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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22:48 作者: 空白時分
    「我能感覺到,這段日子以來你對我沒有熱情,甚至還不如……我們初見的時候。」

    「江瑜!你不能讓我喜歡上你,又輕飄飄的說一句分開……」

    他眼尾通紅,一貫平穩的聲線甚至帶上了控訴一般的泣音——卻又迅速的頹喪衰敗,懇求似的低下聲音。

    「我現在不懂的,做錯的,我都能改,你能不能,再相信我最後——」

    回答他的卻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alpha墨藍的眸子那一瞬間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然而短暫的反應時間還沒有過去,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巨大的衝擊力。

    刺目的紅光緊隨其後,映滿了alpha墨藍的瞳仁。

    那一刻,仿佛是時間被拉長了,被摔碎成了千片萬片,江瑜瞳孔驟縮,眼睜睜的看著紅光一瞬間充斥了狹小的車廂。

    然而他的身體第一個想到的,竟然還是近乎本能的,撲上去擋在了alpha身前、

    ——像執念,像私慾,像一次又一次的,飛蛾撲火一般毅然決然的沉淪。

    撲天蓋地的警報聲仿佛延遲了一瞬,才後知後覺的瘋狂響起來。

    「滴——滴滴——滴滴——警報!警報!」

    仿佛是什麼冥冥之中的天意,上一次,打斷宴南城的是江瑜的猶豫和動搖,而這一次——卻是在急速的撞擊和下墜中的飛行器內刺耳又聒噪的劇烈警報聲。

    巨大的衝擊和震顫讓宴南城甚至一瞬間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識,只能感受到空氣迅速划過臉頰的刺痛與臟腑間幾乎移位的噁心感。

    他甚至做不出任何的反應——自民用飛行器問世以來,幾乎不會出現任何的事故,不僅如此,就算出現故障和事故,飛行器內也有緊急防止墜落的控制措施。

    可是宴南城卻清晰的感覺到,在這樣強度的撞擊和墜落下,沒有任何人會有生還的機會。

    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可惜的想到那句沒說完的話。

    可惜了他這輩子第一次真情實感,卻又無疾而終的那一次喜歡。

    他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很多,卻又好像只是過了短短一瞬間。

    宴南城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直有一個溫熱的懷抱,緊緊把他抱在懷裡。

    他抱的那麼緊,好像要把宴南城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要把那顆他看不透的,薄涼的心用鮮血和體溫焐熱似的,在混亂的下墜和撞擊中,什麼東西嘩嘩啦啦的散了一地,宴南城甚至聽到身上的人唇角不自覺溢出的痛哼。

    明明江瑜平時一直的那副瘦瘦弱弱的樣子,他一隻手就能制住beta所有的掙扎,可這樣溫和又薄削的身體,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下一秒,下墜的速度 卻奇異的減緩了。

    宴南城起初以為是飛行器的防墜落裝置終於起了作用,但倏然之間,他卻又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好像有什麼巨大的,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壓自他為中心,漣漪一般迅速又洶湧的爆發開來。

    不像是飛行器,卻更像是他和黎燁對峙的時候,黎燁身上爆發出的那種力量,卻遠比黎燁要更加雄渾溫厚,強大穩定。

    他沒有意識到,這樣級別的精神力,若是帶有哪怕一分一毫的攻擊性,此刻方圓千米的所有飛行器,房屋,和任何機械物體,都必然毫無懸念的爆裂,破碎。

    即便是在普遍精神力強悍的軍部,也幾乎沒有人能有如此巨大的爆發力。

    但更難以做到的,卻是精神力的主人竟然能精確的控制住如此巨大的,噴薄而出的精神力,讓他不帶任何一絲一毫的攻擊性,如同一張以精神力織就的大網,自下而上的兜住了急速下墜的飛行器。

    在千里之外的同一瞬間,軍部的監測大屏上,披著軍裝的青年人雙眼放光的緊緊盯著屏幕的中的飛行器,仿佛見到了什麼珍稀又貴重的寶物,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渴望。

    「統帥?」

    有下屬開口詢問,然而年輕人卻只是以食指抵在唇上,神色興奮又讚賞。

    「噓——看那兒,真不愧是軍部百年難見的精神力天才啊。」

    「那可是——全盛時候的江上將。」

    然而當副將疑惑的視線落在巨大的顯示屏上,卻又只見到一架混亂中墜落的飛行器,只有些許精神力的餘韻飄散在空氣中,證明著片刻之前令人震驚的奇觀。

    如同下了一場溫和醇厚的大雨。

    ……

    啪嗒。

    啪嗒。

    宴南城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泛著鐵鏽腥氣的東西落在了臉頰上。

    他模糊的視線漸漸對焦,清晰。

    然後他看見江瑜的臉色白如金紙,就連平日裡紅潤的唇也失去了色彩,他像是一幅瞬間褪去了顏色的水墨畫,唯有一滴鮮艷又瑰麗的深紅落筆,在一片黯淡中更顯得驚心動魄。

    那是……一滴血。

    從唇角溢出來,然後止不住似的,越來越多,滴落在宴南城淚痕未乾的臉頰上。

    江瑜渾身都是血,在墜落中靜靜望著身下的宴南城。

    他的眼神仿佛還是那樣,深邃,清冷,卻又在最深處藏著內斂清潤的溫柔。

    「笨蛋。」

    他像是有些累了,一點點低下頭,抵在了宴南城額上,摟著宴南城的身體也漸漸失去了力氣,緩緩往下滑去,說出口的話音帶著劇烈的血腥味,幾乎只剩下一點點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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