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回門探親二

  虞姝杏眸微轉，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她搓著自己的袖口，不知該如何回答。自然是擔心且害怕的。白昕告訴她，南淵回門的規矩第一日王爺會陪著，第二日王爺就會回府，她要一人在虞相府待兩日。

  在王府時，眾人都寵著她愛著她，她可無憂無慮的。可回了虞相府，她又要回到以前膽戰心驚時的壓抑日子。顧燁寒如何瞧不出她眼中的懼意，抬手撫上她的頭：「不要擔心，沒有人再敢欺負你，若姝姝呆得不開心，大可呵斥他們。若是姐妹欺負你，大可打回去。」

  虞姝詫異地歪著頭：「打回去？若是他們還手怎麼辦？」

  她可以這麼囂張麼？

  「你是王妃，沒有人敢說你的不是。」顧燁寒勾起唇角，「適當囂張些，若是虞相問起，大可說是本王允的。」

  虞姝怯怯地瞧著自己軟嫩的小手，她力氣如此小又打得過誰呢。可王爺既然都如此說了，虞姝倒也安心不少。王爺就是她的後盾，他說旁人不敢欺負自己，那他們就不敢。

  到虞相府時，天已快暗下。林管事提著燈籠在門口等待著。遠遠瞧著紫金馬車款款而來，林管事攜著訕笑迎上。虞城修在客室備了一桌好酒好菜，待二人入內，他熱情地招呼，迎著顧燁寒坐上主位。

  張蓉抬眼瞧了瞧虞姝，見慣了她髒兮兮灰撲撲的模樣，如今衣著鮮艷華貴，白裡透紅的面龐比自家姑娘都還俏麗三分。她暗中不爽，可面上卻笑臉相迎。

  胡氏抬著魅眼偷摸著打量顧燁寒，奉親王名號在外，可她從未湊近瞧過。胡氏嫁來時只是庶女，又是低賤的妾室，按規矩她是不可登堂迎客的，奈何虞城修寵愛，有心想抬高她的位分。

  「奉親王殿下路程辛苦了。」她聲音又軟又酥，似是故意，嗓音又嬌了三分。顧燁寒抬起眼皮，波瀾不驚的墨眸自她面龐掠過，胡氏大不了顧燁寒幾歲，被他這麼一瞧，頓時羞紅了面頰。

  她恍然憶起初見顧燁寒時的模樣，那是奉親第一次勝仗而歸，在京城百姓的注視下，騎著赤馬，一身銀鎧威風凜凜。可如今……胡氏搖搖頭，當初她是親自送虞姝出嫁的，可惜了威風一世的奉親王，身旁沒個紅粉佳人伺候，只有個什麼都不懂的奶丫頭。

  飯後，虞城修派林管事送顧燁寒與虞姝去往清閣宿下。顧燁寒身份尊貴，自然不可去別院居住。虞姝如今已是王妃，若是再住那窄小的別院，自個就太不合情理。

  虞姝的性子與往日並無任何變化，雖得顧燁寒喜愛，卻並未持寵而嬌，與他回話時仍是小聲小氣謙卑又虛心，令顧城修很是滿意。

  他與顧燁寒在清閣對弈兩局後就離去，顧燁寒剛回房，就見虞姝已躺在軟塌上睡得深沉。燭火的光在她臉上跳動著，偶爾睫毛顫動，抿了抿嫩紅的小嘴。

  顧燁寒推著輪椅上前，輕輕地撫上虞姝的額頭，窗欞外正是悶暑，偶有蚊蟲飛入，被顧燁寒用雲袖不動聲色地趕走。

  「王爺？」

  虞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顧燁寒低頭：「吵到你了？」

  虞姝搖搖頭，乖巧地挨著顧燁寒坐下：「太熱了，睡不著。」

  「睡不著也得睡，明日還要去省安。」顧燁寒道。虞姝又搖搖頭：「可是就是不想睡。」她似倏地想到什麼，笑著道，「我還是頭一次在晚上見到王爺，王爺今晚是宿在裡屋麼？」

  顧燁寒點頭。虞姝歪著頭嘟著嘴，似在思忖什麼。顧燁寒戳她的頭：「又在想什麼？」

  「爹爹與母親是夫妻，我與王爺也是夫妻，可王爺為何不與姝姝一同睡？」

  虞姝問話道。她雖不明白夫妻是什麼，可別的夫妻都是住一起的，可她與王爺卻是分開在兩院。她雖在王府，可一日內只有兩三個時辰可以與王爺一塊兒。

  「虞相與他夫人可是日日在一起的？」顧燁寒問她。虞姝搖搖頭：「偶爾爹爹會去別的姨娘那兒宿下。」

  顧燁寒笑了：「姝姝可知他們為何不日日在一塊兒？」

  虞姝誠實地搖搖頭。

  「因為虞相夫人睡覺不安生，姝姝也相同，睡覺踢被子與磨牙，若是與姝姝一同睡，本王豈不是要被姝姝影響了？」顧燁寒故意逗趣她。虞姝聞言，果然信以為真。她垂頭自忖自己真的睡覺不安生麼？可從未聽白昕姐姐提過啊。

  虞姝悶悶地點頭：「我……我的確不該影響王爺。」

  「快些睡吧。」顧燁寒攙著她躺下，虞姝仍是不肯閉眼，她在床榻上翻了翻身，倏地又坐起身：「我去找白昕姐姐拿根繩子來！」

  「用繩子作甚？」顧燁寒問。虞姝笑著道：「將我自己綁著啊，這樣就不會影響王爺了！」

  「噗呲……」

  「哈哈……」

  顧燁寒愣了愣，險些被虞姝逗笑。窗欞外倏地傳來兩道笑聲，一男一女，甚是清晰。顧燁寒面色微沉，一記眼刀朝著窗外投去，白昕與左傾頓時噤聲。他二人本在守夜，可禁不住好奇的心思，趴在窗口偷聽了閒話。

  王爺心是真真的黑，竟是污衊王妃睡覺不安分。王妃乖極了，平日裡一鑽進被窩就睡得香甜一點響動聲都沒有。白昕拽著左傾的手慌忙離開此是非之地。她呼出一口氣來：「你完了，王爺明日肯定要懲罰你偷聽。」

  「你不也一樣？」左傾白她一眼。

  白昕扁扁嘴，無所謂道：「我與你不同，我得王妃喜愛，王爺是不會對我做什麼的。」她話語間頗有炫耀的意思，左傾聽得牙痒痒地卻又無可奈何。

  「唉。」與他打趣夠了，白昕發出一聲嘆息。左傾聽聞，蹙起眉：「你好端端地怎麼嘆氣了？」白昕嗔了他一眼，左傾就是一塊木頭什麼也不懂。在王爺心中從未將王妃當做過妻子，只當她是一個孩子。那沒有喝下的交杯酒是白昕心中的一個結。她斂去笑容，若是日後王爺有了心儀的女子，王妃又會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