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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22:48 作者: 空白時分
江瑜在賭。
他賭那個陌生的匿名,此時此刻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上。
而這也恰巧說明,他放棄了宴南城。
江瑜想到自己珍惜的小AI里那些雪白的避孕藥,想到宴南城面對他的質問是垂下的墨藍眸子。
他也給宴南城下了一次藥。
他們扯平了嗎?沒有。
江瑜眼底暗了暗,宴南城帶給他的傷害,遠遠不止幾片藥片那麼簡單。
而江瑜要離開,要永遠遠離這座金玉製造的牢籠。
他不會讓計劃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出現紕漏的可能性。
幸好的是,他沒有賭錯。
江瑜遠遠的看到一架直升機嗡鳴著向這邊接近,他知道那是裴家的私人飛機。
他終於不再猶豫,縱深躍下了瀑布般的陽光深處。
當然,也沒有回頭。
所以江瑜沒有看到身後的alpha一瞬間大睜到了極致的眼瞳,那一片衣角消失的那麼快,快到宴南城還沒能看清那個人臉上的情緒,就只剩下一片孤寂的光暈。
那些震驚一點點被隱藏進了墨藍瞳仁的最深處,宴南城狼狽的拉了拉嘴角,渾身僵硬的幾乎做不出任何動作,只能苦笑著垂下了眼瞼。
明明只是一片藥,明明只是在和他纏綿時叫別人的名字,明明——這些事都是宴南城曾經對江瑜做過的。
他輕描淡寫,不以為意,毫不在意的施加給他的愛人時,江瑜卻只是溫柔的,包容的不置一詞,全盤接納,毫無怨言。
可是原來,原來有這麼疼。
心上人總是有些特權,哪怕一點點的忽視嗎,背叛,就好像在心口上插上一把又一把尖刀,任由鮮血淋漓撕心裂肺,痛到雙眼通紅,幾乎要發瘋,也絲毫緩解不了的痛苦。
小瑜……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宴南城睚眥欲裂的保持著一個可笑的側躺姿勢,拼命的去看江瑜最後消失的那個窗台,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系在床腳的床單微微飄動著,預示著它的另一端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重量。
宴南城艱澀的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眼眶一點點泛起了紅意。
江瑜。
他逼著小瑜走到這一步,他親手把他的小瑜弄丟了。
他才是罪魁禍首。
……
而另一邊,江瑜剛剛爬上裴洺的私人飛機,宋時立馬緊張兮兮的圍了上來,拉著江瑜前前後後檢查了好幾遍。
而裴洺淡淡的站在宋時身後,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臉色仍舊冷冷淡淡的,談不上漠然,站在嘰嘰喳喳的宋時身後,像童話故事裡莊嚴肅穆的中世紀騎士。
江瑜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總讓裴洺這個大冰山跟在宋時後面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江瑜簡單的解釋了遇到信息素紊亂,被宴知意弄到這的事情,那一次不同尋常的腹痛,江瑜忽略過去了,他暫時還不能確認自己還會不會有這種症狀,他知道這件事八成是和宴家脫不了關係。
但他不想讓宋時為他本就不好的身體更加擔心。
「宴知意這回的確是不像他的風格了。」裴洺適時的在宋時憤憤的聲音後補充,「他一直很謹慎,用這種方式對他來說過於鋌而走險了。」
除非是——他遇到了什麼超過他一貫的謹慎的威脅。
他們最先想到的都是宴南城,作為哥哥的,為了救弟弟的命鋌而走險,的確是合理的。
但江瑜想到宴南城對他兩個哥哥勢同水火的關係,卻又覺得有什麼不對。
「好了,小瑜你睡一會吧。」
宋時有些心疼的看著江瑜劃破的手臂,面色上的憔悴,想要說什麼,卻又只能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江瑜知道宋時一直擔心自己這顆心臟,如今他被迫攪進了宴家這一爛攤子的事情,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江瑜只能聽話的勉勉強強躺在了座椅上。
墜毀的飛船,軍部的消息,一直稱病消失了那麼久的季以澤……樁樁件件都沉沉壓在江瑜心頭,匿名消息的事情也需要後續的排查。
那個人能夠拍到七年前的影像,能夠對宴家的動態了如指掌,甚至能夠在宴知意眼皮子下把藥片掉包,這個人——絕對和宴家有著不淺的交情。
會是誰?
江瑜心裡壓著事情,有更多的事情等著江瑜去平息。
於是江瑜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想分別是,宴南城那個複雜又無力的眼神。
好像一個怪圈,當江瑜想要靠近宴南城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和Alpha隔著一層觸不及的紗,而當他終於下定決心離開有宴南城的那個世界時,卻又不停的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得不和那個Alpha糾纏不休。
長時間緊繃的意識帶來的頭暈和心臟疼讓江瑜有些昏沉,飛機運行的細微聲響和調控良好的室溫透著平靜的安寧。
但江瑜還是強撐著給季以澤那邊通了電話,他原本只是試試,沒指望會有人接,卻意外的只響了兩聲,就有一道略顯稚嫩的男聲從中響了起來。
「你是……明奕?」
那頭顯然也很驚訝,仍舊是那個莫名自信又囂張的語氣,明奕的磨著後槽牙,卻出乎江瑜意料的,竟然沒有對江瑜沒死這件事流露出驚訝,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聲線有些怪異。
就好像……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