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危機與抉擇！

  灰霧終於動了。

  由完全靜止到劇烈翻湧，朝著遠離五靈境的方向逃竄，只用了十分之一個剎那都不到。

  「有效！」

  許崇看著灰霧快速稀薄下去，心中一陣振奮，甚至還有些嫌棄對方的速度：「這廝掌握的空間規則也太少了吧？能不能快點兒啊！」

  然而就在他身周的灰霧即將徹底消失之時，突然又轉為濃郁，快速的編織成了一張大網，將他猛地拖拽出近萬里，一同向遠處奔逃。

  「這！！」

  許崇一顆心沉了下。

  雖然這只是一道幻身，隨時都可以捨棄而且對本體沒有任何損失，但對方為什麼要帶著他跑？

  之前他就想過，這隻虛無保持靜止，既不遠離也不靠近，是有兩種可能的。

  第一種，它害怕三位真實之果，連遠離的動靜都不敢製造出來。

  這些都是有利的信息。

  「不怕告訴你，你的結局早就註定了。」

  他激怒那個叫暗涯的虛無，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而且被他以灰霧牢牢掌控，應該也無法自我毀滅才是，怎麼會就這麼死掉？！

  如果死了，那竊取規則的竅門，成就虛實的捷徑，豈非都得不到了？

  不！不對！

  而一旦這種手段是可以重複使用的話，即便相隔再遠，暗涯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他。

