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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07:20 作者: 荔枝薄荷味
    季欲坐在他對面,抬起勺子剛想要張口,餘光先看到祁傾散落在頰邊的碎發。他盯著那縷礙事的頭髮看了幾秒鐘,沉默地繼續用餐。

    「嘖。」祁傾蹙眉,把頭髮攏到後腦紮起來,「你不對勁。」

    「……」

    「你剛剛想過來的對吧?」祁傾歪著頭看季欲。

    「……」

    季欲不敢。

    別看他現在衣冠楚楚坐在這邊,睡衣下脖子上卻都是吻痕,手腕上還被昨晚凶起來的祁傾咬了個極深的印子。離祁傾遠些還好,一旦走近,他怕是連手都不敢隨便抬,生怕被發現了。

    ----這自然也是他今天把衣服穿得格外規整的原因。

    醉後的祁傾完全暴露本性,在床上玩得大膽。說白了,就是不把床伴當人看。要不是昨天季欲還模模糊糊記得給自己上藥,今天怕不是要----不過,也罷。

    他求之不得。

    氛圍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幸而一條簡訊的接入幫兩人破了冰。祁傾摸起來手機,艾伯納只簡短回復了他昨夜是季欲送他回來的,另外還又邀功一般問祁傾自己算不算是個「正人君子」。

    顯然,正人君子這四個大字和艾伯納那樣的人八竿子打不著一撇,對方這簡訊成功把祁傾給逗笑了。他隨便調情式地回復了兩句,轉眼便看到另外一條來自父親的信息。

    許是他爹給他發消息的時間趕巧了讓他沒聽見,這條幾分鐘前的信息已經孤零零地躺在通知欄十多分鐘了。祁傾忙不迭點開通知,呆愣了幾秒鐘,抬頭去看季欲。

    「……」季欲放下餐刀,「怎麼了?」

    「我爸的手術什麼時候安排?」

    「這兩周吧。」季欲瞬間明白了,「我昨晚想和你講的。是不是你父親那邊來消息了?」

    「是……」

    祁傾兩手捧著手機,眉頭緊皺地盯了它半晌,「我一點也不想在意你跟我爸之間說了點什麼。」

    「……」那是什麼意思?

    季欲在大腦里把他這話轉了三圈,也沒想明白。他起初以為祁傾又要像上次一樣因為那些可愛的小理由和他生氣----是的,可愛。他最終算是摸清了祁傾那天生氣的緣由:不過就是祁傾自以為他和季欲之間還保持著可控距離,卻沒想到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倒戈了,於是一切自以為是的可控因素都成了失控感的導火索----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昨晚的確是準備和祁傾講手術的消息,誰知道艾伯納一個電話打來就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直到今天一早,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神用來回想起祁父的事情。

    滿心滿眼都只剩下祁傾。

    「但我覺得,我爸這話不是說給我聽的。」祁傾把手機推出去,不偏不倚滑到季欲眼下,「他竟然跟我說把那小破花店全權交給我?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個什麼人啊。」

    「他說他做完手術身體就算好了,也不想管更多了。他要開始準備著手享清福了----這話,是說給你的吧?」

    祁傾不覺得自己的父親有這麼信任自己。他什麼德行他老爹再清楚不過了,那花店交到祁傾手裡不出兩周就得死絕。可他爹知道這花店現在是季欲在打理,也知道他和季欲之間那點彎彎繞繞,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家老爹和季欲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也說不定。

    季欲一言不發看完簡訊,搖了搖頭:「他只是相信你而已。」

    祁傾眯起眼睛看他。

    「我還要工作。」季欲被他看得心裡沒底,迅速又吃了幾口餐點,端起盤子就離開餐桌,「我一會兒先去公司,你吃完了把盤子放廚房就好。」

    「……」

    眼睜睜看著這個人逃也似的溜了,祁傾愈發覺得他哪裡古怪,卻怎麼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

    和季欲相處的越多,越了解這個人,就越覺得他不該是這樣慌慌張張的樣子。

    然而祁傾秉承著不多惹事的原則不想多問,他懶洋洋朝著季欲擺了擺手,自己繼續有一口沒一口地慢吞吞吃著飯,順便告訴艾伯納讓他下午來接自己上課。

    關於艾伯納,祁傾已經給足了信號,至於能不能、會不會主動出手,那就看艾伯納自己的領悟能力了。如果對方就想這樣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係,那他祁傾也不會多說什麼,反正他有那個自信,自己永遠不會是吃虧的那一方。

    「走路十分鐘的路程還要我開車半小時來接你。」艾伯納一邊給祁傾扣安全帶,一邊嘀嘀咕咕地小聲講著。

    祁傾好笑地朝他看過去,沒在對方眼裡看到絲毫不滿,反倒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那我下車咯?」

    「可別。」艾伯納連忙執起他的手,在上邊啵啵親了兩口:「我樂意至極。」

    「別貧。」祁傾反手用手背推開他,「老實跟我講,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送你回家了呀。」

    「只是這樣?」

    祁傾細細盯著人看的時候其實挺恐怖的。他的眼神好像能洞穿人心,一路破開你所有的掩護,直達最深處的隱秘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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