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婦人道冤

  若虞姝是個男子，她必定為朝廷棟樑之才。

  羅道想了想，一個心思自心中而出。待下課後，虞姝攜著七寶坐在府門口。快入秋的時節，日頭雖炙熱卻無前兩日那般毒辣。昨夜綿雨將過，今日更是涼爽不少。

  百姓絡繹往來，他們早已習慣門檻上坐著的小王妃。虞姝坐得端正，手上執著團扇晃動著，她的頭頂停著的七寶啾啾叫喚著，偶爾低頭啄著自己的羽毛，它乖巧地陪著自個的主子，靈動的模樣引得過路之人紛紛側目而望。

  「王妃！王妃！救命啊！」

  一聲呼叫自正街響起，虞姝詫異地抬頭，就見一婦人踉踉蹌蹌地跑來。她還未跑近，就被守門的侍衛攔下。

  「大膽！你想做什麼？」侍衛呵斥道，手不約摸向腰間的佩刀。

  婦人被侍衛兇狠地模樣嚇得跪坐在地，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虞姝，淒悽慘慘地喚道：「王妃……王妃！」

  虞姝起身端詳婦人，她瘦得好似皮骨包，眼窩凹陷得厲害，雙唇乾裂。目光中血絲蔓延，聲淚懼下道：「王妃！您一定要救救奴家！救救奴家的孩兒啊！」

  虞姝茫然問：「好端端地，你向我求助做甚？」

  「只有王妃能夠救奴家！奴家的孩兒被人冤枉入獄了！王妃要為奴家做主啊！」

  虞姝聽得迷糊，上前將婦人攙扶起身。侍衛見王妃走來，退後一旁，靜觀其變。

  「發生了何事？」白昕在此時出了府門，問話道。虞姝松活一口氣：「白昕姐姐你來的正好，這位夫人好像有冤情要訴，你且幫我聽聽。」白昕聞言，走向婦人道：「你且好生說來，有何冤屈？」

  婦人見有望，匆匆開口訴說委屈。婦人名陳氏。生於窮苦人家，丈夫走得早，長子陳科為貼補家用，成了永和布莊的家丁，伺候布莊二少爺王存。

  王存生性頑劣，為色所好，於一日泛舟時輕薄了良家姑娘，姑娘鬧得輕生而去，惹上人命官司的王存找來陳科頂罪，陳科不認，得了好處的官府對陳科用刑，在嚴刑拷打下陳科無奈認罪。

  陳氏去衙門喊冤，可衙門老爺已收了王家大禮，對她不聞不問。陳氏知曉王妃每日都會坐在王府門外等著王爺，又聽百姓稱讚王妃並無任何權貴架子，無奈之下，只得冒險一博。

  虞姝與白昕聽罷，皆是震驚，天子腳下竟是有這番冤事？婦人的哭鬧惹得旁人駐足圍觀，聽她訴苦後皆是憤憤不平。

  「那永和布莊的二少爺我也識得，的確是個無賴，仗著自己家有幾個臭錢便不把旁人瞧在眼裡，上個月還將一小販打成重傷。」人群中，一人憤言道。

  另一人跟著言：「對對！此事我也聽聞，真真是太過分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對那王存口誅筆伐。虞姝聽懂個大概，拽了拽白昕的雲袖：「白姐姐，你去將左侍衛找來吧。咱們去衙門！」

  百姓們聽聞此話，紛紛詫異欣喜。王妃年紀雖小卻是個仗義之人，肯聽其苦言，為其鳴冤。

  白昕思索片刻，壓著嗓音道：「這閒事王妃要管麼？」

  「嗯！」虞姝堅定地點頭，「王爺說過，我要囂張一些，既是囂張自然得替人出頭。」當初自己被人欺辱時，王爺就是這樣站出來為自己出頭撐腰的，如今自己已有能力幫助他人，自然要儘自己之權，做力所能及之事。

  白昕本想著等王爺回來再議，可見百姓們興致盎然，又見婦人哭得可憐，應道：「好。」

  待左傾來時，四人乘上馬車去往衙門，馬車尾跟著看熱鬧的百姓百餘人，有的半路聽聞此事，也加入隊伍中，頓時，成群的百姓浩浩蕩蕩。

  不足片刻時辰，眾人已達衙門口。左傾敲響鳴冤鼓，衙役開門時被四人身後的陣仗嚇得不輕，見他們穿著華貴，心頭掂量片刻，問：「幾位貴人這是？」

  「快讓你們老爺上堂，奉親王妃有話要問你們老爺！」左傾掏出王府令牌，冷聲道。衙役抖了個哆嗦，見來者名頭不小，慌忙入室通告。須臾爾爾，四人已被請入堂中。

  衙門縣令已到中年，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笑起來褶子滿臉飛舞很是滑稽。他弓著身子入了正堂，拱手道：「微臣林清見過王妃。」

  白昕挑了挑眉，林清？這名字倒是端莊雅致，可惜安在了這個勞什子的頭上。

  林清自是聽聞過王妃名號。他的餘光偷瞄著幾人，定格在白昕身後瑟瑟不安的婦人身上，瞳孔頓時一縮，心下瞭然大半。看來這婦人是告到王妃這兒了。

  「林大人，王妃想問問您，陳科的案子您可已結案了？」

  白昕開門見山地問話道。

  林清笑笑：「證據確鑿，自然是結案了。」

  「證據？」左傾冷笑，「哪裡來的什麼證據？你且好好與我們說說？」

  林清心頭髮虛，他們三人明顯是來者不善：「苦主的家人已經認下是陳科輕薄的他們家姑娘，人證可算得證據？」他還是小瞧了這個婦人，昨日被自己趕出衙門後居然向奉親王府求助。

  白昕欲要反駁，卻聽虞姝清淺著嗓音懦糯道：「那讓苦主的家人來堂上，親自與我說說，否則我不會相信的。」她言語間雖無任何氣勢，可怎奈「奉親王」的名號就是最好的氣勢。

  林清為難地支支吾吾，許久後才妥協道：「好吧。」苦主的家人已收了王家的封口費，只要他們不出岔子，王妃一個小丫頭又能奈何他們如何？

  不多時，苦主的家人已被請入堂中。一對中年夫妻穿著細綾，雖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卻並非清貧之輩。家主姓趙，名逵。

  「趙逵，你且好好說說，前日是否是陳科輕薄了你家小女？」林清朝著趙逵擠眉弄眼道。趙逵愣了愣，回話道：「此事不是定案了麼？」

  「奉親王妃讓您細談此事！」林清提醒道。

  趙逵的目光順著林清所言方向瞧向虞姝，他眯著眼，上下打量著這個小丫頭，他也曾聽過奉親王娶一五歲小丫頭為妃之事，原以為是捏造，見到正主後不由地咽下一口唾沫。

  「趙逵，你看著王妃作甚？讓你說你就說！為何你指認陳科是輕薄你女兒的人？」白昕冷言怒斥道。趙逵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開口道：「小的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