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變故

  聽著眾將官七嘴八舌一頓勸說，張仙客很是無奈。

  如果真的宋雲在他手上，或許還要猶豫一下交不交出去。

  可這裡的宋雲就是個冒牌貨，真人一直杳無音信，也不知是被殺了，還是偷偷跑了。

  現在說出來，對面甭管信不信，也不可能就這麼退兵的。

  「哼，都別吵了！」張仙客低喝一聲，「既然不肯出戰，那就守關吧，至少展現一下我們朔方軍的武力，不然人家得到宋雲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關外，平沙侯見沒有得到回覆，立刻指揮部下發動進攻。

  景軍有備而來，甚至帶了大批攻城器械，投石車，沖城車，勾爪繩索，雲梯……

  在一面面大盾的掩護下，訓練有素的景兵沒過多久就衝到城下，開始攀城，和城頭的朔方軍展開激戰。

  景軍中有不少武道高手，開強弓射鐵箭，專門瞄著城頭的軍官殺。

  偶爾一發巨石從投石車上甩過來，精準地落在城頭，造成了不少死傷。

  雖然攻城景軍的死傷更重，但是兩邊士氣明顯不同，打了半天后，朔方軍已是慌亂了許多。

  這時，城頭許多具死屍突然「活」了過來，轉身沖同袍痛下殺手，造成了嚴重的混亂。

  這些死屍露出邪異的笑容，陰惻惻道：「交出宋雲，饒你全城性命！」

  「哼，戰場之上還敢玩弄道法，給我破！」張仙客及時趕到，一聲厲喝，那些死屍立刻倒了下去。

  還沒鬆口氣，身邊的副將臉色一變，詭笑起來。

  「張仙客，交出宋雲，不然本侯就屠城了！」

  張仙客感受側翼有攻擊襲來，本能地反手一掌推去。

  那副將卻故意將心口迎了上去，被一掌震得心脈碎裂，當場身亡。

  「小趙！」張仙客氣得目眥欲裂，「這平沙侯居然是附體境界，能強行附在活人身上，該死！所有人聯手施展嘯音陣，驅散敵方神魂！」

  眾將士立刻齊聲喊殺，讓血煞之氣迅猛外放，平沙侯的神魂這才離開。

  然而這麼一攪合，守城之勢減弱，開始有景兵成功登上了城頭。

  殘酷的近身搏殺展開，朔方軍的傷亡率迅速上升。

  張仙客被兩名宗師纏住，也難以過去幫忙。

  很快，城頭到處響起了平沙侯陰惻惻的聲音。

  「交出宋雲，不然殺光你們！」

  「交出宋雲……」

  誰也鎖定不了平沙侯的位置，因為誰都有可能「變成」平沙侯。

  這對朔方軍士氣的打擊是巨大的，很多士卒在驚恐之下失去了戰意，轉身逃竄，然後被督軍一刀斬殺。

  「後退者死！」

  嚴格的軍令並不能挽回頹勢，登上城頭的景兵越來越多。

  幾名朔方將領一邊激戰，一邊朝張仙客的方向喊道：「大人，還是把宋雲交出去吧！」

  「大人，再這樣下去，邊關就要失守了！」

  遠處傳來平沙侯尖銳的笑聲，「這才對嘛，交出宋雲，保持中立，你們就都能活！」

  張仙客苦笑連連，只能開口道：「罷了，說出來怕伱不信，其實……」

  話說到一半，平沙侯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原本得意的腔調竟變得氣急敗壞——

  「張仙客，你他媽的耍我？」

  還沒等張仙客反應過來，城頭的景軍高手就紛紛跳走，放棄了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大好局面。

