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瘋狂的決定

  她已經太累太累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睡的這麼安穩。只是，這一覺睡去，卻可能再也無法醒來。但……能不能醒來，已經不重要了。看到姐姐撲到那個男子的懷裡，聽他說出「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們了」的話，還有他為了他們毫不留情給予了壞人死亡……她忽然覺得很開心，很滿足，很輕鬆，仿佛一瞬間，壓在身上那很沉很沉的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放鬆之後，那沉重的疲憊感襲來，讓她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相信他的話……他會保護姐姐一輩子，不再讓她受到欺凌。

  而她，也終於可以不再掙扎，因為她看到了姐姐的幸福……而姐姐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是她掙扎著不肯離去的唯一掛念。

  就這麼……慢慢的睡去，已經不需要……再醒來。

  「雪兒，雪兒……」

  茫茫的意識海中，傳來那熟悉的呼喚，喚醒了她沉睡的意識。死亡的深淵就在她的眼前，只要她安靜的走下去，就可以從痛苦的深淵中解脫，陷入一切都煙消雲散的黑暗深淵。只是，那陣陣呼喚讓她停住了腳步。

  姐姐，她生前的唯一依靠，活著的唯一理由。

  如果自己永遠都不再醒來，她一定會難過……不過，姐姐很堅強，她一定，可以很快的又開心起來。

  只是，好想再看到姐姐……好想再見到姐姐最後一面，與她告別……

  在死亡的深淵面前，她退卻了，然後開始了掙扎，用儘自己全部的力氣，想要睜開眼睛……

  眼睛，緩緩的睜開。眼前，是一片白蒙蒙的世界……那是病房的白色天花板。

  「雪兒……你醒了雪兒。」

  她的小手被一雙溫暖的手輕柔的握住，她費力的轉頭，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她微笑，用很輕的聲音喊著：「姐姐……」

  她太虛弱，就連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都是那麼的費力。

  「姐姐在這裡。」辰心將臉上的淚痕偷偷的抹去，握緊她那柔軟的仿佛沒有骨骼的小手：「雪兒，你醒了……真的太好了。聽姐姐的話，不要離開姐姐，好嗎？」

  從醫生的話中，他們已經知道，辰雪放棄了和病魔的抗爭，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選擇在平靜中坦然迎接和期待著死亡……是啊，三年前，她就該死了，這麼多年，她掙扎的實在太辛苦，死亡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輕鬆與解脫。只是為了姐姐，她以不可思議的毅力支撐著……現在，當她了卻了最後的願望後，她終於可以去選擇解脫……

  「姐姐……我好累了，好累好累，我想去找爸爸……和媽媽，姐姐說過，他們在天堂看著我，等著我。」她半睜著迷濛的眼眸，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那雙眼眸迷離的仿佛隨時都可能閉合。

  「不……雪兒，你走了，姐姐怎麼辦。」辰心的手在顫抖，即使她在拼命的忍住眼淚，眼淚依然無聲而落，打濕著那蒼白的床單。

  「姐姐……你要答應我，不可以難過，好嗎？我走了，一定會有人代替我，陪著姐姐……」

  「雪兒，你不要說傻話，你不會有事的，你那麼堅強，又怎麼會有事。」苒辰心輕輕搖晃著她孱弱的身體，感受著萬箭穿心之痛。十幾年，她們形影不離，互相陪伴，她們是姐妹，更是彼此生命的一半……甚至一大半。

  辰雪費力的移轉目光，看向了站在苒辰心後面的葉天邪，她輕啟著沒有任何血色的嘴唇，用很輕，但每個字都很清晰的聲音說道：「大哥哥……你說，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姐姐的……大哥哥說的話，一定算數的，對嗎？」

  一剎那間，葉天邪心海被劇烈的震盪，他忽然間明白，為什麼這個少女放棄了掙扎，在解脫中等待著死亡著臨近。

  極少被感動過的他，內心在這一刻為這個女孩而劇烈的顫動著。這樣一個心如冰雪般純淨的少女，為什麼卻遭到了命運如此的對待……上蒼的眼睛瞎了麼……瞎了嗎！

  他俯下身體，輕輕的點頭：「算數，永遠都算數，我會保護你們，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們……」

  「那我們……拉鉤……」她右手的小指動了動，似乎是想抬起，但卻始終沒有抬起的力氣。葉天邪伸出小指，和她的手指勾在一起：「嗯，我們拉鉤，如果誰說話不算話，就罰他變成一頭豬……」

