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劍鳴

  天色已晚，武定天和陸曼曼把大殿裡的油燈全部點了起來，燈芯有些許搖晃，眾人的影子也在地面上輕輕的搖盪。

  剛來凌雲閣的酒凡並不了解過去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對雲下仙的擔憂也不是很理解，便詢問道：「雲掌門，你說其他仙門不願意跟我們一起面對妖族，是為什麼呢？」

  此時牽連著雲下仙的痛處，他有些不願提及，於是秦川替師父跟酒凡解釋道：「團長大人，您有所不知，過去兩年，其他仙門對我師父產生了一些誤會，所以現在他們才對我們凌雲閣視若仇敵。」

  「既然是誤會，為什麼不早點兒解開？」

  「這裡面有些難言之隱，不過現在師父已經決定跟他們解釋清楚了，約好幾日後在凌雲閣一聚，這不還沒到日子，就被魚樾……」

  聽完秦川的解釋，酒凡基本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便衝著秦川笑著說：「既然約好了，那我們就先和他們解除誤會，之後再商討對敵大計也不遲。」

  「只能如此。」

  在安頓好酒凡之後，秦川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當初決定去妖族偷取聚靈珠的時候，便是為了替凌雲真人和雲旗報仇，現在又因為聚靈珠惹怒魚樾，整個人間都會跟著一起遭殃，倘若人間不能平安地渡過此劫，就算日後自己成神，也替先人乃至人間報了血海深仇，但是人間已經覆滅，那復仇還有何意義。

  為了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只能想辦法保全人間，如果兩族真的開戰，勢必會引起他山的注意，秦川還要保護好自己的身份不被他山識破，這些問題匯聚在一起，著實令人頭疼，於是乎，秦川就在這種思緒混亂的狀態下，慢慢進入了睡眠。

  但是因為睡眠質量不高，第二天別人都起床之後，秦川還沒有醒。

  見秦川沒去吃早飯，雲下仙派弟子到他的房間查看，於是陸曼曼主動前來，當她發現秦川還沒醒的時候，冷言諷刺道：「哎喲，你心是真大，都這時候了，你還睡得如此安穩。」

  然而秦川被昨夜的問題弄的精神不振，並不想跟陸曼曼鬥嘴，只是默默起床，然後去跟大家一起吃飯去了。

  飯後，酒凡讓秦川帶著自己在凌雲山上轉轉，於是兩人一起閒聊著走在凌雲山的各處，不知不覺他們便到了山頂。

  當酒凡看到插在山頂的那把劍時，不解地問道：「這裡為何插著一把劍？」

  看到此處，秦川不由得想起當初自己為了拔劍，從這裡掉下去的事情，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感嘆當初的自己過意魯莽，做了好多愚蠢的事情。

  站在秦川身旁的酒凡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接著問道：「怎麼了？看你臉上的笑容，秦堂主是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嘛？」

  秦川這才回過神兒來，連忙說：「沒，只是一些小時候幹過的蠢事而已。」

  「哦？可否跟我講講你童年的趣事。」

  隨後，秦川把當年自己從這裡掉下去的故事給酒凡講了一遍，本以為酒凡會笑話自己，沒想到他卻說：「這麼看來，秦堂主應該是跟這把劍有著不解的緣分，何不趁現在，再次試試，能不能將這把劍從這裡取出？」

  在酒凡的提議下，秦川看著那把劍說：「這又何嘗不可，正好我現在也沒有趁手的兵器。」

  說罷，秦川縱身飛躍到那把劍的位置，整個人浮在空中，單手緩緩伸向劍柄，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把劍時，忽然劍身震顫，發出一聲刺耳的劍鳴。

  見此，秦川十分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並沒有什麼異常，站在山頂的酒凡笑著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你們之間有緣，快試試，看看你能不能把它拔出來，如此神器，不應該留在這種地方，毫無用武之地。」

  有了酒凡的鼓勵，秦川再次伸手去觸摸劍柄，還跟上次一樣，只要秦川碰到它，便會發出劍鳴，弄得秦川有些心慌。

  不過，酒凡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便鼓勵秦川說：「別怕，抓住它，使出你渾身的力氣去試試，說不準就拔出來了。」

  於是，秦川深呼一口氣，雙手緊緊握住劍柄，任憑它產生劇烈的震動，秦川也不送手，他發動聚靈珠，匯集周圍的元氣，準備好後，奮力一拔，那把劍居然絲毫未動，依舊穩穩的插在那裡。

