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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17:44 作者: 蘇他
    譚一一這時還不懂,也不認可他:「去頂峰的路上變數太多了,我爸說很多人的分別都是永久性的。」

    沈佑也沒反駁:「這個也是真的。」

    譚一一得不到準確答案,自己也想不通,陷入難過當中。

    夏燈已經擺好食材,對譚一一說:「生日快樂。」

    譚一一扭頭看過去,夏燈站在餐桌前,身上透出柔和光輝,瞬間撫慰他鬱悶心情,他走過去,跟她撒嬌:「姐姐陪我嘛。」

    夏燈想走,一時沒搭話。

    譚一一說:「我哥拿了西裝過來,我就知道他晚上一定要走。我只是想過一個熱鬧的生日,但他們都走了。」

    夏燈終是沒走,還幫譚一一點了蠟燭,幫他出主意,回復喜歡的女同學發來的祝福。

    沈佑吃了一驚。

    夏燈以前不會這樣,沒有人可以打亂她的計劃。她很擅長跟別人說不要,不好,我不想……

    現在她居然會不忍心?

    那是不是說游風或許能等到她主動了?

    *

    熱鬧散去,夏燈上火症狀明顯了一些,只要吞咽,嗓子就疼。

    回到家已經半夜,她黑著燈趴進沙發,整張臉完全埋進坐墊。時間悄聲漫步,不知不覺從半夜來到了深夜。除了嗓子,胃也開始疼,她終於起身,吃了幾片藥。

    年輕時吃冰、游冬泳,工作後黑白顛倒,睡眠極少,要針灸,要吃中藥。明知這副身子已經不適合大量的咖啡和酒,卻不戒斷。導致還沒三十一身毛病。

    她手撐在吧檯緩了緩,走到音響前,連接藍牙,設置隨機播放後返回沙發。

    吉他前奏一出,她站住了。

    「……

    想要問你

    信不信我的愛

    不是誰都能保護你

    因為愛

    如果你問

    信不信有真愛

    我只能說

    試試看

    我的愛

    ……」

    這首歌……

    竟是這一首歌。

    她想他了,猝不及防地想。

    *

    游風開完會天已微亮,秘書通知司機去酒店,被他打斷。他說他要回東海岸,就是塗州靠海岸的富人區。

    隨著塗州海岸房房價大漲,雖說是八年前的樓盤,也水漲船高,前年開始有價無市。說到底還是靠海岸卻遠離港口,並不吵人,而且有富人區作為噱頭。

    夏燈在塗州不止那一套房,哪一套都比那八十平米大,但她還是選擇住那裡。

    游風知道那是因為她喜歡海浪的聲音。

    他點開百合微信,聊天停在上次約炮。

    她微信名叫fz5。

    游風當時被這個微信添加好友,幾乎是第一時間解碼,這不就是負重五公里?

    他那時便不禁想,就這個希望他認出來又怕他認不出來的小蠢貨行徑,到底是怎麼說出她要專注事業這種話的?

    負重五公里,這是夏燈的表白。

    當年他們兩個是先在一起,後談戀愛。全仰仗他鍥而不捨,終於坐穩她男朋友這個身份。

    兩人心意相通前,她還不知道她對他是什麼感情,別人問她喜不喜歡他,她否認,說不。

    為了可信度高,她甚至不知死活地說她要喜歡他就負重五公里。

    人人知曉她貧血跑不了步,一時間鋪天蓋地的辱罵砸向她,說她下這種賭咒就是完全不喜歡他,純粹玩弄,再讓喜歡他的女生嫉妒。

    還有罵聲針對他,說他是舔狗。

    他根本不在意,她卻不行,買了一套超重訓練裝,挑了一天中人最多的傍晚時刻,在她學校操場跑得臉白氣喘、渾身發抖。

    他找到她時,她雙腿打顫,勉強能站住。

    他罵她,竟在意那些惡意。

    她說她在對他表白。

    他那時不爭氣,又觸動又心疼,回家翻箱倒櫃把初中為她贏的長跑獎盃找出來,作為她負重的獎勵送給她。

    獎盃底座有他初中時就找人刻的一句——我因夏燈而存在。

    她歡欣雀躍,還買了水晶盒子,把它保存起來。

    遷回思緒,游風把臉轉向窗外。

    呵。

    有什麼用?

    不還是用一句她還年輕她要創造巨大價值的蠢話把他甩了?

    這一創造,就是八年。

    他越想越不甘,還給她台階下?給什麼?現在的夏燈哪裡有八年前的夏燈討人喜歡!

    想要台階?沒有!

    怒火升起時司機把車停在樓下。

    司機從後視鏡窺到他眸底凶光,沒敢提醒。但他不是一個會被情緒支配的人,並未耽誤雙方時間,很快便下了車。

    電梯時間稍顯得漫長,他左手抄在西褲口袋,右手習慣性翻閱BBC國際新聞頻道。

    電梯抵達,他抬起頭,還沒邁出半步,被人撲了滿懷、雙手死死環住胸膛。

    他歪頭垂眸,問道:「幹什麼?」

    夏燈仰起臉來,眼眶微潤,聲音顫抖:「我太奶奶,死了。」

    「你太奶奶不是在你還上五年級時就死了?」

    「我……夢到了。對不起,我有點怕,我等一下就好。」夏燈汗津津的,身子潮熱,甚至發起抖來,像是真被噩夢驚醒。

    他正要拉開她、摸她額頭,譚一一睡眼惺忪地走到跟前,奶里奶氣地說:「姐姐你運動完沒啊?都在走廊跑仨小時了,天都要亮了。而且從你家門口到電梯才幾步路啊,真能運動開嗎?要不我讓我哥給你買個跑步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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