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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07:20 作者: 荔枝薄荷味
    他按了電梯:「你怎麼了?我現在過去。」

    「是我爸的事情。」祁傾停頓幾秒,忽然提高了聲音,「你知道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

    祁傾坐在病床前全身發抖。

    他無法理解,前幾天還和自己通電話、還和朋友們去廣場下象棋的父親怎麼現在就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用著透析機器。

    對季欲有怨嗎?

    有,也幾乎沒有。這件事本就與季欲無關,甚至他的理性告訴他季欲做得很對,季欲也已經做得很多了。

    而更多的則是對他自己沒有真正關心父親的後悔和痛苦。

    他沒在電話里聽見季欲的聲音,自己便也跟著沉默下來,然後合上眼睛扶了扶額頭:「……算了,對不起。」

    「沒有,阿傾你不用----」

    「你能來一趟對吧?」祁傾盯著地板瓷磚,眼睛一眨不眨,「我能求你幫個忙嗎……?」

    第26章

    祁傾父親的情況還不至於讓他住進ICU,再加上季欲這邊派人始終前後打點著,所以他找到祁傾的時候,對方正在高級病房中陪著自家父親。

    對於祁父來講,他的症狀目前並沒有嚴重到快速衰竭的地步,而透析也只是作為保守治療,頻次並不用很高。

    也就是說父親的病症還有緩和餘地。

    祁傾焦躁的點只不過是自己沒能及時發現父親的病情,而季欲擔憂的點則是自己還沒完全將後續治療理順、祁傾就已經發現了。

    季欲在下屬引導中找到祁傾的病房,推開門。

    消毒水味道並不重,可能是這裡被醫院更仔細地清理過。

    再加上病房中刻意為之的暖黃色調和朝陽的窗,祁父又已經做完了治療正半靠在床上和祁傾聊天,這場景一眼望去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冰冷無情。

    然而只是一個照面,季欲就從祁傾眼裡看到了不同的情緒。

    他根本不似表面那樣平靜,眸子裡壓抑的全是恐懼和自責。

    旁邊,趙野原手足拘束地站在角落,手裡還提著一個牛皮紙袋。

    裡邊裝著的是今天他們一起去取回來的陶瓷DIY,結果半途上祁傾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見季欲進來,他額上青筋跳動兩下,把袋子在角落放好,上前:「又見面了。」

    「……」

    季欲沒回復,而是無言看向祁父,對方也顯得很無奈。

    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他的溺愛造成的,若他放平心態不和祁傾隱瞞病情,祁傾也不至於一瞬間六神無主。

    「伯父。」季欲頷首,打了招呼。

    他和祁父是認識的,畢竟和祁傾相識這麼些年,祁傾又是個在父親面前毫無隱瞞的人,季欲的存在早八百年就被祁傾傳達給父親了。

    「小季啊……」祁父嘆了口氣,鬆開祁傾的手,「這次這個病房也是你安排的吧?我聽外邊那個年輕人一口一個季總。」

    「是,您最近身體……」

    「其實不嚴重。」祁父擺擺手,「現在還在保守治療階段。」

    「爸!」祁傾瞪他一眼,「還不嚴重、不嚴重?醫生說什麼你沒聽到嗎?」

    換腎!

    隨時做好換腎準備!已經在尿毒症早期,病情發展不可預估,提前尋找□□並且做好經濟準備!

    趙野原抓住他的手:「阿傾,你先冷靜。」

    「冷靜?我挺冷靜的。」祁傾深吸一口氣,「三十到五十萬,我拿不出來。」

    「我能----」

    祁傾甩開他:「你不能。」

    這錢,無論誰出,都不能讓他的現任男友出。

    而這個現任男友是誰也都無所謂,只要對方是這個身份,他就要做好萬全準備,不能一朝把自己和男友綁定了。

    季欲把祁傾理解得透透的,他心神領會,看一眼說不出話的趙野原,又垂下眼帘看祁傾。

    對方一手在膝蓋上撐著額頭,停頓幾秒鐘,忽然抬頭,一把將垂落的頭髮全部撩到腦後,直勾勾盯向季欲:「如果有需要換腎的那一天、不,如果找到了□□,就肯定要換的。」

    「……季欲,」他難得認真,「我剛說求你幫忙,指的是我想向你借五十萬。」

    打欠條的那種借。

    季欲和趙野原都可疑地沉默了。

    趙野原不明白這傢伙哪裡來的勇氣借錢五十萬,他拿什麼還?

    如果祁傾直接要錢,無論是他還是季欲都會一腔情願地拿出這筆錢直接提供給他。

    「小傾,你這是胡鬧!」祁父太知道自己家的家底了,也太明白祁傾的能力了。

    五十萬,這個數字要祁傾掙很久才能還上,就算他們花店現在收入可觀,也不代表他想要祁傾拿出大部分可以提升生活質量的錢用來給自己治病。

    「這種事你就別管我了吧老爺子。」祁傾臉色不好地讓祁父閉嘴。

    他耐心和季欲解釋:「我知道花店現在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都來源於你,前邊那一大串用來裝修、拉客戶的錢我都還沒能力還給你,也知道這話聽起來挺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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