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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實驗體」報告

2023-10-19 19:10:52 作者: 你學習了嗎今天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靈魂自然地燃燒了起來。

  雙手已然變成的猩紅偏黑的猙獰甲殼狀,長劍還在膨脹,變成了那把他曾經在惡魔狀態下使用的熔岩巨劍。

  猩紅劍芒劃破夜空,巨型刺向了巨型魚人的腹部。

  巨型魚人似乎沒有意識到熔岩巨劍並不是看著唬人,它快速將自己的左臂橫在胸前,打算硬扛下劍刃的攻擊。

  然而這一次,它身上的鱗片與藤壺仿佛成了無用的擺設。

  那如同熔岩般炙烤著空氣的利劍,就像是刺入黃油塊之中的高溫刀刃,輕而易舉地戳穿了魚人粗壯的手臂。

  幾乎令人窒息的焦臭味蔓延開來。

  但這還沒有沒完,鮑爾溫的雙爪流轉著猩紅色的光芒,爆發出可怕的力量。

  雙爪將刺入魚人手臂的巨劍用力向下拉扯。

  就像是布匹撕裂的聲音,血肉被撕裂,鮮血噴濺。

  一條誇張的猙獰裂口從魚人手臂的中部一直延伸到了它的腰際。

  那些接觸劍身的切口,現在正以驚人的速度崩潰、縮小,變成一塊漆黑的焦炭!

  原本還流淌著渾濁血液的傷口,在短短几秒鐘之內,便染上了焦黑的色彩。

  刺耳的慘叫聲迴蕩在空氣中,巨型魚人榨乾體內最後一分氣力。

  沉重的鐵錨伴隨著令人顫抖的空氣撕裂聲,隨之砸下!

  但是,也僅僅只能撿起大片水花,出現一個巨坑罷了。

  鮑爾溫的身影現在已經沒有辦法被捕捉到了。

  在他將武器抽離魚人腰際的瞬間,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呲呲呲……

  魚人的身體像是篩子一樣顫抖著,一道又一道的身上出現在了巨型魚人的身上。

  面對強化後的鮑爾溫,他根本無法拖著沉重的身體作出反擊。

  焦黑色的色塊在這具高大魁梧的身體上不斷擴張,終於,他的肌肉失去了活性,變成了脆弱的焦炭。

  於是,這沉重的身軀跪倒在了海水之中,渾身已經看不到貝殼的蹤影,不是鮮血淋漓,便是蜷縮鑲嵌的焦炭。

  對【神明】最虔誠的信仰支撐著它不能倒下。

  它緊緊拽住自己的鐵錨,朝著身旁任何一處可能有敵人的方向揮舞。

  但是,除了掀起水浪之外,其他什麼都無法擊中。

  吼!

  巨劍的裹挾著火焰在半空中一閃而逝。

  那緊握著鐵錨的臂膀,伴隨著魚人難聽的嘶吼,從它的身體上錯開、滑落,連帶著鐵錨一起砸進了海水之中。

  鮑爾溫的身影慢慢顯現,他的表情和眼神是那樣冰冷,沒有摻雜任何感情。

  手上的巨劍不斷發出滋滋的聲響,魚人留在劍身上的血液在不斷被蒸發。

  這是巨劍表達喜悅的一種方式。

  「讓我幫你解脫吧。早已死去就不應該繼續受到折磨。」

  巨劍被高高舉起,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緩慢。

  鋒利的巨劍伴隨著自己的主人來到巨型魚人的背後。

  隨後,噗呲一聲。

  劍刃便深深地刺入了被鮑爾溫製作出來的缺口之中。

  猩紅色的光芒立即在魚人的體內綻放,將它的身體撕裂、燃盡。

  這無比忠心的「護衛」,終於徹底停止了呼吸。

  鮑爾溫蹲下替它合上渾濁的眼睛,再站起之時,他將目標望向了那口井。

  儘管他並不會感到寒冷,但他卻感覺氣溫在降低。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光線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伴隨著一道閃電,雨再一次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死寂一般的空氣中突然颳起一陣颶風,鮑爾溫順著風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熟悉的時鐘,那座鐘樓,依然屹立不倒,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變化。

