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天大的麻煩

  「哦，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盧文昊，是一名律師，也是一位……私家偵探。」

  「您知道的，南高國的足球水平下滑地厲害，奪冠無望。所以我也支持國外的一些隊伍，那樣看比賽會更加有趣味一些。」

  老王沉默不語，一想到大夏國的足球現狀爛的要死，各種賭球假球橫生，而且近些年愈發糜爛，說不定人類進入星際時代了，大夏國都不能進世界盃第二次……

  想到這裡便頗為無奈，對這種事情閉口不談。

  盧文昊表現很有禮貌，對自己的故事以及煩惱娓娓道來。

  「我和足球結緣是高中時期，最富有活力的那幾年。因為這一年的世界盃比賽，和本來已經分手的女友又死灰復燃，我們放下了過去的矛盾，很認真的看球，一起看了好幾場比賽。」

  「最記得是凌晨三五點梅西在最後補時階段禁區外的一腳遠射絕殺了伊朗，那時激動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真是年輕時代的快樂，因為一點小事就能愉悅很久。」

  盧文昊微笑了起來，仿佛在回憶曾經的美好一刻。

  王昊認真傾聽，作為一名優秀的店鋪主人，職業層面的耐心還是相當有必要的。

  盧文昊繼續訴說：「後來那一支隊伍，一路殺到了最後的決賽，我們約好了一起看這一場，和過去的不愉快說再見，然後重新複合。」

  「然而最終的結果，怎麼說呢……三觀還是不合吧，在前一天，我們又吵了一架，她沒有和我一起看這一場。我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一邊看球一邊把比賽場面打字描述給她，就像我們之前每天聊天幾百條消息那樣，只是這一次只有我的消息。」

  「我已經被拉黑了，這些文字根本發布出去，只是自己感動自己。」

  「這場決賽，感性的我很喜歡阿根廷，理智的我卻更看好德國。馬里奧·格策的那一腳讓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我的心情複雜，一邊為德國隊慶祝，一邊又很為我喜歡的隊伍難過。」

  「特別是梅西佇立凝視著大力神杯的時候，我體會到了那種愛而不得的心酸：明明只差那一點點了吧，為什麼會在最後倒下。」

  明白了，這為什麼位先生在這裡聊這些話題？

  他聊的不是足球，而是自己過去的遺憾人生。

  王昊站起身，給對方泡了一杯清茶，當然是免費的那一種。

  盧文昊輕輕嘗了一口，讚嘆道：「噢，非常好的茶！感謝您！」

  「在我上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又是世界盃，我除了自己國家的隊伍外，從一開始就很堅定的支持那個已經31歲的男人和他的隊伍。那會已經看球踢球數年，早就沒有高中的狂熱。」

  「那時候我的大學成績年紀前三，已經完成了司法研修院的學習，卻面臨一些很複雜的現實問題。」

  說到這裡，他明顯停頓了一下，有一些猶豫地說道：「我的成績優秀，被一家重點機構挑選中。我很興奮，因為那家機構的待遇確實非常好。」

  「然而，卻被告知了一個很奇怪的機密。」

  「知道了這個機密後，我必須要為他們服務一輩子，否則等待著我的將會是冰冷的封口，也就是死亡。」

  王昊也不禁好奇起來，「機密？不妨說說，在這裡，您的隱私將會受到嚴格保密。」

  盧文昊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道：「這個世界存在超自然，自古就有……也有相應的超自然組織，他們甚至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幕後存在。」

  原來如此，這一位早就知道世界存在超自然現象了。

  所以他一開始來到店鋪的時候，才會顯得比較平靜。

  「知道這個機密，就會被強迫加入？」

  盧文昊點了點頭，感嘆道：「是的，至少在我們那裡是這樣的。我們的任務，便是掩蓋他們存在的事實。」

  「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剛剛通過司法考試，追求自由與公平。但面對龐然大物的壓迫，也只能虛與委蛇，點頭同意，否則將遭受滅口風險……」

