然的抬頭看向普蘭。

  「我……我現在怎麼了？」

  普蘭嘆了口氣，這傢伙說聰明也聰明，但也就是普通人的水準，連休的一半水準都沒有。

  「反叛軍以你的名義叛亂，你在名義上是反叛軍的真正領袖，他們必然會抓你去反叛軍囚禁起來保持他們的大義正統。」

  「也正是因為如此，執政議會也不會放過你，並且要用你的人頭來為先皇的行為買單，給人民一個交代。並且確立執政議會，在這個國家無可動搖的地位。」

  「不然你以為月女士讓我庇護你，只是為了引導你學習魔法？那是奧法之王的職責。」

  喬布聽到真相，不可置信的後退，普蘭再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了。

  身體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氣，搖搖欲墜。

  「怎麼會這樣……」

  他的心意不僅被這個國家拒絕，他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成就別人的道具。

  就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先祖啊……

  月女士陛下啊……

  我該怎麼辦……

  我的人生，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沉睡的金色雄鷹，暫時沒有回應他的請求。

  而一道溫柔的月光，照進了他的內心，照在身處黑暗的喬布身上。

  「當你迷茫的時候，去傾聽前行者的建議。」

  傾聽……前行者……

  喬布抬頭，看向高坐上冷峻的普蘭。

  穿過普蘭的身影，看到那尊冷漠的面龐。

  我現在能傾聽的對象，也就只有他了。

  前行者……

  他那麼強大，也曾像我一樣，被這個世界拋棄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