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1215.滄海桑田土與塵，白雲蒼狗夢

  九天劍化作寶光，在其從太初劍石中衝出的那一剎那，劍陣中心的仙天劍就發出一聲輕鳴。

  這一鳴動，整個仙天太初劍陣所化世界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甚至連劍陣之外的天罡劍尊都心有所感。

  劍陣內，蒼冥劍尊迫退洛輕舞和諸葛戰，身形一轉之間，阻住九天劍劍影去路，一道青光便將其籠罩住。

  青光壓迫下，九天劍中傳出褚陽的悶哼聲, 那古劍光影不停抖動, 其中仿佛有點點光輝浮現。

  蒼冥劍尊竟然是要以自身劍意，隔著九天劍強行滅殺褚陽的元嬰。

  褚陽此刻與九天劍完全合一，結合之緊密前所未有，蒼冥劍尊此刻滅殺他的元嬰，對九天劍劍影也會造成損傷，但他此刻卻顧不了那麼多了。

  雖然不知道來者會是蕭焱，但見了洛輕舞和諸葛戰，蒼冥劍尊便也知道，玄門天宗多半還會有強者趕來，對他而言，時間同樣緊迫。

  此前九天劍劍影的異變，已經讓仙天劍的重鑄平生波瀾。

  但與此同時，洛輕舞和諸葛戰已經再次攻上前來，洛輕舞太極圖上方劍光閃動之間，其中劍道意境突然變了模樣。

  元極靈劍之劍光消失，另一抹強大劍意則流露出來，眾多法門大道，不停匯聚，融於此劍之中, 一劍劈落，便仿佛諸天大道一起降下神罰。

  赫然是上古天門大九天神劍的嫡傳法門！

  蒼冥劍尊目光一閃間，立刻知道不好，就感覺到被他封住的太初劍石內，九天劍劍影的震動越發劇烈，與洛輕舞之劍道內外呼應。

  在這一刻，周邊虛空一起顫抖，萬千天地大道隱約間，似乎也在動盪。

  但更讓蒼冥劍尊心驚的則是，仙天太初劍陣之外，天罡劍尊突然變了策略，不再一味強攻，而是開始以自身仙天劍炁滲透劍陣。

  論起對仙天太初劍陣的理解掌握，蒼冥劍尊更勝天罡劍尊，但天罡劍尊修為境界畢竟更高，蒼冥劍尊若是不小心在意，也有可能被天罡劍尊奪走劍陣控制權。

  這種時候，蒼冥劍尊也只能咬牙先穩住仙天太初劍陣，而太初劍石這邊壓制九天劍，並與洛輕舞、諸葛戰等人交手，便唯有先採取守勢，只求暫時能將九天劍劍影繼續鎮壓在太初劍石中即可。

  雙方局勢一時之間陷入僵局，但蒼冥劍尊已經開始漸漸重新穩固住劍陣，那白玉長劍在劍陣中，引動無窮仙天劍炁，從其他各大劍宗山門處不停抽取劍氣靈力，開始重新將天罡劍尊的腳步阻擋住。

  但就在這時，蒼冥劍尊、洛輕舞、諸葛戰都從那鎮封的太初劍石中，感受到一股決絕的意志。

  九天劍劍影在那麼一瞬間，仿佛凝結為實體，大量光輝從中涌動，一個人影從劍光中沖天而起，正是褚陽！

  他肉身神魂盡數隕滅，元嬰和天地法相也受到重創，但在這生死存亡關頭，經歷重重威壓磨礪，仿佛終於褪去身上所有塵埃，猶如利劍出鞘，大放光彩。

  褚陽此前從來都不曾感覺到，天地大道距離自己如此之近，仿佛觸手可及。

  但同樣，此時此刻，死亡的深淵也近在咫尺，他仿佛身處九天與黃泉之間，那奇妙的感覺，讓他心頭靈台雜念叢生，但卻有一道靈光，如同永恆天梯，矗立在他面前，通向雲端。

  在那裡，有一座大門正靜靜立在那裡，推開那扇大門，一切都再不相同。

  褚陽這時突然摒棄了之前心中所有思慮，如同擺脫重重枷鎖，只憑心中一股勃然而發的氣概，向著那座大門發起決絕的衝擊。

  他的元嬰和天地法相相合，化作一道流光，不停上升。

  在此過程中，那光輝不停顫抖，不停散落，仿佛隨時都會崩潰解體。

  褚陽心中升起一層明悟：「我的領悟夠了，我可以成功推開那座大門，但我此刻狀態太虛弱了，推開那座大門的同時，我自身也會徹底崩潰隕落，證不得那元神之境了。」

  雖然心中明白，但褚陽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發起那無望而又決絕的衝擊，將自身所有意志都灌注於此，不動不搖。

