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假裝無事發生的我

  老王伸手抱了抱姑娘，感受到獨屬於人類的溫暖，還聞到一股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又摸了摸掛在小月胸口的銀白色項鍊，那星星點點的鑽石，反射出的亮晶晶太陽光，代表著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他無奈地感嘆道：「果然是夢！」

  「我就說，為什麼我現在冰冷冷，情緒缺失了一大半。」

  「就連抱妹子，也沒什麼快活的感覺了，而妹子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像塊木頭一樣。」

  「如果是現實世界，無比臭美的韓小月女士，一定會調侃我：這位學長，年紀這麼大了還要抱抱，如果妹控發作，要不去民政局領個證？反正也沒有血緣關係，領個證之後你的財產就是我的了——嗯，她應該會這樣說吧。」

  「既然你沒說，那就大概率是個夢了，不可思議！這夢……反倒有些無趣。」

  韓小月被他的死皮賴臉給驚訝到了。

  大表哥果然還是大表哥，哪怕甦醒了一小半，也還是這一副賤婢的樣子。

  可是，現在的她，怎麼都不敢說話啊！

  王昊繼續大發感慨：「現在這樣的生活也太無趣了，我好像變得很聰明，也想通了很多事。」

  「但妹子抱起來不快樂，貓咪也全都逃跑了，生活變得很無聊，就連最愛玩的遊戲，也變得可以預見劇情了。」

  「我的思維方式，近乎於一台電腦。」

  「而且那想要摧毀世界的惡意，一直在腦海中縈繞。我有些忍不住想要重構一座新的屎山，你知道什麼叫屎山嗎？世界是可以構造的，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屎山。」

  「這後浪們的屎，果然是比前浪的種類更加繁多啊，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屎。」

  韓小月嘗試著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甚至不敢在內心深處呼喊【遊戲】，尋求幫助。

  因為那遊戲頭盔，也在裝死當中。

  站在眼前的仿佛是一片混沌，所有的想法，均無法猜測。

  說到這裡，王昊瞳孔中的暗金色流光，再一次閃爍起來。

  有個念頭道：「不去將其吃了，再創造一個更有趣的表妹！」

  又有念頭道：「神經病吧，更有趣的表妹，還能怎麼樣有趣？這已經是……最最最有趣，最好看的了！」

  「好歹養了這麼多年。」

  他再一次壓抑住了這些瘋狂的念頭。

  如此來回反覆。

  「一定是在做夢還沒有醒來……什麼皇天大帝，什麼佛祖，管我屁事，今天，我只想喝酒！」

  老王急匆匆地從櫥櫃當中，拿出了喝剩下的「猴兒酒」，直接拿瓶口對著嘴，「咕嚕嚕」，一股腦兒喝的乾乾淨淨。

  大叫一聲：「爽！」

  其實，在這種冰冷的狀態下，沒有任何的醉意，也沒有什麼快樂可言。

  原先甘甜醇厚價值千金，拿到市面上會引發無數瘋狂的「猴兒酒」，就像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味。

