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劍舞起風塵

  極光。

  一直想要侵吞希亞，是希亞王國心腹大患。

  它曾在十五年前通過烏河港口，入侵夏亞，造成夏亞四萬餘人死亡，在隨後十幾年裡，兩個國家一直摩擦不斷。

  就在前年，極光帝國陳兵希亞北方邊境，爆發局部戰爭，哪怕身在南方的學生百里青鋒也有所聽聞，局部戰爭中希亞損失慘重，節節敗退，後來隨著赤炎國介入，騎士聯盟諸國聲援，事件以極光帝國將界碑推進十公里而告終。

  普通人對極光、希亞間的關係並不敏感，甚至嚮往極光，但葛莉喪身於十五年前極光帝國入侵夏亞的戰亂中，百里長空更曾跟隨墨爾本將軍和極光帝國入侵者作戰，百里青鋒能夠想像得到，若家裡人得知他打算和一個極光帝國女子結婚會引來什麼樣的結果。

  「師傅……」

  百里青鋒靜靜在院子裡坐著時，耳邊傳來了葛飛白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

  「嗯？」

  百里青鋒看了他一眼：「有事？」

  「沒……」

  葛飛白說著，弱弱的道了一句：「不過你已經在院子裡坐了兩個小時了，你一般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洗澡睡覺了嗎？」

  「兩個小時？」

  百里青鋒愣了愣：「十點了？」

  「十點二十四。」

  百里青鋒有些恍惚：「這麼晚了啊，那該去洗澡睡覺了。」

  葛飛白看著站起身來，緩緩朝屋子裡面走去的百里青鋒，斟酌了一下語言才問道：「師傅，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百里青鋒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不過就在他即將進入房間時，他的身形微微一頓，問了一聲：「飛白，你說……怎麼判斷你確實『喜歡』一個人？」

  「喜歡一個人？」

  葛飛白微微一怔，緊接著，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大半夜的精神都振奮了起來：「怎麼判斷喜歡一個人，師傅你真是問對人了，我可是看過無數本相關小說……」

  「算了，你一個高中生懂什麼。」

  葛飛白還沒來得及發揮，百里青鋒已經道了一聲，將他的話語打斷，往屋子裡面去了。

  「師傅，這個我真懂，實際上想要判斷你究竟是否喜歡一個人方法很簡單，當你和其他女孩子稍稍有些親密接觸，乃至於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時，腦海中是否會閃過她的身影，就是判斷你是否喜歡她的最佳方法。」

  百里青鋒身形一頓。

  他想到了自己考戰爭級證書時和師依依一起前往希爾之光時的場景，那天只有一個房間，他腦中的想法有兩個，一個是師依依是女孩子，自己不能敗壞她的聲譽，另一個……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

  「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百里青鋒洗了澡，吹乾頭髮，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自言自語。

  「今天前……」

  如果不考慮家世，不考慮出身，不考慮外在環境，單單從性格、愛好、心靈契合等方面來看，顧聆影符合他心目中女朋友的所有標準。

  但就如顧薇兒所說，談戀愛不同於結婚，女朋友和妻子也屬於兩種概念。

  他生活在這個世界，兩個人的家庭、出身、環境、交際圈，就不得不予以考慮。

  沒有人能夠躲得過父母、家人、朋友、輿論組成的世俗壓力。

  因為……

  他是一個人。

  一個普通人。

  他現在所面臨的這些問題是所有普通人在結婚前都需面對的問題。

  「不考慮家庭、不考慮出身、不考慮環境、不考慮世俗眼光的愛情不叫愛情，叫童話。」

  百里青鋒對著天花板說著。

  童話，永遠只可能是童話。

  人，終究得活在現實之中。

  於是，百里青鋒閉上了眼睛。

  很晚了。

  他該睡覺了。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躺在床上的百里青鋒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胸口有些鬱氣，就好像壓著一塊石頭，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可他不知道為什麼。

  時間，指向凌晨兩點。

  但他一點想要吃燒烤的意思都沒有。

  閉著眼睛，睡不著，那就睜開眼睛好了。

  於是，牆壁上的時鐘再度運轉。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

  睜著眼睛也睡不著，那麼，坐起來好了。

  百里青鋒覺得自己是一個很隨和、很隨意的人，對休息環境要求並不高，真要睡覺的人，躺著能睡著，坐著也能睡著。

  於是，他來到了陽台，拉開了窗簾，搬來一張椅子，就這麼坐著，望著那深邃神秘的天際盡頭。

  又是一個小時。

  很久沒有出現這種事了。

  上一次出現這種不論他怎麼睡都睡不著的情況是什麼時候？

  不是江氏武館、不是鐵劍門、不是逐日門……

  那些門派帶來的壓力他若要真睡，閉著眼睛還是能夠睡著的。

  上一次出現這種讓他在床上滾了幾個小時都無法睡著的人……

  是王綱。

  他第一次遭遇王綱。

  王綱，已經被他打死了。

  但這一次的情況和上一次明顯不同，要複雜的多。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

  於是他開始思考。

  「極光、希亞、喜歡、愛情、婚姻、顧聆影，還有……我……」

  百里青鋒抬頭，天際盡頭已經泛起了一絲亮白：「百里青鋒。」

  一個晚上過去了。

  百里青鋒壓了壓心口。

  這裡有一股氣，壓著他不舒服，所以讓他無法入睡。

  「心有不平氣。」

  百里青鋒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這種不平氣從何而來？

  他的生活很簡單，只想做一個個安安靜靜品學兼優愛好學習的三好學生，未來再找份體面點的工作，找個三觀相合的女朋友，彈彈琴、唱唱歌，慢慢走入婚姻殿堂，生孩子，男的女的都可以……

