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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22:48 作者: 空白時分
    他模模糊糊的看見飛船上預示著出發的警示燈閃爍的越來越快,快來越快——

    就差一點點。

    一點點。

    再走一步,就,就可以……

    「先生?先生您怎麼了?」

    驚慌失措的工作人員迅速圍住了江瑜,有人扶起了他,有人手忙腳亂的打著急救電話。

    他們擋住了那架巨大的飛船。

    江瑜拼命的想睜開眼,想抬起腳再走一步,哪怕一步。

    可近在眼前的距離卻無論如何也靠近不了分毫。

    那些工作人員架住了他癱倒的身體,擋住他邁步的路,甚至那隻好不容易抬起一半的腳,也在混亂中終於不堪重負的回到了原地。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憑什麼——

    明明他什麼都不要了,明明受害者一直是他,明明他只是想離開而已——

    上天卻永遠在給他希望,又在他即將解脫的那一瞬間,用這樣狼狽不堪的方式告訴他。

    他逃不掉。

    那份和上一次如出一轍的疼痛攪動著他脆弱的內臟,破損的人工心臟一聲又一聲無力的跳動著,江瑜甚至覺得有一把看不見的刀捅進了他身體裡,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那片紅燈終於熄滅了。

    飛船啟動的嗡鳴聲伴隨著巨大的氣浪,在黑峻的宇宙中形成了一小片瑰麗的雲朵。

    江瑜的視線一點點模糊,黑暗,最終沉寂於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是絕望嗎?

    所有人都在手忙腳亂,甚至沒有人看到,看到江瑜眼尾那一滴將落未落的淚。

    就像江瑜這樣的beta,無論再怎麼努力,就算賭上身家性命,連人帶心,輸的一無所有——

    也不過那些高高在上的alpha口中一句輕飄飄的,玩玩。

    在意識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宴知意那永遠不變的,高高在上的,優雅而虛偽的聲音。

    「哎,你又是何必……」

    ……

    模糊。

    噁心。

    陽光透過百葉窗落進江瑜眼底。

    他被刺激的睜不開眼,只能微弱的發出一點氣音。

    好疼。

    胃腸間莫名的劇痛像是終於熬過了最痛苦的那一瞬間,只餘下連綿的,脫力一般的余痛。

    這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

    如果不是江瑜強撐著睜開他疲倦的眼神,那麼他就不會看到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的宴南城好端端的跪坐在他面前。

    一顆一顆的掉眼淚。

    「小瑜……小瑜哥哥,你別死……」

    江瑜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一間看起來低調又奢華的房間裡,身下是柔軟的上好的床墊。

    而那個紅著眼睛兇狠極了的alpha正滿臉淚花的跪在江瑜身旁,手足無措的連碰也不敢碰江瑜。

    「宴南城。」

    江瑜忍者身體裡幾乎抽走他全部力氣的疼痛,嗓子干啞到幾乎說不出話,然而他的聲音除了忍痛的微微顫抖,甚至只剩下一片疲倦的無語,「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小瑜嗚嗚嗚……」

    alpha像一隻濕淋淋的落水狗,委委屈屈的伏在江瑜旁邊。

    「老婆嗚嗚嗚嗚!」

    「你滾開!」

    江瑜終於忍無可忍的推了一把眼前的人,卻沒想到他此刻太過虛弱,不僅沒推動小山一般的alpha,自己倒是脫力摔了下去。

    「老婆!!」

    宴南城立馬帶著他詭異的委屈小狗表情將江瑜緊緊抱進了懷裡。

    「你……」

    江瑜忍者翻白眼的衝動,宴南城的眼淚甚至打濕了他的衣襟。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愛哭的宴南城,無論的宴南城還是程雁,他見到的,屬於這個高傲的alpha的眼淚。

    只有射擊室立的那一滴。

    就算腦子裡再暈乎,江瑜也意識到現在宴南城的確算不上正常。

    易感期的alpha的確會智商下降,渾身上下只剩下那一個地方能用。

    但……宴知意口中的信息素紊亂難道是這個意思?

    宴南城確實看著傻傻的,智商不高的樣子。

    「宴南城,你,你聽我說。」

    江瑜深深呼了一口氣,喘著氣,磕磕絆絆的忍者痛和alpha講道理。

    「你先放開我。」

    「老婆……」

    眼見著宴南城又要開始發瘋,江瑜額角直跳,閉了閉眼,終於聚集了一點力氣撐起了疲軟的身子。

    他看見床頭上有一隻十分復古的老式座機。

    「你也不想我死掉對吧?」

    江瑜看著宴南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他耐心的等著alpha慢慢理解他話音里的意思。

    「不,不想。」

    宴南城終於回答了他。

    「那你幫我撥一個電話,就說我,我需要藥。」

    「電話?」alpha歪過頭,表情甚至有點疑惑的味道。

    「對。」

    江瑜實在沒力氣掙脫alpha緊的像鐵臂的束縛,他開始懷疑宴知意把他丟在這裡,是不是給他下過什麼藥。

    好在宴南城雖然笨是笨了點,但還算聽話,很快拿起了床頭的座機。

    「老婆……只有一個電話……」

    江瑜沒時間彆扭,試了好幾次,卻是撥不出去,座機里也只存了一個號碼。

    江瑜咬咬牙,只能撥通了座機里唯一能打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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