  那邊的天空依舊被沉重的色彩所覆蓋,仿佛正有烏雲朝著這邊慢慢壓來。

  ……

  研究大樓外,一道閃電幾乎劈開了天空。

  慘白色的電光讓水霧中的亞楠籠上一片慘白。

  那比月光還要明亮的慘白似乎照出了許多黑暗角落的東西。

  那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正在茫茫的水霧中,仰著腦袋,或者趴在水中,抑或跑過亞楠布滿積水的街道。

  它們做著常人眼前毫無意義在這裡卻顯得荒誕的行為。

  街道邊的微微燈火,似乎將這一些宛如鬼影般、沒有具體形狀的陰影,投射到兩旁的房頂上。

  西蒙將自己的身體往陰暗處靠一靠,他並不喜歡被雨水淋濕的感覺。

  他的雙眼無神地望著研究大樓,沒有人發現他的身影,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

  他對這樣的天氣並不感到意外。

  在這裡,時間沒有意義,天色永遠會是黃昏與黑夜,經常性伴隨著雨水。

  他們,獵人,總會死在黑夜,然後又在一個相同的黃昏醒來。

  他們將這不可思議的經歷稱之為夢境。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一場噩夢,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以前,一起做夢的獵人很多,但是,許多獵人都放棄了,他們放棄了做夢。

  也不算是放棄做夢,夢還在繼續,只是他們選擇了切斷自己的意識。

  他們無法承受夢境中無數次上演的痛苦,找不到解決這一切的希望,於是他們選擇了尋求「死亡」。

  而西蒙,他和其他一小部分人原本是最先意識到災難降臨的人,最先清醒的人。

  但很可惜,這反倒讓他們成為了最痛苦的一群人,沒有人能夠掙脫這份枷鎖。

  在清醒中受苦。

  他心中默念著這一句話,入神地盯著研究大樓,他想到了異常的瑪利亞。

  良久,他的身影慢慢消失。

  這一幕仍然沒有人看見。

  ……

  研究大樓內。

  普西拉正坐在病床旁,她的身上血跡未乾,靴子上還殘留著大片的血跡和黏液。

  這當然不是屬於她的。

  在她第一次遇見暴動之後,研究大廳又出現了幾次病患暴起重傷、或是殺死研究人員的事件。

  而她身上殘留的血液是那些研究人員的血液,黏液則是屬於那些病患。

  研究人員對她的態度極其惡劣,他們是屬於教會的神職人員,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將他們殺害可能會造成更大的恐慌,當然,她也不一定能夠下得去手。

  「瑪利亞女士……瑪利亞女士……您還在嗎?瑪利亞女士,我好像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我好像在上升,脫離了身體這個軀殼……」

  病患的腦袋被套住,不舒服地動了動。

  「不,那是你的錯覺,不要胡思亂想。」

  普西拉握住病患的手,眼帘低垂。

  她總是會這樣安慰每一位病人,僅僅是希望它們能夠少承受幾分痛苦。

  「睡一覺就好了。我一直都在。」她輕聲說著。

  「是的。教會已經找到了瘟疫的源頭,你們很快就會恢復,我保證。」

  血聖女艾德琳此時也在做著和普西拉類似的工作。

  只見她雙手合十放置於胸口,嘴角掛著令人感到親和的微笑,補充道。

  普西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帶著手套的右手放在病人的胸口。

  沒幾秒鐘,病人就進入了睡眠。

  「瑪利亞女士,您該休息了。」

  「我自己會去的。今天的實驗都結束了嗎?」

  血聖女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實驗進行得似乎並不是很順利,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不過,您還不去休息嗎?」

  普西拉擺了擺手。

  「我會陪在病人的身邊,我有些擔心他們的狀況……你還是快去休息吧,我是獵人,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血聖女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才轉身離開。

  看著艾德琳的身影,普西拉嘆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

  研究大廳的內部規模相當駭人,就單純以高度而言,恐怕也至少有四層。

  普西拉不知道研究樓具體有多少層,也無法推斷出這些走廊後又隱藏了多大的空間。

  她只知道,這裡無時無刻都在上演著打著某種旗號的人體實驗。

  她沿著研究大樓中間的樓梯向上走。

  這樓梯以一根巨大的圓柱為中心盤繞著,在圓柱正下方便是那怪異的水池。

  憑藉著能力帶來的直覺,她像是漫無目的地在夜色之中行走著。

  然後,她停留在了某一個房間,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裡面同樣是漆黑一片,但她蒼白火焰纏繞的眼睛,卻能看清楚每一個細節。

