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往事

  天塌發生之時，許多人完全都是始料未及。

  西域，武安侯府內。

  張三丰與袁天罡二人正坐於院內閒談，張三丰自創武當一脈，袁天罡當初雖是朝廷之人，卻也學得一身道門本事。

  所以二人相談頗為融洽，而且張三丰也有意向袁天罡討教關於天地境的心得。

  「轟隆！」

  陡然間，巨大的天崩聲響徹雲霄，遠方天邊陡然一黯。

  雲霧消散！

  地面都劇烈一顫，猶如地龍翻身一般。

  二人齊齊一驚，抬頭望向遠處天空，臉色微變。

  袁天罡伸手一掐指一算，很快臉色大變，眉頭緊皺，失聲道：「這北域天塌竟會如此嚴重？」

  聞言，張三丰驚道：「剛剛的異象與北域有關？」

  袁天罡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北域天崩了。」

  他如今已是天地境，又懂得天機占卜之術，對於這天地的氣機最是敏感。

  張三丰暗自心驚。

  西域距離北域相距甚遠，如今北域天崩連西域都有如此明顯的波動，那北域又該是怎樣的情形？

  他已不敢想像那副場景。

  張三丰是個聰明人，瞬間就想到了當初蚩尤一事，料定此事必定與蚩尤有關係。

  西域與北域距離甚遠，所以雖有異象，但很快便就散去。

  就在此時，庭院後方的房屋內陡然釋放出一股玄妙的氣勢。

  這種感覺極其玄妙，仿佛整個天地被分開，卻又給人一種浩瀚之感。

  即便是袁天罡，此刻都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林芒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二人面前，二人瞳孔猛的一縮，眼中不免閃過一絲驚駭。

  此刻林芒給他們的感覺，比之上一次明顯更為霸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仿佛站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林芒，而是一方真正的天地。

  張三丰緊皺著眉頭，驚疑不定道：「你不會達到碎空境了吧？」

  林芒笑了笑，搖頭道：「沒有，只是有所領悟。」

  聞言，張三丰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張三丰暗嘆一聲，也是，碎空境至今未有人達到，就算林芒再天賦出眾，恐也難以企及。

  林芒看向袁天罡，問道：「袁國師，你剛剛說這是北域天崩？」

  「是！」袁天罡點頭道：「從天地的異象來看，恐怕規模不小。」

  話音剛落，唐琦從院外匆匆而來，臉色陰沉，恭敬道：「侯爺，出事了。」

  「西域天崩之地忽然出現了許多元靈。」

  「元靈？」

  林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聯想到剛剛的天崩，心中已經明白了緣由。

  定是北域天地影響到了整個天地，以至於天地規則混亂，引的元靈暴動。

  不過如今元靈事小，真正的問題還是此次天崩。

  林芒看向二人，道：「西域的事就拜託二位了，我去一趟北域。」

  林芒又交代了一些事，便匆匆趕往北域。

  以他如今的實力，一路不曾停歇，僅僅數個時辰就已趕赴北域。

  不過如今的北域早已是千瘡百孔，曾經碩大一域，如今面積尚不足大明下界一省之地。

  四周儘是破碎的大陸，天地元氣稀薄至極，生機滅絕。

  四周儘是破碎的天地規則，混亂無比，隱約可見空間風暴，吞噬一切。

  在這邊地域上，遍布無數元靈，其中甚至不乏武仙境元靈。

  此時，遠處有一道流光襲來，隱約可見其內是一道身著灰衣的老者。

  來人面容極其蒼老，但雙目卻格外有神，一身氣度也不似凡人，頗具仙風道骨。

  林芒目光一掃，很快眼中泛起一絲驚色。

  天地境？

  除去鍾述武，此人算是他在此界見到的第二位天地境了。

  來人見到林芒，也是滿眼的意外，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麼，驚訝道：「閣下可是西域刀尊，林芒？」

  林芒微微頷首，平靜道：「不知前輩是？」

  「老夫太居，姜懷仙。」

  姜懷仙在介紹之時，目光卻是在不斷打量著林芒。

  此前宋劍霆回山，說起四聖教一事，談及其中有一位殺星，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河刀尊」，如今已是天地境，令他頗為吃驚。