  喊一句「爽」純粹是過去的習慣使然。

  王昊坐在位置上沉思片刻，忽然靈機一動：「或許我需要重新睡一覺，才能突破這該死的夢中夢。現在這情況，真是無聊到極點了。」

  「一覺醒來，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說完這一句，便回到房間，再一次睡著了。

  ……

  ……

  「他……他睡著了。」

  韓小月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確認大表哥再一次進入沉睡後，緩緩鬆了一口氣。

  這可能是距離大表哥真正甦醒過來的第一次……

  當然，也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甦醒，頂多只能算是半醒。

  真正完全意義的甦醒，只要一個念頭，世界就會因之而改變。

  「這一關總算是度過了。」

  「他抑制住了自己……看來，過去的回憶，確實有那麼些效果。」

  而空間中，出現了一點一點的藍光，似乎在描述著某些內容。

  韓小月有些沒好氣地對著遊戲頭盔道：「伱這麼大一尊神，剛剛怎麼連屁都放不出一個？人家突然間醒了哎，覺得這世界很無聊。還好他惦記著過去的生活，又重新睡著了。」

  放在床頭柜上的遊戲頭盔，一閃一閃的藍光，仿佛在表達著——我能怎麼辦啊？

  而且。老王的「夢中夢」，把秋遠和尚直接給救活了，把重大劇情也直接劇透了，這讓【遊戲】很是為難啊……

  接下來的遊戲流程應該怎麼走呢？

  還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安排了。

  「這樣麼……」她微微皺眉，「他可能還會再一次醒來？下一次，他會更加清醒，更加冷漠！」

  「需要給他更多的錨定，才能支持他對人類的善意。」

  「山海界的皇天大帝，是一個合適的契機……他自己也挺喜歡那裡。」

  韓小月出謀劃策道：「唔，有個辦法哈，要麼我嫁給他當做老婆？再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樣足夠了吧！」

  「這樣一來，我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些……雖然大表哥很有錢，性格方面其實怎麼說呢，也還行吧，天天在家打遊戲，不太會出軌的樣子。」

  「什……什麼？老婆還沒遊戲好玩……」

  「什麼意思啊！」

  韓小月對這個事實憤怒不已，穿著粉紅色的拖鞋跑下樓，燒飯去了……

  ……

  ……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王昊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瞳孔中的亮光終於被隱藏。

  有些事情，迷迷糊糊，似乎忘記了一些，又或許隱藏在了記憶深處，又或者……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黑長直妹子坐在旁邊玩手機，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碗。

  「你醒了？餓了麼？粥剛好還是熱的。」

  「抱一下。」王昊剛睡醒，便伸出雙手，想要確認事實。

  韓小月條件反射地床上跳了起來，沒好氣道：「這位妹控同學，年紀這麼大了還要抱，你這樣我怎麼嫁的出去啊？」

  「呵，我果然回歸了現實！」

  王昊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把伸出去的爪子縮了回來：「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本性不改，還在暗地裡覬覦本王的財產。抱一下又怎麼了怎麼了？不會是找到男朋友了吧？」

  「沒有男朋友，沒時間也沒興趣。」韓小月翻了個白眼，「天天都在關心世界大事。」

  「我是生病了嗎？」王昊又摸了摸有些發燙的額頭。

  韓小月心中暗道，生個錘子的病，大道都差點被你給磨滅了。

  「感冒發燒流鼻涕，一直昏睡，十一小長假都過去啦……你看今天是幾號？」

  「一個好好的假期，都要在家裡照顧你。」

  王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上面明明白白寫著：10月10號！

  「我居然睡了整整10天？一定是你下了蒙汗藥，想要謀害本王！」

  韓小月看到他那一副賤婢的模樣，就知道這傢伙的神經質壓抑住了殘暴本性，嘿嘿笑道：「是是是，我覬覦你的美色與家產，本來下了蒙汗藥，但又良心發現了，趕緊喝了這迷魂湯，好送你上路。」

  老王嘗了一口尚處於溫熱狀態的「桂圓蓮子八寶粥」，口感滑潤，略有甘甜，裡邊摻雜了一些薏米以及乾果，味道很不錯，就算是迷魂湯，他也認了。

  不一會兒，便將這一碗粥吃的乾乾淨淨。

  有趣的世界，一碗粥，和表妹打打鬧鬧一陣子，心中充滿了幸福感。

  無趣的世界，哪怕一個念頭毀天滅地，創造世界，還是顯得那麼無趣。

  「我做了好幾個很長很長的夢，先是一個關於遊戲的夢。那《山海界》遊戲中的角色『秋遠』實在太慘了，讓人心生同情。」

  「你說，一個人的感情，是否是有限的呢？」

  「可能確實是有限的。」韓小月道，「小孩子因為一點小事能開心一天，而長大成人了，反倒沒那麼容易開心了；談戀愛也是這樣，初戀總歸美好，談的越多，就愈發地無所謂了。」

  「搞得你是女海王，養了一個大海的魚？」王昊笑著說道，「好幾天沒有玩《山海界》了，又積累了好幾點妄虛之力，又能痛玩一番。我的小說也10來天沒有更新了，催更的群友一定認為我揮刀自宮了吧。」

