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以命換命

  聽到那聲巨響，走在最後面的軒轅霸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緩緩地回過頭，卻只能看到很遠處的爆炸火光，但是他已經很清楚，再也見不到那十一位神侍了。

  最痛心的莫過於昂駒，他雖然被夜先生送了出來，但是也算是親眼目睹了最後的一幕，他恨不得再次返回，陪著十一神侍一起去送，但是夜先生的聲音還迴蕩在他的耳邊，而且他回去就等同於送死，那麼十一神侍的犧牲也就不值得了。

  況且，如今的秦川生死未卜，人族也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這種時候，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昂駒去做，想清楚這些以後，他一咬牙，轉身離開了這裡。

  最先趕赴秦川墜落點的是武定天他們，經過仔細的尋找，他們終於在一片廢墟當中找到了秦川。

  看到秦川一動不動的樣子，小五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但是她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生怕影響到其他人的情緒。

  忍著心中的悲痛，武定天緩緩地走到秦川的身邊，伸手去摸他脖子上的動脈。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仍在流逝，但是武定天卻無法探測到秦川的脈搏，如此一來，最壞的結果已經湧上所有人的心頭。

  誰也不敢說話，武定天故作鎮定，轉頭對熊勝和陸昱馳說道：「你們過來，幫我把三師弟帶回凌雲閣。」

  二人立馬過去，配合著武定天將秦川從廢墟當中抱了出來。

  就在他們打算帶著秦川返回凌雲閣的時候，素衣他們突然來了，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即便沒人願意承認，但是事實卻清楚地擺在大家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素衣的命令，即便她決定調頭去和他山拼命，其他人也絕無二話，陪著她一起去給秦川報仇。

  但是，情緒已經穩定的素衣對武定天說：「現在不能回凌雲閣。」

  「那我們去哪兒？」

  「跟我來吧。」

  在場的眾人沒人有一句疑問，只是默默地跟著素衣超前走去……

  原來，素衣將他們帶到了什弋海，她認為現在只要什弋海的沉睡之眼，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把秦川藏在那裡，才有可能躲過他山的追蹤。

  到了什弋海之後，作為這裡的守護人，邵寶興很快便察覺到了有人入侵，當他與眾人碰面之後，看到武定天背上的秦川，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於是，他什麼也沒有多問，直接帶著素衣等人來到了海邊。

  為了保險，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沉睡之眼的所在，於是邵寶興從武定天那裡接過秦川，然後和玉璣子、素衣、寒沁心一起進入了沉睡之眼。

  他們把秦川放在了當初寒沁心睡的那座冰棺當中，看著毫無生命跡象的秦川，素衣再次忍不住流下了悲痛的淚水。

  從發現秦川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真正驗證過秦川的生死，也是因為沒人能夠承受最壞的結果。

  但是，事已至此，必須要確認才行，只要這樣才能確定接下來人族的動向，於是寒沁心上前仔細的檢查著秦川的身體。

  見寒沁心遲遲沒有說話，大家似乎都知道了結局，所以沒人敢開口詢問。

  本來寒沁心也對秦川失去了信心，但是她卻不肯死心，於是她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寒沁心似乎感覺到了一段輕微的靈識波動，她趕緊再次確認。

  幸虧她的不死心，沒想到秦川的體內仍然存在著一團極小的生命之火，要不是寒沁心的藝術精湛，換做任何一人，都已經可以宣布秦川的死亡了。

  即便只是一絲微乎其微的跡象，寒沁心仍然倍感欣慰，於是她興奮地轉過頭，對其他人說：「秦川，沒死！」

  聽到這句話，其他三人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尤其是素衣，她抹掉眼淚，上前抓住寒沁心的胳膊，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嗯，」寒沁心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雖然他的生命之火已經微弱到很難察覺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他還沒有死了。」