  「不，還不止。」

  眨眼之間，整個許崇就消失在了原地。

  理智被多疑瞬間擊潰，暗涯又一次毫不思索的立即選擇了遁逃。

  「假的！」

  「……」

  驚魔大陣雖然完美模擬出了真實之果的形象，但究其根本，始終只是一座大陣。

  暗涯反應過來，「虛實位格，可以在真實與虛無之間自如轉換，就算死，也不該是這種狀態……光明權柄！這是光明權柄製造的假物！」

  火不凡充斥了驚喜的聲音，從老農形象的巨人體內傳出。

  「落在我的手中，沒有任何存在能救你。」

  但即便如此，許崇還是高興不起來。

  「不。」

  哪怕同為一等位格都沒有過，更別說三等位格了。

  然而詢問的話剛到嘴邊，就有一股大力襲來，將他們齊齊推向了通道。

  原本還有著跟真實毫無二致的血肉之軀，就這麼化作點點星光散碎開來。

  果不其然。

  的確，除了水潭和潭水中的小巧界門，整個竹林已經不復往日繁茂。

  還沒說完，暗涯的意念猛地頓住了。

  許崇緩緩睜開雙眼，「而是沖我來的。」

  許崇轉過身，陰沉無比的盯著黑暗。

  三人肅然，齊齊應聲。

  當然，說悲觀也不至於。

  薩羅。

  此刻的他們，無比渴望聽到一句肯定的回答。

  「三具沒有任何智慧的屍體罷了，雖然我的速度並不快，但只要比他們快上那麼一點點就夠了。」

  嗖！

  通道合併。

  「無所不從。」

  「如果寒天沒有打算害我，那就是這個虛實個體用某種方法，尋求了真實之果的庇護，看起來咒引是指向真實之果，實則是指向躲在後面的虛實個體？」

  「怎麼成就虛實位格，怎麼竊取無處不在的規則，這些，都將成為我的知識！」

  即便耽誤的不多，那也是耽誤。

  「！！！」

  面對二人的疑惑，土三山主動站出來解釋：「半天前，許道友找到了那個邪魔的所在……」

  既不屬虛無，也不屬真實。

  「你竊取的空間規則太少了，根本無法擺脫三位尊者，只能一直逃竄下去。」

  「怎麼樣？」

  因為那個『虛實』的個體，突然『消失』了。

  「就是我！」

  「怎麼會這樣？！」

  以五行輪轉的造物之能所復刻出來的假相，根本無法越過陣法的範圍。

  許崇冷冷的看了一眼暗涯的方向，身軀化做光點消散。

  火不凡急不可耐，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希冀的看著許崇：「我們度過危機了嗎？」

  無論有多少危機，總要一步一步度過才是。

  就像是真正死了一般。

  隨著講述，水雲子和金東來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凝重起來。

  「此危一過，許道友便是整個五靈境的救命恩人！」

  五人勃然變色。

  火不凡近乎脫離一般，搖搖晃晃的飛向許崇。

  「！！！」

  「！！！！」

  除了薩羅之外，任何知道『虛實位格』的存在，既不可能透露給虛無，也沒有機會透露給虛無。

  「好！！」

  許崇的幻身踏空而行，指揮三尊巨大身影。

  「這！！」

  「死？不不不，你殺不死我。」

  許崇閉著雙眼，垂首而立。

  因為暗涯也不確定，虛實位格到底會不會被欺詐權柄影響。

  暗涯大驚失色，「我沒有下殺手！我根本沒有下殺手的！」

  「哈哈哈！在欺詐權柄的面前，你的謊言如同真實一樣，都是那麼的可笑！」

  因為他還驗證了第三點……

  「既然如此，哪怕再冒險，我也只有拼一拼了……」

  對此，土三山保持了相當程度的理智，道：「操控巨人追趕，對驚魔大陣的消耗將更大，最多只能再堅持半日……」

  也就是說，這隻疑似一等位格的虛無，明明在極端忌憚真實之果的情況下，卻寧願耽誤逃離的進程，選擇擄走許崇。

  「再快！再快！」

  「要不然的話，你以為我一個三等位格，憑什麼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在瞬間溝通三位尊者？」

  「還有光明權柄，薩羅也是見過的。」

  暗涯帶著漠然的意念傳來。

  灰霧的翻湧停頓了那麼一個剎那。

  「我來想辦法，你們繼續追趕！」

  除此之外，周圍的靈氣濃度，更是稀薄到了快接近白玉京第六層的程度。

  可惜……

  眼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儘可能的讓這隻虛無遠離。

  對於自己的力量控制，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在透露真實身份後，許崇解除了外貌上的偽裝。

  「按照天帝讖言所說，光明權柄無疑對虛無有著巨大的克制……不出意外的話，我已經成了全體虛無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果不其然，咒引仍舊堅定的指著那三尊真實之果的方位。

  許崇想了想，道：「也足夠將他驅逐出一定距離了。」

  「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於是許崇一邊任由這道幻身被裹挾，一邊召集了那些散布在大墟中的其他幻身，去通知操控驚魔大陣的火不凡三人。

  「邪魔並非只是路過。」

  ………

  三人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

  思索再三，許崇決定先試探一下再做應對。

  一枚小巧的水滴形吊墜從虛空浮現，飄向了水雲子。

  許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打開空間通道：「走！！！」

  「半日？」

  「要不了多久，暗涯之名，將與至高等同！」

  這是寒天主宰給他的咒引。

  水雲子盯著許崇，心中升起一股不妙。

  「……至於現在到底是什麼局勢，許道友還未曾說明。」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啊……」

  「你如此激怒我，是想少受痛苦，讓我直接殺死你嗎？」

  哪怕明知道這是故意而為的挑釁，暗涯都忍不住一陣怒火翻湧。

  「而你，呵呵，只會……」

  暗涯真的是為他而來的！

  這說明，暗涯一定擁有某種可以在大墟中精準定位的手段。

  他可以確信，除了控制虛實個體的身軀之外，他沒有施行任何會傷害到對方的手段。

  暗涯壓抑著怒火，操控許崇的身軀強行調轉了面向，「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口中的那三位尊者。」

  有這句話在，很多事情都能解釋通了。

  「我勸你放棄吧。」

  「還有這竹林……」

  「一旦等我跟他們拉開一定的距離，他們還能繼續找到我嗎？」

  別說竹子了，連地表都深深凹陷處一個巨大的半球形大坑。

  ——『虛實位格是怎麼成就的』。

  許崇瞳孔猛地一縮，知道自己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以為我先前真的中了你的欺詐之力？」

  所以，第一種可能與第二種可能，是同時存在的！

  說著，土三山扭頭看向許崇。

  準確來說，是存在方式的消失。

  許崇的語速極快，三言兩語就表明了意思。

  連不停奔涌保持高速移動的灰霧之軀，都出現了那麼一瞬的停滯。

  「三位道友！邪魔已經在遁逃了，為確保萬無一失，此時切不可鬆懈！」

  暗涯觀察著近十萬里外的光點，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或許……我應該將他們三個引開，然後再繞開他們，去抓捕這個虛實個體？」

