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規矩

  其實，若是顧沉以靖天司巡守使的身份，強制要求他們配合，孫禮等人也確實沒什麼辦法。

  但這是最下策的辦法，因為，如果這麼做的話，孫禮等人必定會心生不滿，表面上裝作一副配合的樣子，私底下很有可能會磨洋工，導致進度變慢。

  更有甚，如同孫禮這般，很有可能會暗地裡使絆子。

  而且，寧城有十幾萬人口，縣衙目前人手嚴重不足，顧沉必須要寧城這幾大家族的配合，才能徹底搜查全城。

  這也是顧沉在今日召集他們的目的所在。

  但很顯然，孫禮就是看出了這一點，不想讓顧沉如意，因此一直在阻撓顧沉。

  聽聞顧沉方才的那一番話，孫禮沒有說話，他身旁的孫長治卻站了起來，皺著眉頭，對顧沉說道：「顧大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顧沉淡淡說道。

  孫長治道：「顧大人這是準備強制要求我們配合了？」

  顧沉面色平靜，不置可否，道：「是又如何？」

  孫長治面色一沉，道：「顧大人如此行徑，與強盜有何區別？仗著自己手中有些權力就為所欲為，若顧大人真要如此強制搜查全城，我孫家就算忍下了這口氣，但也絕對不會服氣的，我相信其他幾大家族也皆是如此。」

  其餘幾家家主聞言，皆是點了點頭，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他們寧城七大家族同氣連枝，顧沉畢竟只是一個外人，一旦侵犯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要協同戰線，一同抗敵。

  孫禮和孫長治見得到了趙家家主等幾人的支持，心中底氣更足了，孫長治繼續說道：「搜查全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不知道要浪費多少人力與時間，況且，這件事也很容易引起全城的恐慌，顧大人若是不給一個妥善的交代的話，我想寧城的十幾萬百姓也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孫禮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覺得，這幾句話足以讓顧沉下不來台了。

  顧沉雖然來自天都靖天司，手中權力確實很大，強制命令他們的話，他們也不得不聽話。

  但畢竟，他們七大家族在寧城紮根多年，是寧城的地頭蛇，想要煽動百姓，製造輿論，簡直不要太容易。

  他們幾大家族確實拿顧沉沒什麼辦法，但是一旦惹了眾怒，寧城十幾萬百姓一同對顧沉口誅筆伐的話，就算顧沉來自靖天司，是巡守使，也一樣要吃不了兜著走，會被天都懲罰。

  果不其然，只聽孫長治高聲說道：「若顧大人還是執意如此的話，那我七大家族也無話可說，自然會執行顧大人的命令，但此間事了，我等必會聯名向天都上報，將寧城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匯報上去，我相信，天都的諸位王公大臣，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這時，坐在椅子上一直沒有表態吭聲的方振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抬頭瞥了孫長治一眼。

  孫長治見方振目光望來，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善意的點了點頭。

  方振見狀，趕緊收回了目光，同時心下暗暗搖頭。

  「你在威脅我？」顧沉眸光一轉，望向了孫長治。

  「不敢。」孫長治抱拳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畢竟事關寧城十幾萬百姓的安危，還是希望顧大人可以三思而後行。」

  顧沉嘴角出現一抹笑意，他深深的看了孫長治一眼，道：「你是孫家主的兒子？」

  「不錯。」孫長治微笑點頭。

  「既然如此。」顧沉看著孫長治，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神色變得有些冷峻，道：「你也不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清楚，全場眾人，除了各家家主之外，便是本官，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今天，我便替孫家主教教你，什麼是尊卑有序，說話做事要經腦子，分場合，今天這個場面，豈是你可以隨意胡亂插嘴的地方！」

  「你！」

  聽聞此言，孫長治頓時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怒視坐在上首的顧沉，被一個比自己小了足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這般教訓，孫長治面龐漲的通紅，完全下不來台了。