  確定秦川沒死，素衣立馬激動地搖晃著寒沁心，說：「那你趕緊想辦法救他呀！」

  「是啊，快點想辦法救他吧。」

  看著他們急切的樣子，寒沁心很是為難地回答說：「不是我不想救他，只是我暫時還沒有想到該怎麼救他。」

  聽完這些，素衣他們再次陷入了絕望，如果說世間還有寒沁心救不了的人，那麼其他醫生也不會有任何的辦法。

  雖然寒沁心說的都是事實，但是她卻不願看到眾人對秦春失去希望，所以她向素衣保證，說：「你放心，我現在就回去想法，只要他的生命之火不熄，我就一定能把他救回來。」

  說罷，素衣點燃一盞油燈，對玉璣子說道：「玉哥哥，我現在用這盞燈模擬秦川的生命之火，你們可千萬別讓這盞燈滅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它的。」

  「那好，我現在就回去翻查過去的醫術，一定要找到救活秦川的辦法。」

  等寒沁心離開之後，玉璣子看著素衣痛苦的樣子，便上前安慰道：「夫人，您也不要擔心了，既然沁心說能救活秦川，就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只要耐心地等待幾日就好了。」

  就這樣，沉睡之眼裡的三個人輪流看管著那盞油燈，誰也不敢合眼，生怕一不留神，燈滅了，秦川的生命也就徹底停止了。

  轉眼間，已經三天過去了，寒沁心還是沒有回來，素衣已經開始擔心起來，因為那盞燈明顯沒有之前亮了，不管他們添再多的油，火苗還是那麼微弱……

  這一天，邵寶興出去取餐的時候，順便帶來了兩個人，他們便是秦川的兩位師父，雲下仙和雲海嘉山，素衣見到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讓出位置，讓他們再好好看看自己的愛徒。

  相比雲下仙，雲海嘉山的精神頭還算不錯，他看了幾眼之後，來到素衣的身邊，輕聲問道：「弟妹，難道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嘛？」

  素衣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雲下仙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自從他知道秦川出事之後，便一直茶不思飯不想，好不容易才趕到了什弋海。

  此刻，他扶著冰棺，望著裡面的秦川，淚水忍不住的在眼眶當中打轉，他很想喚醒愛徒，但是張開嘴卻又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人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雲下仙身為秦川的師父，一手將他帶大，看到秦川這個樣子，他又怎能不心痛呢，而且那種痛只要他自己知道，誰也無法與他感同身受。

  時間繼續從他們的身邊溜走，沉睡之眼裡的幾個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邵寶興將飯菜送到雲下仙的身邊，他顫抖著擺了擺手，表示他不想吃。

  要知道雲下仙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真怕他等不到秦川醒來的那一天。

  於是，雲海嘉山從邵寶興的手裡接過飯菜，然後做到雲下仙的身邊，對他說：「老友，你還是吃一點兒吧，要不然等秦川醒來的時候，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的。」

  雲下仙想了想，他如果死在了秦川的前面，萬一秦川真的醒了，一定會抱憾終身的，於是他接過飯菜，艱難的吃了起來。

  看著師弟拿著筷子的手不停的顫抖，素衣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趕忙側過臉去，不想再影響到雲下仙的情緒。

  就在這時，寒沁心忽然進來了，她手裡拿著基本古書，興奮地對眾人說道：「有了，我終於找到了拯救秦川的辦法！」

  從寒沁心的黑眼圈就能知道，她離開的這幾天，肯定沒有合眼，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此刻，所有人迫不及待的湊了過去，素衣激動不已，故作鎮定地問道：「你快說， 是什麼辦法？」

  「以命換命！」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從字面上就能明白這個辦法的意思，但是眾人還是愣住了，沒想到最後能夠拯救的秦川的，卻是這樣一種殘忍的辦法。

  但是為了人族，為了整個人間考慮，即便用別人的命去換回秦川，那也是值得的，於是素衣立馬表示，「用我的命去換！」

  「不……」旁邊的雲下仙由於太過激動，他想要阻止素衣，差點兒摔倒，等站穩之後，雲下仙對素衣說：「師姐，萬萬使不得，還是讓我來吧，你以後還有好多地方需要幫助川兒，而我只不過是一個枯木老朽，死不足惜。」

  「師弟，你說什麼呢？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我知道，但是我們還是要考慮大局的，外面的狀況依然撲朔迷離，還需要你們這些強者去努力，而我一點兒價值都沒有，還是讓我來吧。」