  ……

  第一點，他驗證了『欺詐權柄無法被欺騙』這種說法，本身就是一種欺詐。

  木芳芳激動無比。

  「哈哈哈哈，一切都是在欺騙你罷了。」

  「這是白玉京的本體。」

  土三山並不樂觀，「半日是大陣的運轉時間，但以陣眼的速度，根本要不了半日……頂多盞茶的功夫，巨人假相就會到達大陣的十萬裡邊界，到時候只能停下或者返回，無法繼續追趕。」

  第二點，他被欺詐權柄影響後的那些虛假經歷，暗涯並不能同步得知。

  被灰霧裹挾的許崇開始主動與『邪魔』交流。

  ……

  另外兩人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幾乎如出一轍。

  「欺詐權柄？」

  這麼一想，暗涯頓時覺得可行，於是控制著灰霧來了個急剎車。

  那一戰雖然是許崇占了便宜，但屬實泄露了太多秘密，最終引發了這次的危機。

  而面前這隻尚不知稱謂的虛無，與其說是誤打誤撞觸發的驚魔大陣，倒不如說它最初的目的就是五靈境，是五靈境中的許崇。

  許崇的挑釁戛然而止。

  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強行限制了他的意念擴散。

  「至於為什麼……」

  ………

  由於巨人的形象太容易尋找，很快便有幻身追到了近處。

  「而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尊者追上，被永無止境的囚禁！」

  許崇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顆心哇涼哇涼的。

  它靜止不動，除了對真實之果的忌憚，同樣也是在覬覦著某種巨大的好處，不甘心就此放棄！

  而這個好處，很有可能……

  因為驚魔大陣的能量幾近耗盡，五靈境已經沒有了任何手段能夠應對一等位格的邪魔了。

  想要確保能引開真實之果，那距離自然不能拉的太開。

  咻！

  三尊巨人瞬間崩散。

  而火不凡三人自然是鼓足了力量，不顧一切的催動陣眼。

  「哈哈哈哈，愚蠢又弱小的螻蟻啊，我承認虛實位格有些特殊，或許真的能讓你不受欺詐權柄影響，但這又如何？」

  「那只不過是在我跟你做遊戲罷了。」

  金東來四下看了看，驚疑不定：「要不是界門在這兒，我都懷疑這是不是禁地了。」

  「果然，沒能弄死薩羅，成了我最大的禍害，也許現在整個虛無一方的存在，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一念至此，束縛住許崇的大網微微發力。

  這是他晉升一等位格後，第一次被另一個存在這樣當面羞辱。

  又過片刻，在三尊巨人堪堪接近陣法邊緣之時，許崇猛地大喊：「停！脫離陣眼，解除陣法運轉！」

  水雲子與金東來從通道中走出，當即面色一變。

  而現在，原本年輕無比的面孔，卻變得老態龍鍾，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這種可能現在已經證實了，否則灰霧也不會想都不想就立即選擇逃遁。

  許崇滿不在乎，也懶的將意念傳遞更遠，就在體表波動，「你不僅殺不死我，還必定會被尊者囚禁……等到那時，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明明還在掌控之中，卻沒了任何能證明存在的意念留存了。

  五靈境。

  一定是薩羅。

  否則的話，此時暗涯就一定知道，那三尊巨人只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假相，並不是什麼真實之果。

  「當然是為了拖延時間，與尊者們建立聯繫了。」

  「在人族的智慧面前，狗屁都不……」

  然而就在暗涯剛剛停下來，準備等追逐者接近一些再繼續遠離的時候，那三個光點，突然變大了一倍！

  似乎是原本保留了很大的一部分力量，直到此刻才突然爆發！

  土三山跟木芳芳好一點，但也能看出消耗極大。

  暗涯放肆嘲諷，接著取出一道閃爍著紫芒的絲帶。

  另一邊。

  許崇眸光冷冽，想起了這隻虛無通過木芳芳之口問的問題。

  「你想做什麼？」

  水雲子沒有伸手去接。

  「白玉京中有我的妻女，有我的朋友。」

  許崇幽幽一嘆，「而那邪魔，能夠在茫茫大墟之中，鎖定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