  既然開始了嘗試，秦川一次不成功並沒有死心，再次嘗試了幾次，依然未能將劍拔出，這才泄了體內的真氣，衝著酒凡說：「不行，根本就不可能拔出來。」

  「也許是時機沒到，沒關係，以後你再來嘗試，我相信屬於你的東西早晚都會是你的，不急於一時。」

  等秦川回到山頂後，試探性地對酒凡說：「團長大人，您的實力如此高強，要不然您幫我拔出來吧。」

  本以為酒凡會幫這個忙，卻沒想到他打趣地說：「算了吧，此等神器，我可不敢招惹他，萬一傷著就不划算了。」

  說罷，酒凡笑眯眯地往山下走去，秦川站在那裡回味了一下，似乎悟道了什麼，衝著酒凡的背影喊道：「什麼意思？你都不敢拔卻讓我去嘗試，難道你就不怕它傷到我嘛？」

  「不會的，都說了，它和你有緣。」

  「算了吧，我才不信，你就是不想親自冒險，才讓我去試的。」

  就便秦川在後面不依不饒的嘟囔，認定他是拿自己試險，酒凡也只是笑而不語。

  當他們回到凌雲閣的時候，發現大家全都聚在院子裡，秦川以為有人敵人來襲，趕緊過去詢問：「怎麼了？你們為何都站在院子裡？是不是妖族又來找事了？」

  然而雲下仙並沒有理會秦川，只是默不作聲地一直盯著山頂，一旁的武定天靠過來，小聲對秦川說：「你們剛才有沒有聽見什麼異響？十分刺耳，就像是什麼東西在啼鳴一樣。」

  秦川一頭霧水地回答道：「沒有啊，難道妖族派了什麼怪物過來，在我們凌雲閣的周圍故弄玄虛，擾亂我們的心思？」

  此時，秦川很想聽聽師父的看法，但是雲下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山頂，似乎在想些什麼事情。

  這時，酒凡慢慢走到雲下仙的身邊，說：「雲掌門，是不是很久沒有聽到明月下的劍鳴之聲了？」

  聽道酒凡的話，雲下仙頓時回過神兒，質問酒凡：「你怎麼知道那是明月下的聲音？」

  「當年凌雲真人的佩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就算你知道明月下，那你為何肯定那是它發出的聲音？」

  酒凡示意雲下仙看看秦川，然後說道：「剛才便是因為他，明月下才會發出劍鳴之聲。」

  聽到此話，雲下仙激動地走向秦川，緊緊握住他的手說：「果然，果然沒錯，你就是整個人間的希望。」

  旁人對明月下的劍鳴原因並不了解，但是作為凌雲真人的真傳弟子，雲下仙最是了解，於是他對眾人解釋道：「明月下本是我的師父凌雲真人的佩劍，材料等等都不過平平無奇，但是自從師父成為人皇之後，便將體內不分元氣灌入其中，使其成為七大神器之一。」

  之前，秦川只見過兩個神器，一把是現在陸昱弛持有的神弓落星辰，梅天鵬的佩刀荒城，如今聽說山頂的那把劍居然也是神器，不禁唏噓，原來凌雲閣本來就有屬於自己的神器。

  想想其他神器的作用，每一個都能給使用者提供巨大的提升，秦川忍不住問道：「既然那把劍如此寶貝，那為何它插在山上那麼多人，也沒見有人來搶過？」

  聽完秦川的提問，雲下仙臉上忽然露出一種自豪的笑容，「這便是明月下和其他神器的不同之處，除了明月下，其他神器放在誰的手裡都行，說白了，它們的威力再強也還是個物件而已，但是明月下卻有自己的意識，有人說他認主，自從師父隕落後，便再也沒人能從山頂將它取出。」

  「既然沒人能取下拉，那又是怎麼知道他認主的呢？」

  雲下仙回憶了一下說：「當初我還年少的時候，曾經對明月下也十分的好奇，便問過借過，但是師父說我用不了，開始我還不信，只是覺得師父小氣，不想讓別人碰他的佩劍，直到後來有人來偷。」

  「結果呢？」

  「結果那人被明月下所傷，最終鎩羽而歸，所以後來世間才開始傳師父的明月下有認主的本事，其他人根本無法控制這把神劍。」

  「原來如此。」

  在聽完明月下的故事後，雲下仙語重心長地對秦川說：「但是你不一樣，師父曾經告訴我，如果明月下認可你，便會發出劍鳴，所以你就是明月下的下一任主人。」

  然而秦川並不認同，搖頭說道：「師父，你可能搞錯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將其從山上拔出分毫，如果它真的認我為主，那怎麼可能拔不出來。」