  其餘幾家家主聞言，也是暗暗發笑，設身處地，換位思考，換做他們是孫長治的話，此刻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顧大人，這話說的就過分了吧，今天顧大人召集我們到此，自然也是希望大家商量出一個合適的結果和方案來，而且長治先前那番話也是代表我而說的，顧大人方才的言論，是否有些過於不合適了？」自家兒子都已經四十幾歲，還要被一個毛頭小子這般教訓，孫禮自然也坐不住了。

  「孫家主這便是說錯了。」顧沉搖了搖頭。

  孫禮皺眉，不解的問道：「哪一句說錯了？」

  顧沉微微一笑，道：「我教訓他，他只能聽著，莫說是你兒子了，就算我要教訓你，你也跟你兒子一樣，只能坐在下面，給我乖乖的忍著。」

  「顧沉！」

  此刻，孫禮也坐不住了，未曾想到顧沉居然這般不給面子，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面龐陰沉的似能滴出水來。

  孫家發跡前並不光彩，寧城之前最大的地下黑幫便是孫家，或者說，孫家之前是寧城的地下頭目，只不過後來經營多年，孫家一點點由暗轉明，從幕後站到了台前來。

  而孫禮年輕時候，更是好勇鬥狠，他之所以瞎了一隻眼睛，就是因為年輕之時為了爭奪幫派地盤，與人搏命所致。

  此時此刻，孫禮看著顧沉，心中怒火中燒，若不是有一絲理智尚存，顧忌顧沉背後的靖天司，說不定他就直接叫人動手了。

  「孫家主這便忍不住了？」顧沉坐在上首，神色冷淡的望著孫禮，道：「還有一點孫家主沒有搞清楚，我之前說的話，不是在徵求諸位的意見，而是在給諸位下命令，這一點，我希望諸位家主要搞清楚。」

  此言一出，孫禮更是面色鐵青，他怒視顧沉，喝道：「黃口小兒，毛都沒長齊，居然也敢命令我們，你真以為你仗著靖天司，便可以在寧城為非作歹，為所欲為了麼？！」

  顧沉似笑非笑，眼神玩味的看著孫禮，道：「不錯，我就是仗著靖天司，你又能如何？」

  「你！」

  孫禮頓時氣急，他本就是個暴躁脾氣，現在更是被顧沉氣的渾身顫抖，他瞪著顧沉，目眥欲裂，道：「顧沉，你如此不講證據，說搜查全城便要我們陪著你搜查全城，簡直就是胡鬧，你目無王法，不按規矩辦事，無視大夏的法紀法規，你等著，我一定要去天都告你！」

  這最後一句話，孫禮完全是怒吼著說出來的。

  這時，顧沉緩緩起身，他目光漸漸變的鋒利，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劍般，渾身上下鋒芒畢露，道：「王法？規矩？我再說一遍，在這裡，我的話，就是證據，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你——」孫禮怒吼，幾乎被氣到爆炸。

  「顧沉，黃口小兒，你欺人太甚！」孫長治亦是怒不可遏，站在那裡，指著顧沉鼻子喝罵。

  「欺人太甚？」顧沉面無表情，道：「也罷，今日，我便讓你漲漲見識，看看更過分的！」

  話音一落，只聽嗖的一聲，上首的顧沉化作一道殘影，速度極快，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孫長治的近前，體內渾厚的內息涌動，一掌直接拍在了孫長治的胸口上。

  「噗！」

  孫長治根本反應不過來，被顧沉一掌拍中，他嘴裡頓時噴出一大口的鮮血，整個人直接跟個破布袋子似的橫飛了出去，撞到了牆上後，身子緩緩滑了下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局勢變化的太快了，莫說是孫長治了，全場沒有人反應的過來。

  誰也未曾想到，顧沉居然會直接動手，一掌就拍飛了孫長治，此刻所有人的腦子都處於一個發懵的狀態，都呆愣住了。

  「長治！」

  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是孫禮，瞧見自己的兒子七竅流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孫禮頓時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