  他深知如今天地的情況，尋常歸真境武仙想要踏出這一步，唯有藉助天地本源，但也極其艱難。

  林芒在江湖上闖出名聲距今不過短短三年，卻能踏入天地境，實在令人吃驚。

  只是沒想到他們二人竟然會在此地相見。

  姜懷仙嘆了一聲，看著滿目瘡痍的北域，輕聲道：「沒想到還是被那魔頭脫困了。」

  「嗯？」林芒眉頭微挑，詫異道：「前輩知道此中詳情？」

  姜懷仙長嘆一聲，道：「老夫如何不知，魔神蚩尤，曾與黃帝大人爭奪天下。」

  此話一出，林芒心中微驚。

  似乎看出了林芒的疑惑，姜懷仙不由笑道：「老夫這一脈祖上本就源於下界，如何不知。」

  「林城主，你可知姜姓在上古年間是何姓？」

  林芒神色微動，驚訝道：「神農氏？」

  姜姓源出神農氏，因有傳言炎帝生於姜水，所以神農氏後來改姓為姜。

  姜懷仙點了點頭，道：「老夫這一支本是炎帝族人，後受命於黃帝，奉命來到了上界。」

  林芒心中恍然。

  若是姜懷仙出身於神農氏，他能有此實力，倒也不足為奇。

  姜懷仙嘆了一聲，沉聲道：「如今北域天崩，接下來遭殃的必然是其餘幾域。」

  「蚩尤將出，終將是一場天地浩劫。」

  林芒若有所思道：「莫非上界鎮壓著蚩尤？」

  若是一般人問起，姜懷仙定然什麼都不會說，不過如今蚩尤出世在即，林芒又是天地境，已是當世最強者，所以他也不再打算隱瞞。

  姜懷仙點頭道：「算是吧！」

  「當初蚩尤雖然兵敗身死，但蚩尤身具魔魂，其魔魂特殊，非尋常手段所能斬殺，黃帝大人又憐其乃是一方雄主，便斬其四肢頭顱，取其五臟六腑，將其鎮入上界九域，為的便是防止他魔魂融合復甦。」

  「只是當初四域天崩，以致他魔魂甦醒，不過當初發覺及時，老夫聯合下界的幾位朋友，聯手這才將其重新鎮壓。」

  「九域天崩一旦開始，便再無法阻擋，只是一方天地若想完全崩潰，短則數百年，長則數千年，如今看北域之景，定是有人助其脫困。」

  「這北域鎮壓蚩尤魔軀，早已與其一體，蚩尤魔軀一出，天地即崩。」

  姜懷仙望著下方荒蕪的景象，幽幽道：「蚩尤一旦出世，以如今的世間，將無人可擋。」

  林芒皺眉道：「這上下兩界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懷仙苦笑道：「林城主可曾聽過成仙路？」

  不等林芒回答，姜懷仙便解釋道：「其實這涉及到了一樁舊事，這上下兩界一陰一陽，本就是一體，不過是後來成仙路出現在世間，被臨凡的仙強行分開。」

  「仙不欲臨凡，便隔上界以為行宮，也為暫居之地，這才有了上界，這些都是我族中記載，老夫卻也不知真假。」

  林芒心神一震，驚訝道：「這世上真有仙嗎？」

  姜懷仙搖了搖頭，道：「不知，也未曾見過。」

  他雖是神農氏後人，但也未曾見識過上古年間的久事，所知大多來自於家族中的古籍記載。

  姜懷仙續道：「其實我等這所謂的武仙境，也與那些人有關，而且我等對於普通人而言，又與仙何異。」

  「後世人追求成仙路，卻又不知前路，所以便有了武仙二字，也算是一種緬懷。」

  林芒很快穩下心神，忽然笑道：「莫非兩界融合，就能見到所謂的仙路？」

  姜懷仙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世人皆知追求仙路，他也不敢保證林芒是否是野心勃勃之輩。

  兩界融合，生靈塗炭，無數黎明生死，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林芒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直言道：「本侯是不會讓兩界融合的。」