  「你現在拔不出來很正常。」

  「為什麼？」

  「以為你的實力還不夠，等到未來的某一天，當你的實力達到我師父那個境界的時候，便可以輕鬆將其拔出。」

  「什麼？」

  秦川先是表現出一副很震驚的樣子，然後悻悻地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想要達到師祖的實力，我估計這輩子都懸。」

  此時，酒凡站出來笑著說：「秦堂主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嗎？」

  「這跟信心有啥關係？別說是我，試問有史以來，又有幾個人能夠達到師祖那般強悍，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為了鼓勵秦川，酒凡扶著秦川的肩膀說：「你一定行的，你想想看，幾年前你一樣去拔過那把劍，當時他為什麼沒有反應？」

  「為什麼？」

  「那是因為你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引起明月下的共鳴，它才會對你產生回應，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能把明月下取下來，好讓它重現當年的威風。」

  聽完酒凡所說，秦川半信半疑地問：「我真的可以嗎？」

  在場的人都在點頭，雲下仙開口說道：「你一定行的。」

  得到了這麼多人的肯定，秦川不禁抬頭望著遠處的山頂，心中開始憧憬自己拔出明月下的那一天。

  午飯過後，秦川獨自來到練武場的銀杏樹下，開始新一天的修行，由於聚靈珠的原因，四周的元氣散發的七彩光芒，正在緩緩注入秦川的體內。

  前來尋找他的陸曼曼和小五正好看見此景，不由得心生羨慕。

  等秦川修煉完畢，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陸曼曼和小五，便上前問道：「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嗯，」小五點頭，說：「酒凡團長讓我來告訴你，他離開兩天，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千萬不可魯莽行事。」

  「他去幹什麼了？」

  「說是回淺花澗調兵遣將。」

  「哦，我知道了。」

  就在秦川打算返回凌雲閣的時候，陸曼曼說道：「對了，桃桃也跟著團長一起去了淺花澗，她讓我跟你說一聲。」

  聽聞花桃桃離開，秦川不解地問道：「她去淺花澗幹什麼？」

  「說是想看看自己親生父親生活過的地方。」

  「她又不是沒有去過淺花澗，還有什麼好看的。」

  「但是她沒去過花先生的住處啊。」

  「好吧。」

  幾人邊聊邊走，沒一會兒便來到了大殿內。

  這時，雲下仙正在和雲景、寒雪韻他們商量未來如何應對妖族的事情，秦川只好默默地呆在一旁。

  就在大殿裡商討的熱火朝天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秦川，秦川，你在哪裡？」

  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秦川趕忙出去查看，當他看到院子中的情形時，頓時淚目。

  只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旁邊還站著一頭白鹿，白鹿的背上馱著一個昏死的女人。

  他們都是秦川的熟人，白髮老者正是秦川在淺花澗拜的師父雲海嘉山，那頭長著松枝般犄角的白鹿是妖族皇后白鹿十一的坐騎，而趴在白鹿背上的女人便是白鹿十一本人。

  來不及和雲海嘉山打招呼，秦川匆匆來到白鹿十一的身旁，看著她昏迷不醒的樣子，心中別提有多著急了。

  隨後，其他人也跟著來到院子當中，看著秦川傷心的樣子，雲下仙等沒有見過白鹿十一的人也能明白，如果不是熟人，秦川也不會如此表現。

  在安撫好秦川的情緒後，雲下仙示意秦川介紹一下來者的身份，於是秦川指著雲海嘉山說：「這位老先生名叫雲海嘉山……」

  不等秦川說完，雲下仙大驚失色，「您就是被稱作蒼山雲海的雲海嘉山？」

  「正是老朽。」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雲下仙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秦川，心想自己的徒兒是有何等運氣，居然能夠結識這位活在傳說中的人物。

  隨後，秦川繼續向雲下仙介紹，「這位便是桃桃的母親，白鹿夫人。」

  雲下仙聽到之後，再次受到震驚，心中不禁開始嘀咕，這兩位對他來說，成曾經都是活在傳說當中的人，為何忽然一起來到凌雲閣，而且白鹿十一還在昏迷狀態，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秦川現在只關心白鹿十一的安危，並沒有感覺到雲下仙的心理變化，趕忙招呼武定天他們，一起將白鹿十一送入房間休息。

  由於身體的原因，雲下仙並不能幫上什麼忙，其餘人都在圍著白鹿十一轉，凌雲閣的輕鬆，再次被緊張的情緒覆蓋，這幾年對於雲下仙來說，真可謂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