  在這一刻，九天劍劍光突然黯淡下來，實體般的劍刃瞬息之間再次化作劍影，與褚陽所化的流光合為一體。

  一聲轟鳴在褚陽意識之中響起，他終於成功破開了那座元神之門。

  冥冥之中，玄而又玄的天地大道在他耳邊共鳴，他身形所化的流光在虛無之中破開，化作一道道符籙，經受天地道理的洗禮。

  眼前漆黑一片，是太初劍石內部的世界，此刻卻也有條條道理意境，在此刻一併被褚陽和九天劍接引吸納。

  「豎子！」整個黑暗世界內，都響起蒼冥劍尊的斥責之聲，猶如滾雷不停迴響，經久不息。

  仙天劍炁應運而生，就要在太初劍石內部將褚陽滅殺。

  褚陽所化的漫天符籙之中，突然都有大量劍光亮起，仿佛諸天萬道一起共鳴，劍光聚集在一起，重新化作古劍模樣，與攻來的仙天劍炁對碰。

  古劍光影黯淡下來，被擊得後退，但仙天劍炁卻也被阻住。

  那無數閃動劍光的符籙，在這一刻轟然間聚集，化作一柄模樣古樸的長劍，劍刃表面有一道道光紋流轉。

  九天劍的劍影落下，與這柄長劍融合唯一，長劍輕輕一震，發出一聲悠遠嘹亮的劍鳴聲。

  劍鳴聲中，仿佛有人輕聲長吟。

  「滄海桑田土與塵，白雲蒼狗夢裡真。心路漫漫我自往，天河迢迢劍驚神。」

  雖然與九天劍劍影相合，但是劍光之中卻仿佛容納包含了大量獨特意境，同昔日的大九天神劍相似，卻又迥異，充滿了玄奧的力量意境。

  身為劍修的蒼冥劍尊和洛輕舞，都感到心中微動。

  「是我老了，還是時代變了？一日之內，竟然連續看見兩個劍道頂尖奇才……」蒼冥劍尊目光發寒，但外面天罡劍尊造成的壓力越來越大，牢牢將仙天太初劍陣的力量牽制住。

  洛輕舞和諸葛戰的攻擊不停，太初劍石內劍意涌動，三大強者合力之下，一道劍光終於突破太初劍石的禁錮！

  劍光流轉間，正式現出那長劍模樣，劍身長九尺九寸，寬六寸的一柄闊劍，劍刃表面鏤刻金色銘文，銘文之上更有血色圖案和白色圖案，玄奧的光輝在劍身上不停流淌，湛藍如水，仿若天河。

  蒼冥劍尊與洛輕舞目光同時一閃：「上古天門大九天神劍劍道所證之元神化身，該是一柄長九尺整，劍刃寬九寸之劍，外貌特徵也有差別……」

  上古天門九寶之一，以大九天神劍劍道所成就的法寶蒼天道劍的模樣，便大致是天門大九天神劍劍道所證之元神化身的外觀。

  那柄古劍在虛空中光輝一轉，便重新化為一個黑衣青年的模樣，正是褚陽。

  褚陽足踏虛空，臉上神情似迷似悟，雙眼中目光明暗交錯，不停變化，然後慢慢歸於平靜。

  道不清是前世，亦或者是夢境，曾經的他恣意而行，喜怒由心，決絕而又偏執，雙眼之中只能看見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在那仿佛南柯一夢終覺醒的剎那，他發誓要守護曾經失去的一切。

  昔日快意決絕的青年再不復見，取而代之者，是一個隱忍克制個人好惡，喜怒不形於色，深沉謀劃之人。

  在這世間，強者太多，而師門天外山太弱，便是不如曾經記憶中那樣滅亡於伍輕柔的謀劃，滅亡於大周和蜀山之間的爭端，也隨時有可能在其他大勢力的博弈爭端中遭受滅頂之災。

  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態的發展漸漸與自己記憶中不再相同，但褚陽還是在小心翼翼的謀劃著名，幫助自己的師門如履薄冰，終於走到今天。

  本是鋒芒畢露，快意恩仇之人，但為了守護宗門家園，壓抑本性之浪漫，縱情不得，快意不可，明明天高海闊在眼前，卻甘願自縛於方寸之間。

  唯有方才那一剎那，褚陽才真正拋開一切，全心全意只為元神之境而衝擊，一切算計踟躕盡數拋諸於腦後。

  如今終於成就元神之境，一步跨過芸芸眾生夢寐以求的關卡，得長生自在。

  便是在褚陽曾經的記憶中，他也不曾走到過這般位置，這前所未有的體現，讓他感到奇妙的同時，也快意至極。

  不過，在一瞬間的暢快之後，褚陽的心境重新沉靜下來，仿佛一柄絕世神劍之鋒芒在驚鴻一現之後，又重新收歸劍鞘之中。

  「曾經的一切，於我而言，從來不是枷鎖，那是我最珍貴的一切。」褚陽微微一笑：「所有的努力，包括證得元神之境，乃至於日後繼續前行，都是為了不再失去這最寶貴的一切。」

  「我的師父，師門，還有……她。」

  褚陽的視線並沒有看向洛輕舞那邊，他仰天清嘯一聲，剛剛修成的元神化身便脫了人形，再次化作九尺九寸長的金色古劍，血色圖紋和白色圖紋交織，湛藍劍光一閃之間，便和洛輕舞與諸葛戰並肩向著蒼冥劍尊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