  實力較弱的景兵撤不走，只能留在城頭乾瞪眼，然後被一個個圍起來殺掉。

  朔方眾將士一頭霧水，慢慢殺光景兵後，聚集在城頭，疑惑地眺望遠方。

  原本氣勢洶洶而來的數萬敵軍，此刻竟然收起了攻城器械，直接撤退了！

  張仙客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再打一會兒，邊關根本守不住，撤得應該是他才對。

  景軍這是怎麼了？

  腦海中反覆思索著平沙侯剛才的話。

  「奇怪，我什麼時候耍他了？」

  左右看看，身邊將士們同樣瞠目結舌，感覺贏得莫名其妙……

  隴右道，景軍主力在司空錯的帶領下，勢如破竹，半個月連下兩城，第三城也快支撐不住了。

  朝廷派來支援的神策軍，半路遭遇譁變，遲遲未到。

  隴右守軍總共也就八九萬人，能跟景軍主力較量的不到一半，只能被壓著打，傷亡慘重，士氣低迷。

  怕隴右節度使投降，唐煜王連發數道旨意，加官進爵，連其母親妻子一併封了誥命夫人。

  中高層將官也都得了提拔。

  即使這樣，隴右潰敗也是遲早的事。

  各地百姓早就拖家帶口逃難而去，能跑的差不多都跑了，剩下的就留在家裡等死。

  絕望的情緒在所有人心中蔓延著，已經有將領打算臨陣投敵。

  然而，就在這樣一邊倒的局面下，景軍突然停止了攻勢，放棄了幾乎吃進肚裡的第三座城池。

  一面面黑色的旗幟在風中遠去。

  景軍全面收縮，回到之前占領的兩城之中，閉門不出。

  「什麼情況？」

  從前線小卒到隴右節度使，誰也不知道景軍為何撤離。

  大家一邊慶幸，一邊膽戰心驚，生怕這是景軍的計策，故意誘騙，突然再殺個回馬槍。

  隴右的戰事正受天下關注，各國包括唐國朝廷，收到戰報後都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景國打得什麼主意。

  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沒必要啊。

  就唐國這個德性，再猛攻幾個月，搞不好長安城就陷落了。

  「快去查探，景軍內部搞不好出現了變故，一定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一隊隊的軍中斥候、各國暗探出動，在西北一帶瘋狂打探著情報。

  隴右無異常，景國也無異常。

  很快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大漠深處的孤城——安西。

  上次景軍鎩羽而歸，就是在安西栽了跟頭。

  這次難道也是那裡出了事？

  可北庭軍已覆滅，宋雲已逃到朔方，安西早就被景軍全盤接收，還能出什麼問題？

  「先去附近看看，安西進不去，在沙漠一帶觀察觀察也行。」

  然而，西北沙漠卻仿佛成了一個黑洞。

  各路斥候、暗探摸過去，然後陸續被景軍殺掉，連安西的影子都沒見到。

  可景軍這麼一弄，其他人立刻反應了過來，那邊肯定出事了！

  各國君臣議論紛紛，安西究竟發生了什麼，再次成為全天下好奇關注的問題。

  如今誰也探查不到安西的動向，西北沙漠已經聚集了數萬景兵，嚴陣以待，看到外人一律斬殺！

  大家只能不斷猜測，主帥暴斃，突發瘟疫，內訌……

  就在無數人冥思苦想、猜破腦袋的時候，張仙客隱約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不敢確定，匆匆回到朔方道的郡城夏寧，在自己的大宅，召見了一直藏在後院裡的高寒青。

  高寒青最近很緊張，因為和外界斷絕了聯繫，不清楚戰事進展，也不知道宋雲是死還是活。

  聽張仙客一描述，他卻鬆了一口氣，笑道：

  「景軍在安西出事了？不用猜，那肯定是宋大哥出手。」

  張仙客還有些狐疑，「景軍之中有大量強者，宋雲才先天境，又怎麼可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甚至逼得景國中止了進攻的計劃？」

  高寒青想起宋雲一系列神奇的行為：手裡能憑空變出來東西，還能自動知道有人進城……

  「宋大哥的手段很多，實力遠比張大人想的要強，說不定就是刺殺了景軍的主帥。」

  「不過究竟情況如何，還得去安西才知道，宋大哥現在恐怕還在城裡，這下被景軍包圍住了，張大人您能否施以援手？」

  張仙客蹙眉道：「安西……現在已經成了禁地，誰也無法靠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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