  辰雪笑了起來，笑容美麗的讓人心醉。苒辰心伏在床邊，已經是泣不成聲。

  「大哥哥……你真好，如果……有來世，我會……報答你，還要嫁給你……好嗎？」她用朦朧的目光痴痴的看著他，唇中發出著朦朧的聲音。

  葉天邪輕笑，用力的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為什麼不在這輩子報答我，嫁給我呢？」

  「這輩子……」她望著他，數著自己那幾乎不存在的微弱心跳：「好像已經不可以了呢……」

  「傻話。」他輕捏了一下她的小手，將身體再俯下一些，讓自己的臉幾乎和她貼到一起：「我剛剛答應了辰雪一個承諾，而且一定會說話算數，但辰雪，也要答應大哥哥一件事，好嗎？」

  辰雪看著他，目光越來越迷離。

  「答應我，不可以死。」他很認真的說道。

  「可是……我……」

  「雪兒，相信大哥哥……我會治好你的病的，堅持住，像之前那樣堅持住，好嗎？你是你姐姐唯一的親人，如果你不在了，她會難過的痛不欲生，大哥哥也會很難過。為了姐姐，也為了我……堅強一些好嗎？等大哥哥治好了你的病，你就可以每天和姐姐在一起。可以一起吃很多你們想吃的東西，可以去很多你們想去的美麗地方玩，可以一起遊戲……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們，想怎麼樣都可以的，好嗎？」

  他在向她描述著一個極其美好的前景，呼喚著她求生的欲望。

  「辰雪，你大哥哥我是很厲害的，你看到的，我可以一下子就把壞人打倒，也是真的可以將你的病完全治好……你知道嗎，雖然你的病在這裡沒有辦法治好，但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叫萊爾星的星球，那裡可以治癒所有的絕症，聽到了嗎？是所有的。這些，你的姐姐也一直知道的……辰雪，回憶起你曾經的堅強，不可以死，我們馬上就去萊爾星，在那裡，你的病一定會好的，然後就可以永遠陪著姐姐……好嗎？辰雪，聽到我說的了嗎？辰雪一直都是最堅強的孩子，一定會相信我，聽我的話，對嗎？」

  葉天邪的話，徐徐的傳入辰雪的心海，動盪著她最後的脆弱之弦。終於，她笑了起來，然後輕輕的點頭。灰暗的眼眸深處，又閃爍起對生的渴望。這樣的渴望，來源於自己對他的相信。

  「雪兒，你會好起來的，不要離開姐姐。」辰心拭去自己的眼淚，輕喃著說道。而葉天邪所說的話……要去萊爾星，只能在一年之後，辰雪現在的狀況，真的有可能撐到一年之後嗎？

  葉天邪用力的點頭，站起身來，轉身對左破軍說道：「破軍，幫我個忙。」

  「二哥，你說。」左破軍應聲。

  「我要去美利國……馬上就去，讓人幫我準備好所有需要準備的東西。」葉天邪眉頭緊蹩，說出的話字字錚錚。

  「啊？這……」左破軍顯然吃了一驚，然後又恢復常態，看著葉天邪那雙堅定而無任何迴轉餘地的眸子，他輕嘆一聲，點頭說道：「二哥，我明白了，我馬上讓人去準備。」

  說完，他拿起手機，快步走出了病房。

  慕容秋水欲言又止，轉過身去，幽幽的輕嘆一聲。

  「辰雪，我們馬上就會去能治好你病的萊爾星，所以，你要遵守我們的約定，一定不可以死，要很堅強很堅強的等著去到萊爾星的那一天，好嗎？」

  那一瞬間，他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瘋狂到不可理喻的決定。

  只是，作為這個決定之後，他卻沒有一絲的後悔。

  雖然今天是他認識這個女孩的第一天，但她值得他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冉青盛的女兒。

  有什麼樣的父母，才會有什麼樣的兒女。當年那個善良和藹的老伯，擁有的是兩個更加善良的女兒。他們值得他這樣做。

  他等不到一年之後，辰雪也不可能等到一年之後，他要去美利國，然後用盡各種可以使用的手段……請求也好，威逼也好，脅迫也好，耗費巨大的代價也好。只要能如他所願，讓他可以馬上就去萊爾星，救回這個女孩的生命，所有的方法，他都可以嘗試。

  雖然，他也同樣知道，即使是這個瘋狂的決定，能救回辰雪的可能性依然極其渺茫……但渺茫，不代表完全的絕望，只要有一絲的可能，再大的代價，他也願為這個女孩一試，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