  很簡單，很樸素的想法。

  他真誠待人、他以德報怨、他與人為善、他與世無爭。

  這麼心胸豁達心地善良的他，胸中，為什麼會有不平氣？

  顧聆影？

  有緣無分。

  在一個錯誤的時間，一個錯誤的地點，遇到了一個暫時對的人，僅此而已。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生活，總該有點缺憾，不是嗎？

  畢竟一個普通人面對生活還是很無力。

  有一句話怎麼說，生活就像和諧，反抗不了那就享受。

  「不是嗎。」

  百里青鋒看著那漸漸亮起的天際，問著：「不是嗎。」

  他想練劍，想聽歌，就好像二爺爺每天清晨去鎮子上的廣場上和那些老朋友們跳舞一樣。

  唱歌、練劍，舒緩心情。

  心動，就行動。

  百里青鋒一手將自己那象徵著善良、和平的不殺劍握在手上，一手拿著隨身聽放在院子的石墩上，就這麼站在了院子裡。

  「我說過，我要做一個積極向上的人，不理會江湖事，聽歌、練劍、看書學習，關心電影和網絡，居於山腳，與世無爭……我需要一首歡快的歌。」

  百里青鋒想著，調整了一下播放歌曲，最終……

  按下了播放鍵。

  「咚咚！咚咚！」

  一陣輕鬆歡快的曲調夾雜著一陣悠揚愉悅的笛聲很快在院子裡響了起來。

  如果單聽曲子，似乎天空都變得明媚起來。

  「咻！」

  百里青鋒出劍了。

  奔雷三十六式中的劍術，一種基礎的不能再基礎的劍術！

  一種……

  他唯一會的劍術。

  「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

  劍舞，風起，塵生！

  「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

  百里青鋒持劍，身形在院落當中縱橫、肆意、揮灑，開始時還能按照奔雷三十六劍劍術施展！

  可奔雷三十六劍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劍術，而百里青鋒本身的劍術在這一年的千錘百鍊中早已衍變到不拘一格灑脫不羈的境界，漸漸的，劍亂了！

  亂無章法！

  但，劍光森森！

  「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

  一夜未眠，似乎精神恍惚，無數的點點滴滴在眼睛一一閃過。

  「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

  天……

  亮了。

  天地間第一縷晨曦劃破雲層，照耀世間，徹底驅散了籠罩著大地近十個小時之久的黑暗，將遼闊蒼穹照耀的一片亮堂。

  「哈哈哈哈！好劍法！」

  練劍興起，百里青鋒一聲長笑，練習的劍術完全順著心中的思緒瘋狂舞動、刺殺，再沒有任何體系可言，可就是這種沒有任何體系，沒有任何招式可言的劍術，在他那驚人的力量、速度，以及千錘百鍊練習過無數遍的基礎招式堆砌下，卻是展現出了不遜色於一門頂尖劍術的驚人威力……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

  風卷、塵起，劍嘯八方！

  百里青鋒舞劍盡興，盡情的釋放出自己全部力量，哪怕沒有天魔解體術的增幅，形成的動靜、威勢，仍然震盪著整個院落，縱然房間玻璃都是「嗡嗡」劇振。

  劍光迸射，院落當中不少葛飛白用於練武的物品，以及那些原主人留下，卻一直沒怎麼打理的花花草草，在不殺劍和空氣激烈摩擦形成的劍罡下紛紛粉碎、崩裂。

  巨大的動靜，驚得睡在一樓的葛飛白猛然驚醒，衣服都顧不得穿，第一時間跑了出來，還以為地窟人又打到夏亞來了。

  「狂笑一聲長嘆一聲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誰於我生死與共……」

  「誰與我生死與共！」

  百里青鋒一聲長嘯，整整一個晚上，一直壓在胸口的那份鬱氣在這一嘯間，盡數消散。

  劍罡驟卷！

  「嘭！」

  一塊足有近一米的景觀石在劍罡之下，砰然崩裂，石屑紛飛。

  劍止、風歇、塵落。

  「好歌，好劍，好劍術。」

  塵落之中，百里青鋒道了一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有歌、有劍、有書，人生何憾？

  鬱氣？不平氣！？

  他以為他是一個普通人，於是在顧薇兒和他說話時，他的氣場一直被壓制著，這種壓制形成了壓抑，最終形成了一股鬱氣，盤留在他胸口，久久不散，讓他整夜不眠。

  普通人……

  面對生活無能為力……

  但……

  早在他踏上武道路，劍斬江自橫時，他的人生已經不再普通。

  一路走來，他斬王綱、斬赤日天、斬拉菲、斬夙驚鴻、斬風捲雲……

  哪一件事是普通人能做的事？

  只是他仍然固執的以為自己是個普通人罷了。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君示，誰有不平事。

  這一年，磨的不是他的劍，而是他的心！

  將一顆普通人的心磨礪的不再普通！

  「極光帝國……希亞王國？兩個不同的國家，是障礙嗎？」

  百里青鋒問自己，而他給出的答案……

  「不是！」

  百里青鋒道：「誰說是，等我把他們變成一個國家，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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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青的章節名，突然想到一個詞，禍國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