  姜懷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有些驚訝林芒的坦誠。

  他看得出來，林芒這話並非做假。

  林芒好奇道：「既然此處是那些仙的居所，那又為何從無記載，那些仙又去了何處？」

  姜懷仙臉上忽然浮現一絲傲然，崇敬道：「自然是被黃帝大人與炎帝大人斬殺。」

  林芒一愣，斬殺了？

  利用完就殺？

  似乎怕林芒誤會，姜懷仙冷哼一聲，冷聲道：「黃帝大人雖曾藉助他們的力量，但仙傲慢，輕視凡人。」

  「黃帝大人曾說，既然不能為民所用，要之何用？」

  「遂將其斬殺，剩下的仙也從仙路逃，後禹帝又鑄九鼎封禁天地，以鎮蚩尤魔軀，同時鎮壓下界，以防兩界融合，自此仙凡斷絕，世間再無成仙路。」

  「關於下界的情況，老夫也了解一二，禹帝以九鼎神器鎮壓天地，封禁下界天地，隔絕陰之本源，如此兩界便再無融合可能，而又留有通道，不至於斷絕下界之路。」

  姜懷仙沉聲道：「能夠助蚩尤脫困，定非尋常人，但五方域的武仙強者老夫大多都已清楚，就算是下界而來之人，也都了解，不知是何人，竟有本事能助蚩尤脫困。」

  此話一出，林芒頓時想到了一個人。

  徐福！

  自來到上界這麼久，他就從未聽過關於徐福的消息。

  若說徐福死在了五方域，他決不相信。

  若論成仙長生，徐福比任何人都要執著。

  當初作為秦朝第一方士，替始皇煉製長生藥，尋仙訪道，其所知本就遠超常人。

  姜懷仙嘆道：「為今之計，只能守好其餘幾域。」

  「當初蚩尤的身軀一分為九，魔魂也隨之分散，如今北域的魔魂脫困，必然會籌謀其餘幾域的魔魂。」

  其實他心中也沒底，畢竟所要面對的乃是堂堂蚩尤，當初與黃帝爭奪天下之人。

  二人談話間，天地間忽然再次傳來一聲巨響，轟鳴聲不止。

  天地動盪！

  姜懷仙臉色大變，望著遠處天空，震怒道：「該死！」

  「這群混蛋！」

  「上當了！」

  他因北域之事匆匆離開中域，沒想到這群傢伙竟然去了東域，而且行動如此迅速。

  林芒亦是臉色陰沉。

  姜懷仙怒罵了一聲，便打算動身前往東域。

  林芒忽然伸手攔下了他，搖頭道：「不用去了。」

  「前輩還是回中域吧。」

  姜懷仙神色冰冷，也知道此刻趕去東域已是無濟於事。

  他們二人就算速度再快，從北域趕到東域時，也已為時已晚。

  反倒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二人就此分別，姜懷仙趕赴中域，林芒則是趕回西域。

  ……

  東域，

  昔日天崩之地，此刻卻是風雲變色。

  魔氣沖霄！

  整個天地猶如魔域一般，天空漆黑一片。

  山嶽開裂，迸發出一聲轟然巨響，一道威勢非凡的身影從中踏步而出，發出一聲聲震天長嘯。

  魔神的身軀屹立在天地之間，周身散發出睥睨天下的魔氣。

  徐福眼眸微眯，拱手笑道：「恭喜天尊！」

  蚩尤暼了徐福一眼，淡淡道：「伱倒是使得一手好計策。」

  若是當初他能有此城府，也不會敗於姬軒轅那傢伙。

  徐福微微一笑：「天尊謬讚。」

  他料定北域天崩後，各方的人都會前去查探，以致防守空虛。

  剩下幾域當中，以東域實力最弱，自然得選擇東域為目標。

  不過接下來的幾域實力都相當不弱，若想不被人發現，絕非一件易事。

  蚩尤一眼便看出了徐福的心思，冷哼一聲，毫不在意道：「如今本王大半力量已經恢復，就憑他們又如何能阻本王！」

  徐福恭敬道：「天尊實力非凡，自然不懼，不過他們的實力畢竟不弱，還需謹慎行事。」

  他素來行事謹慎，決不願意輕易冒險。

  他可不想辛苦籌謀一場，最後卻功虧一簣。

  如今只要再破除剩下三處鎮壓之地，蚩尤便可破封，屆時兩界融合，誰也不能阻止他踏上成仙路。

  若是換做以前，蚩尤定然不會理會，不會經歷了上次四聖教一事，他心中對於林芒也心存忌憚。

  徐福所言，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

  蚩尤冷聲道：「走吧！」

  「先去找到本王被封的魔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