  「不行！」

  看著他們誰也不讓誰，寒沁心打斷他們說：「別爭了，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

  於是，他們暫時安靜下來，注視著寒沁心，聽她繼續說下去。

  「首先，我們需要一位人皇境巔峰實力的強者，甘願獻出原神，去重鑄秦川的生命之火，其次，我們還需要另一位，也要甘願獻出生命，重新點燃他的火苗，這樣，我們才能徹底喚醒秦川。」

  聽完這些，素衣竟然語塞了，因為她的實力並沒有到達人皇境巔峰，不過她想了一下，開口說道：「既然這樣，就由我來點燃火苗。」

  「就算是這樣，我們還需要一位巔峰人皇重鑄他的生命之火啊，如果第一步做不到，後面的事情又何從談起呢。」

  這時，雲海嘉山突然開口說：「讓我來吧。」

  然而玉璣子剛才還在猶豫他要不要獻身，聽到雲海嘉山表態，他趕忙阻止說：「不可，還是我來吧，畢竟秦川對我來說有恩在先，我理應做出回報。」

  然而寒沁心卻反對道：「玉哥哥，不是我袒護你，就因為你剛才的猶豫，你就不行，此人必須是心甘情願的奉獻出自己的原神。」

  知道自己不符合條件之後，玉璣子有些懊惱，他向其他人解釋說：「實在是對不起，我與沁心千年未見，如今剛剛重逢，確實有些不舍，這才……」

  雲海嘉山打斷他，說：「我們都能理解你，你不必自責，身為秦川的老師，我怎麼能忍心見死不救呢，再說了，他除了是秦川以外，還是我的師弟，雲旗……」

  聽到這兒，素衣有些動容地看著雲海嘉山，說：「師兄……」

  不用素衣多說，雲海嘉山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麼，於是他想著說道：「好了，弟妹，我意已決，這也算是我為人間做出的最後一點兒貢獻了，死得其所。」

  即便這樣能夠救活秦川，但是辦法實在是令人痛心疾首，素衣懊惱不已，質問道：「為何非要這樣不可呢？」

  寒沁心解釋說：「你還記得當年雲旗是如何變成秦川的嘛？」

  「記得啊，是我的師父凌雲真人……」

  沒等她說完，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這個方法的原理，當年正是凌雲真人的獻身，雲旗的生命之火才被重鑄，但是那時候並不知道有辦法能直接喚醒雲旗，如今寒沁心也是受到了當年那件事的啟發，才總結出以命換命的辦法來拯救秦川，畢竟此時的人間，等不到秦川再次轉世為人了。

  既然如此，已經知道了喚醒秦川的辦法，那便不能再繼續耽誤時間了，於是雲海嘉山坦然一笑，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出去等著吧，我們兩個老朽一定會把秦川帶回來的。」

  不論雲海嘉山表現的有多麼的輕鬆，其他人也無法高興起來，這種事情還不像是那種拼死保護所做出的犧牲，更加令人難以接受，但是大局當前，誰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忍痛默認。

  站在沉睡之眼的出口，素衣回頭看了一看雲海嘉山和雲下仙，他們兩位一個是雲旗的師兄，一個是自己的師弟，這次分離便是死別，素衣比任何人更加痛心，可是看著兩位老者臉上的微笑，一位為了拯救自己的愛徒，一位為了喚醒自己的師弟，他們二人全都是心甘情願的付出，這種坦然自若讓素衣敬佩之至。

  沉睡之眼中，只留下雲海嘉山、雲下仙和寒沁心三人，其他人都回到邵寶興的洞穴當中等待著消息。

  看到素衣等人歸來，其他人趕緊上前詢問道：「怎麼樣了？秦川現在的情況如何？」

  即便之後秦川能夠醒來，但是這種救人的辦法，素衣他們又該如何向眾人解釋呢？於是，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在寒沁心的努力下，儀式終於結束了。

  看著兩位老者安詳地躺在那裡，寒沁心代表所有人鄭重地向他們鞠了一躬，為了不讓秦川醒來時看到如此悲痛的一幕，寒沁心在沉睡之眼的角落裡挖了兩個墓，將雲海嘉山和雲下仙葬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