  「同行有一位我追了快一年的姑娘，小組賽第二場和克羅埃西亞，是凌晨兩點的比賽。她和我說很想看這一場比賽，我很驚喜。」

  「在凌晨兩點異鄉的民宿，和喜愛的女生一起看比賽，再貧瘠的語言也很難把這件事描述得不浪漫。我也幻想著，如果那隊伍贏了，我們激動得擁吻，表白，一切恰到好處。」

  「那一晚，她說怕吵醒同房間的女生就來了我這兒睡，讓我到點了叫醒她。我把我的床位讓給她，躺在沙發上定好鬧鐘。我睡得很沉，但萬幸沒有錯過鬧鐘。把她叫醒以後，我感覺身體好沉好累，她一起身我就躺了上去想再眯一會就起床。她睡過的位置很香，很暖，躺在那很像被她抱著一樣，我很安心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那一晚，卻0：3輸了，早上她哭得很傷心，我也很難過，我們後來工作後就很少再有聯繫。後來就是阿根廷艱難殺進淘汰賽又被法國隊淘汰，我又難過又生氣，再怎麼樂觀也知道下一屆35歲的球王想要扛起自己的隊伍前進有多麼困難。」

  王昊注意到，隨著這一番描述，站在一邊的小艾同學腦袋開始冒白霧，可能在分析計算著什麼。

  真是愚蠢的人工智慧！

  只要學過語文閱讀理解的都能分析出，這位客人正在訴說自己的人生就像足球比賽一樣，雖然有目標，卻漸行漸遠。

  「四年一晃而過，世界盃從盛夏改到了秋末，像極了生活中平淡枯燥的一天天，那顆從熾熱變得疲憊冰冷的心。我最終還是沒有成為法官，只是成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律師。」

  「世界盃就在我這最頹廢的時候來了，因為工作中的持續精神內耗，早就丟失了看球的習慣，現在的我看足球，除了自己國家的隊伍，還有那個35歲的已經喜歡了10年的老男人，剩下的一大半都不怎麼熟悉。」

  「今年我依然決定很感性地支持他們，雖然能奪冠的強隊還有太多，雖然他真的老了很難像以前那樣力挽狂瀾，但是有誰不希望看到一個老男人生涯末年披荊斬棘創造奇蹟的故事。」

  「然而，他們第一場比賽，便輸給了一隻實力不怎麼樣的隊伍。這可能是我的一點人生煩惱吧，畢竟大家都老了，再也不可能像年少時候意氣風發了。」盧文昊聳了聳肩膀，說道。

  「差不多明白您的煩惱了。」

  王昊嘆了一口氣：「您在感嘆過去那些珍貴的時光，沒有和自己的高中女朋友真正認真的開始；也沒有對畢業後喜歡的女生展開過追求；曾經一些事情，在現在看只是污點，沒有無限風光的和一大群同事或朋友一起看球狂歡，而是在房間看著電視裡追尋過去的時光。」

  「當然了，這些並不是懊悔的重點。重點是，您對年輕時候崇拜自由公正的理想產生了懷疑，就像那支足球隊一樣，冠軍很艱難，就像堂吉訶德對幻覺發起虛無縹緲的衝鋒。」

  「光是這一點懷疑，便讓您頭疼不已。」

  盧文昊愣了一下，很快便笑起來，他喝了一口水道：「是啊，被您看穿了。」

  「我是一個非常理想主義的人，我之所以攻讀法律，想要成為律師，也只是讓自己活得更有價值一些，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如果能賺到錢自然最好不過，少賺一點其實也沒什麼的，我覺得自己是一蠻心軟的人。」

  老王心中道：巧了，我也是一個蠻心軟的人。

  「但自從司法研修院畢業後，我被告知了一些令人戰慄的事實：世界上居然還有另外一個高高在上的階級，他們被稱作『超能力者』！」

  「財閥只不過是他們手裡的工具，他們被稱作幕後，他們擁有特權，能夠踐踏世間一切的公平公正。」

  「如果不是因為我剛好接觸到了他們，需要為他們服務，可能永遠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王昊沉思片刻，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本來想找個簡單的煩惱，娛樂一下的！

