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天意弄人

  花雪恨怒目而視眾人，嘶聲喊道：「我花家『聖物』傳承三十七代，其質黑，通體晶瑩，長三寸六分五厘，寬兩寸八分二厘。兩側邊緣皆有裂口，左側裂口共四齒，右側六齒。其上圖案為雙雲拱日……」

  作為花家唯一傳人，她娘要她將「聖物」外貌背得一絲不差。只是她卻沒注意到，一旁的沈璽嵐隨著她不斷描述，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等會兒！」許揚突然止步，似笑非笑地望向花雪恨，「你確定方才所說的沒有差錯？」

  「哼，我花家的『聖物』，自然分毫不差！拿支筆來，我將『聖物』畫給你看！」

  「那倒不必了。」許揚搖頭，從乾元袋中取出一物，在花雪恨眼前一晃，「我許家祖器與你所說完全不同，你且看仔細了！」

  方才花雪恨已經說出了「祖器」的外形，在場之人便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東西在許揚身上，故而他也不再隱瞞。

  當許揚將那黑色玉片展示在眾人面前時，沈璽嵐不禁瞪大了雙眼，脫口而出道：「真的是煉天爐！」

  而瑤池聽到「煉天爐」三個字，卻是瞳孔驟縮，猛地一把抓住自己的頭髮，頭腦中頓時翻江倒海。

  許揚皺眉望向沈璽嵐，「你說這東西叫什麼？」

  「叫……」後者卻是一怔，閉嘴不再出聲。

  瑤池卻突然轉過身來，一把將許家「祖器」奪取，放在眼前仔細觀瞧，表情說不出是驚喜還是痛苦，嘴裡輕聲低吟：「這是……煉天爐？煉天爐……」

  許揚見她神色不對，忙上前問道：「公主殿下，你見過這東西？」

  瑤池下意識地點頭，正要說什麼，旁邊的花雪恨卻大聲喊道：「賊子！還不把我家『聖物』還來？！」

  瑤池轉過頭去，冷冷瞥了她一眼，將許家「祖器」舉到她眼前，「你看清楚，此物長四寸有餘，左側埠有兩齒，右側五齒，根本不是你所說之物。」

  她忽又輕嘆一聲，「況且，就算是你說的那一片，也絕不是你花家的東西。」

  花雪恨不由地呆在當場，盯著那黑色玉片仔細觀察，確實如瑤池所說，不僅尺寸和斷口與花家的「聖物」有所不同，就連上面的紋路也與娘告訴自己的有所出入。

  「這、這不可能……」她用力搖頭，雙眼瞪得滾圓，「難道世上還有兩個『聖物』？！」

  數十年前，花雪恨的姥姥歷盡千辛萬苦，扮作許家家僕，花了三年工夫，才得以遠遠看了許家「祖器」一眼，僅能看到那是黑色玉片，一端有斷口，旁的細節根本無從得知，便斷定那就是花家的「聖物」。

  從此，她便帶著自己的女兒，開始了對許家的漫漫復仇之路。再然後，仇恨的火種傳到了花雪恨這裡。祖孫三代一直處心積慮，對許家展開暗殺，卻從沒想到過，自己連仇家都找錯了。

  瑤池看了看手裡的黑色玉片，輕聲道：「何止兩個。按照煉天爐的形狀，這碎片至少得有五六塊。」

  許揚想了想，對她悄聲道：「我曾得到消息，一共碎成了八塊。不過他們似乎將那東西稱為『熔天鼎』。」

  瑤池點頭，「原來如此。」她又望向許揚，眼中露出懇求之色，「你這塊碎片能否送給本宮？你放心，本宮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日後一定會拿出對等之物回報予你。」 .

  許揚大方揮手，「你用得著的話就拿去，自己人，客氣啥？」

  這東西在他手裡根本發揮不出半點兒作用，還得提防著有人來搶，諸如上次那個什麼冬堂的人，還不如先讓瑤池拿去用。以她的實力，想要搶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多謝了！」瑤池再次鄭重揖禮，與她平時傲然的姿態截然不同。

  花雪恨卻是兩眼失焦，茫然地望著遠處，只不住地喃喃著，「難道我的復仇是錯的……難道娘是錯的……我們殺的那些人……都殺錯了……」

  她忽然望向許揚，決然道：「你殺了我吧！我雖沒有殺過許家的人，但我姥姥和娘都曾……不過她們已不在人世了，你殺了我，挫骨揚灰，來抵償她們倆欠你們許家的命吧！」

  她突然仰天大笑，「錯了！我們三代人竟然都錯了！為了一個錯誤苦拼數十年，老天這是跟我花家開了個多麼大的玩笑啊！」

  她見許揚不動手，當即雙腿用力踏在地上，猛地朝一旁的山石上撞去。

  紀林縈眼疾手快，碧羅藤凌空將她卷了回來。

  許揚望著花雪恨道：「你知道如果你就這麼死了，這世上誰最開心？」

  花雪恨一愣，「誰？」

  「自然是六十年前殺害花家數十口的兇手。」許揚道，「難道你就不想揪出真兇，將他千刀萬剮，為花家上下報仇雪恨嗎？」

  「想！當然想！」花雪恨說出這幾個字，又蔫了下去，渾身癱軟道，「但我罪孽深重，又有何臉面求得許家原諒……」

  「你姥姥是草率了些。」許揚拍了拍她，道，「不過這與你無關。你自幼便被告知，要找許家報仇，甚至連搞清楚真相的機會都沒有。

  「說實話，我對那個殘骸花家的兇手也極為痛恨。就是他，搞得花家、許家幾十年不得安寧。我們聯手將他揪出來，到時候你如果還想死，我絕不攔著你。」

  花雪恨抬起溢滿淚水的柳目，呆呆望著許揚，半晌，才用力點頭，「好！我們先一起找出兇手，而後我再為許家枉死者償命！」

  瑤池小心收起煉天爐殘片，朝紀林縈等人鄭重揖道：「本宮想求諸位一件事。」

  紀林縈、皇甫伯翰等人此時已知道瑤池與小茶乃是同一個人，之前面對沈璽嵐和嗜骨蜂群時，瑤池也算救過大家性命，故而眾人毫不猶豫道：「公主殿下有什麼事兒儘管說。」

  「同門師姐妹，還說什麼求不求的？」

  「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瑤池點頭，接道：「本宮先謝過大家。關於這『煉天爐』之事，希望大家不要對旁人提起，因此事對我極為重要。」

  她又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雖然我記不起為何重要……」

  紀林縈、柳文等人對視一眼，皆是拱手應道：「絕不泄露半個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