  周圍是一些用來擺放藥劑的木櫃。

  透過玻璃櫃門,能夠看到一些標有危險或是劇毒標識的藥液。

  這數量非常之多。

  這些藥櫃大多是鎖死的。

  當然,這些鎖對於現在的她而言,算不上是什麼阻礙。

  在用暴力手法打開了櫃門之後,她在其中找到了幾份這些劇毒藥物取用的記錄。

  這些藥水的用法相當簡單而粗暴。

  它們被用於「處理」一些已經確定沒有實驗意義的實驗體。

  實驗體自不必說,他們就是病患。

  普西拉拿持記錄的手指越來越用力,紙張已經變形。

  然後,真正讓她感到憤怒的,則是記下來關於「實驗體」各個階段變化的記錄。

  這些記錄很專業,非常地細緻,大致說來便是:

  「在最開始,也就是拜倫金沃斯主導研究大樓的時候,研究人員和醫生們大都以打開病患的頭顱,探尋所謂的『內在之眼』為主。所以,那個時候大部分的實驗題都是從小漁村帶回來的居民。」

  「沒多久後,受到上面的指示。一些身體產生了異變的病患參與到了實驗之中。研究人員對他們進行了實驗。」

  「首先,患者會經歷視覺的丟失。準確來說,是丟棄肉體之眼,他們的眼睛會在實驗過程中不知不覺地慢慢消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腐蝕消化。

  這個過程的快慢因個體不同有所差異,但都會帶來可怕的痛楚,有一些患者在一個過程就會失去理智。」

  「然後,肉體之眼的消失換來了內在之眼的覺醒。患者的感知能力開始增強,絕大多數人在失去雙眼之後,仍然可以分辨周圍的事物,但似乎有所限制,並不夠清晰。」

  「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身體會產生更神奇的變化。他們的頭部會開始變形、軟化,甚至於皮膚以及皮膚以下的骨頭都會被消融,所有的組織都會變成黏液,讓頭部越來越大。

  因此,研究人員會使用特製的麻袋罩住病患的頭部,以此來保證其中的組織不會因為過度脹大而脫離頭顱,方便以後的研究。」

  「在之後的研究中,研究人員發現,當這些病患的腦袋脹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身體所能提供的機能變得無比有限,甚至無法支撐他們正常行動……

  在這個時候,這些病人的頭部將會從頸部直接脫落,他們將會作為不同的個體繼續生存。」

  「目前仍在探究產生這奇異變化的原因。」

  看著這些描述,普西拉只覺得渾身發毛。

  人類為何會這樣可怕?

  將自己的同胞變成了怪物,然後又充滿熱情地研究其誘因。

  這就是艾德琳所說的瘟疫的解決辦法?

  不,這絕對不是。

  這個殘忍的人體實驗只會給患者帶來更絕望的痛苦!

  這些所謂的學者、神職人員、醫師,和做人體實驗的黑巫師沒什麼兩樣。

  哦,不。前者更善於偽裝。

  多少人相信他們真的能夠治癒瘟疫?

  花了近幾分鐘,普西拉才將胸腔的怒火平復。

  她推開了旁邊的一扇門,腳步突然停下,向後猛然跳去。

  就在她退出房間的一剎那,一團巨大的黑影突然從她剛才站立的位置砸落下來!

  那是一團直徑足足有兩米的柔軟球體。

  它在砸到地面的一瞬間,就變成了一灘誇張的攤餅。

  帶著濃郁藥水氣息的不明粘稠液體從這張「餅」當中流露出來。

  緊接著,這灘詭異的玩意蠕動了起來,像中心匯聚。

  那些從中流出的液體也被它重新「吸」了回去。

  噁心至極!

  普西拉皺著眉頭向後又退了一步,她終究是個女孩。

  沒多久,這攤液體縮回成了一個球。

  她認出來了,這顆球是一顆巨大的腦袋!

  普西拉的臉色很不好,她猜測這是一顆屬於某個病患的,已經脹大到了極限,脫離身體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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