  結果沒想到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啊！

  這傢伙的願望，也太過複雜了吧。

  地球上的社會政治結構，和藍星完全不一樣。

  由於過去的歷史問題，藍星人已經完全接受了超自然現象存在的真相，也過度到了超能力者與普通人共存的事實，並演變出了相對和諧的社會體系。

  藍星人的世界是大一統的，國家只有一個，擁有比較不錯的內部糾錯機制，貧富差距也不算大。

  而地球這邊就麻煩地多了，國家就有兩百多個，各種民族仇恨、宗教仇恨混搭在一起，完全沒有解決的途徑。

  為了維持一部分魔神的錨定，各國政府，普遍隱藏超自然現象存在的真相。

  而超能力者，確實是高高在上的，財富唾手可得，權力近在咫尺。一些大國倒是還有內部反腐機構；至於一些歷史錯綜複雜的小國，少部分人聯合起來就能坐大，過著土皇帝一樣的奢靡生活。

  千萬不要覺得超能力者就品德高尚，意志堅定，大公無私，那根本不可能。

  就連足球那樣的小圈子，都會產生一系列的腐敗問題，沒有糾錯機制的權力只會帶來塌方式的腐敗。

  「那麼，您的願望是什麼呢？在我們這裡，什麼都可以購買到，但也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王昊說道，「您當前能夠承擔的代價太小了，太大的煩惱是沒辦法實現的。」

  盧文昊沉默片刻，環顧四周，嘆氣道：「我並不奢望得到您的幫助，因為我也知道，創造一個完全公平的世界，只是一種奢望。我們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是聖人，就連上帝也改變不了人類的思維方式。」

  「故而我來到這裡，能夠抱怨一通已經是令我滿足的一件事了。」

  「我剛剛接到了一個案子，涉案者是一位超能力者，他犯下了很多重罪。其中一條便是人體器官的販賣，這種涉黑產業算是特權階級的某種畸變吧。」

  「然而我最終沒能將他繩之以法，我一個人的力量過於渺小。甚至，我被上級命令，掩蓋他的罪行，這種事情不斷摧殘著我心中的信仰。」

  ……

  ……

  時間被暫停了。

  這一次不是老王在搞事，他還在和這位先生認真對話，思考問題呢！

  而是小艾同學暫停的！

  「快投資他啊，艦長閣下！這麼優秀的投資人選，為什麼不花費更多的經費投資他呢？」

  「就連我都能夠看出，這位先生能夠小小地推進地球位面的進步！」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推動，也是值得的啊。我們投資出去的只是普通的資金，是能夠源源不斷重複獲得的，收穫的可是時空潮汐能源啊！」

  小艾同學「拯救人類」的意願徹底爆發了！

  一開始什麼「世界盃」之類的東西，聽得她莫名其妙，人類的娛樂活動，她根本就不感興趣。

  結果峰迴路轉，到後邊變成了人生理想，最後變成了社會層面的一些複雜難題。

  於是，小艾一下子就來勁了！

  她最喜歡這些宏大敘事，說的超大聲：「艦長，艦長啊！我們只要加大力度投資，有較高的概率能夠推進地球位面的歷史發展，永久性增加地球位面的時空潮汐能！」

  「當前的地球位面，發展潛力是三個世界中最弱的，每天的時空潮汐能產量為11-13之間，哪怕增加千分之一的數額，也是值得的啊，因為每天都能多得到一點，累加起來就很多了。」

  「只有一個人也能推動歷史進步嗎？」

  「一個人的力量確實是有限的，但只要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歷史總歸由人類來推動，不是嗎？」

  王昊揮了揮手，示意她冷靜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未來的地球，會出現一系列複雜的社會演變？出現重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