  王昊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因為夢境中，出現了一個「佛祖」，直接把「人彘」「秋遠和尚」給點醒了。

  「佛祖」竟是我自己？

  但在他的那一本小說中，可不能這樣寫，否則就有機械降神的味道了。

  怎麼寫比較好呢？

  這樣吧，可以寫成是用了某些特殊奇物，才讓「秋遠和尚」成功甦醒並復活……這樣就沒有任何突兀了。

  他又回憶著說道：「還有第二個夢，就很漫長了，總有人在腦海中念叨著，重構一個更加完美的世界。那個更加理智的我，就像個失去了人性的機器人，只想著和屎山較勁。重構世界，不就和重構程序差不多嗎？從一座屎山，變成另外一座屎山，如此而已。」

  「我覺得，我的情感可能用掉了一大半，最終還是會變成一個機器人？」

  韓小月被他說得毛骨悚然，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沒事吧，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不用，我感覺精神很好，今天的胃口也不錯，再來一碗八寶粥！」

  王昊伸了個懶腰，面對美好的陽光，打了個哈欠：「其實我也想通了，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完美，總歸要一點一點進步的嘛。而且這裡還有我掛念的人，不可能直接重開的。」

  「我不停地念叨，他被我念叨地煩了，就退卻了……其實他也是我，他的想法，我能夠理解。」

  「神經兮兮的夢。」

  「當然，最重要的是表妹還沒有結婚生子，我實在放心不下啊！」

  「呵，才不信咧！你明明就是掛念你的遊戲！」

  ……

  ……

  生了一場小病需要休養，卻並不耽誤玩遊戲。

  快樂的時光，再一次啟程了。

  【歡迎來到跨維度遊戲！您已離線10天8小時19分。】

  「啊……不小心登錄錯了。」

  他現在移情別戀，心心念念另一個文字遊戲，摘下了頭盔，拿起手機，開始玩《山海界》

  「吱呀」一聲，木門響動的聲音。

  【外鄉人，你終於醒了？你似乎沉睡了很久。】

  【不過沒什麼，就讓故事再一次啟程吧。】

  劇情接著「李青山」拿了木質令牌後，前往楓華城之後的故事。

  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的文字。

  再一次玩起《山海界》，老王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代入感，想要跟隨著「主角」的視角，更加深入地了解這個晦暗詭異的世界。

