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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22:48 作者: 空白時分
「宴南城。」
江瑜卻打斷了他的話。
他說的很平靜,即便還帶著病重蒼白如紙的面色和微微顫抖的身子,他的話音卻是平靜的。
平靜到讓宴南城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封閉的射擊房。
冰冷的槍口抵在胸口。
而江瑜的話音也是那麼平靜。
他平靜的告訴宴南城。
他走了。
沒有怨恨,也沒有憤怒。
就好像宴南城對於他而言,真的就只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江瑜!」
宴南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江瑜說出下一個字音之前,宴南城忽然猛地打斷了江瑜的話。
「我,我給你倒杯水。」
越說越顯得欲蓋彌彰。
或許他是害怕的,害怕再一次從江瑜口中聽到類似「我們不要在見面了」之類的話。
強迫的事情,他做過一次,卻只能看著江瑜像一朵失去養分的玫瑰,一點點在他懷裡枯萎,消散。
他卻無能為力。
分別一年,江瑜不會知道宴南城有多想他。
越是想念,就越是不敢靠近。
但江瑜只是用他深邃到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的眼神定定的望著他。
他什麼都沒有說。
或許是覺得累了,或許是身體實在太難受,又或許是覺得即便他說的再多,宴南城也不會按他的話說。
那還不如乾脆閉眼。
江瑜實在是累極了,他從來沒經歷過那麼劇烈又刻骨的疼。
那些疼痛像是一把把刀子,在他腸胃裡翻湧攪動,直要消耗掉它所有掙扎的力氣,卻還嫌不夠。
江瑜原本覺得,宴南城一直坐在他旁邊,還用那樣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他,自己會很難睡著,但疲倦卻壓過了紛雜的思緒。
等他迷迷糊糊地再一次悠悠轉醒,仍然是那間熟悉的病床,窗外卻已經只剩下暗沉的夜色。
江瑜動了動,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搭著一隻熱乎乎的手。
宴南城趴在他床邊,一隻手墊在他冰冷的胃上,兩條長腿憋憋屈屈的卡在病床邊,以一個彆扭又怪異的姿勢,睡得正沉。
牆上的掛鍾指著凌晨四點。
江瑜睡了一整天,如今倒是沒了睡意,身上除了有些發軟,也沒有什麼別的不適了。
江瑜偏頭看了看睡夢中的alpha,眼底掛著青黑,胡茬也有點長出來了。
哪裡還像報紙上那副光彩照人的精英總裁的樣子。
「別再找我了。」
江瑜嘆了一口氣,宴南城還在沉沉睡著,也不知道他是說給誰聽。
江瑜的眼神沒再宴南城身上停留太久,他想了想,輕輕推開了護在自己身上的手,悄無聲息的下了地。
拔了吊到一半的吊瓶,江瑜正準備走,想了想,又拿過一旁的外套披在了身上,這才走出了病房。
他沒有回頭看睡夢中的alpha。
所以他也不會知道,在江瑜踏出病房的那一瞬間,宴南城睜開眼,揉了揉壓麻了的半邊身子,眼底露出點無奈和深藏的落寞來。
「幸好記得穿外套了。」
他自嘲一般笑了笑,空蕩又黑暗的病房內只剩下了一個人低低的喃喃聲,「不然我又要起來煩你。」
……
自那一次進醫院的事情過後。
出乎江瑜意料的,江瑜沒再見過宴南城。
他原本以為這次重逢,宴南城又要像上次一樣,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纏著他,甚至都做好了宴南城如果要強行把自己留在他身邊的後路。
卻沒想到宴南城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一次都沒有聯繫過他。
時間長了,江瑜的警惕心也就漸漸淡了,宴南城那種富家子弟,一年不見,情人不知道換了幾批,大概能和他重逢,也不過是偶然罷了。
倒是江瑜對那天突如其來的肚子疼有點頭痛。
就算他從前在部隊時吃飯不規律偶爾胃痛,但自從受傷退役以來,江瑜深知自己這幅軀殼有多脆弱,他也不想過早把自己折騰死,於是從來都是作息規律,三餐一頓不敢少。
怎麼會因為幾杯酒就那麼嚴重?
江瑜本想去醫院再做個檢查,然而還沒等他抽出空來,軍部卻又有了一個新的項目。
這事本來歸季以澤管,但季以澤也不知道執行什麼任務去了,江瑜再見他,竟然是在重症病床上。
「這個項目可就拜託你啦。」
季以澤齜牙咧嘴,強撐著還要做出一副欠打樣子,然而天不遂人願,一口氣喘的猛了,話沒說完就要按著呼吸機猛緩一口氣。
江瑜撇了一眼季以澤纏了滿身的繃帶,到底是忍住沒對某位病患出手。
然而在監護室門口,江瑜卻遇到一個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是你?」
一個一看就吊兒郎當的alpha靠在雪白的牆上抽菸,那alpha看起來年紀還沒宴南城大,梳著個略微中二的頭髮,懶懶散散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連身上價值連城的西裝有些皺了也沒注意。
江瑜原本並不覺得自己認識這種alpha,也沒有在什麼重要的項目中見到過這個alpha,想來不過是哪家掌不了權的天真小少爺,然而江瑜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
那個alpha卻陡然間抬起頭來,看見一身軍裝的江瑜,著實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