  但他的思維，又不單純的局限於「主角」，而是一種更高維度的，如同最終統治者的視角。

  「山海界的發展，非常硬核……怎麼說呢，完全照抄地球的各種制度，其實也不太合適。」

  這個世界太容易被以太深淵的怪異給滲透了，想要完全消滅牛鬼神蛇幾乎不可能。

  「既然如此，就必須塑造出，人類和怪異能夠共存的世界。」

  站在更高的視野，王昊心中琢磨著應該如何營造新的秩序。

  這個話題甚至比按部就班地「種田發展」更加有趣。

  【你跟隨著牛車與商隊，來到了楓華城，一路上幸運地出奇，並沒有出現意外。】

  【這是方圓百里最為繁華的城市，高大的城牆上，矗立著一尊尊黃巾力士。這種神秘的符文傀儡，是崑崙一脈的傑出作品，擁有以一當百的戰力。】

  【楓華城受到正神『龜靈大母』所庇護，倚靠萬里長河「潛龜江」，冬暖夏涼，氣候最為宜人。】

  【然而剛剛走進城裡，便感應到一股淡淡的冰冷涼意，更看到了詭異的一幕：一群人正在痛毆一名女性，一邊打，還得一邊呵斥：生不生！生不生！】

  【你想要見義勇為，播撒那正道之光，卻便被秀才丁志敬給阻攔了。】

  【原來，這是當地名叫一種「拍喜」的民間習俗。】

  【如果妻子過門，兩年沒有懷孕，丈夫就會請人「拍喜」，也即叫人用棒子打她，同時呵斥「生不生！」】

  【妻子的傷情有輕有重，輕的不會傷筋動骨，最多皮膚破皮、肌膚瘀腫，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重則死人或是殘疾。】

  【在龜靈大母座下，有一神祗名叫「拍喜婆」，按照民風民俗，唯有遵循這一習俗的人，才能獲得「拍喜婆」的庇護，誕生孩子。當然了，丁志敬本人，對這一莫名其妙的習俗嗤之以鼻。】

  【大無畏的外鄉人，你是否要多管閒事，播撒正道之光？】

  王昊心中暗嘆，這種狗屁習俗在現實中偶有耳聞，還鬧出過人命。

  在遊戲中，卻變成了某一本神祗制定出來的古怪風俗。

  【否】

  他暫時不想惹是生非。

  【啊，初來乍到，自詡大無畏的外鄉人，這一次像個慫包。或許「正道之光」在你心中，也沒那麼重要。】

  【又或許你下意識覺得，這些狗屁倒灶閒事，實在管不過來，還不如早點奪了「龜靈大母」的道場，讓那偉大的魔神，親自播撒正道的光。】

  王昊從這文字遊戲的字裡行間，橫豎左右看出一個詞語：陰陽怪氣。

  你多管閒事，它陰陽你倆句；不多管閒事，它說你膽小如鼠。

  俗稱——槓精！

  當然了，這種文風現在來看也蠻有趣的，因為這個世界的氣氛，其實很壓抑，就連意志堅定的秋遠和尚，也找不到前方道路。

  李青山看到聽到的，可能比文字說明中，的更加殘酷陰冷百倍。

  沒有一個「槓精旁白」，把畫風搞得歡快一點，就沒那麼好玩了。

  【外鄉人，現在你到達了目的地，商人們想要去集市賣貨，你打算去哪裡逛逛？】

  【陰暗潮濕的胡同小巷；勉強還算熱鬧的廣場集市；崑崙仙師所在的住處；龜靈大母的道廟；充斥著粉紅氣息的怡紅院；看上去不怎麼友好的衙門；隨機亂走，碰一碰機緣。】

  嘖，雖說是方圓百里有名的大城，但從文字描述上看，同樣充斥著不怎麼美妙的氣息，只是比新手村「青石鎮」稍稍好一些。

  「還是得讓主角去觸發劇情，拯救這個城市。」

  王昊回想起自己的任務是「遞交木質令牌」，但手指卻不由自主地選擇了【充斥著粉紅氣息的怡紅院】。

  不管了！

  玩遊戲不能壓抑自己。

  先康康城裡邊的姑娘再說！

  【外鄉人啊，你春心萌動，想要去本地勾欄，參觀封建糟粕，卻發現自己的老領導陸天明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還發出「嘿嘿嘿」怪笑。】

  【本地的秀才，丁志敬表示，舟車勞頓，大家都累了，他願意花點小錢，請大家聽一首小曲兒。】

  【沒想到，怡紅院內的姑娘們，被某不怎麼的狗大戶包了場，暫時不接客。】

  【於是，你只能意興闌珊地放棄這個念頭，並在心底里隱隱懷疑，楓華城有引人墮落的邪異之物。】

  「沒有劇情嗎？」王昊揉了揉鼻子，好你個李青山，自己發了個春，就覺得城裡有鬼。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鬼，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