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夏爾瑰尼雅的千層套路

  現在的處境極其困難。

  三位聖骸騎士來勢洶洶，而且是本尊降臨。

  如果安迫羅在，或者能夠再用一次黑棺的力量，那弗拉基米爾當然不怕，安迫羅巔峰時期是重鍛九次，他當初能夠扛著被利奧茲層層削弱的限制，硬是把原大陸錘成三塊，消滅這三個被利奧茲限制，不到重鍛五次實力的聖骸騎士，絕對不在話下。

  哪怕祂們是本尊，也得被【皇帝】的【徵稅】奪走一部分力量和防禦，哪怕不死也得是喪失戰鬥力，只能無奈退去。

  但……

  「雷德·金你這白痴！」

  弗拉基米爾從廢墟中剛剛拔出身子，天空中立刻落下一道藍影，蘭馬洛克騎士利落地一劍斬開他剛剛再生的手腕，同時立刻抬起斷劍，在他脖子上一抹。

  啪嚓——

  易碎鱗甲被這迅捷的一劍整個砸碎，隨後石化的肌膚也被切開口，弗拉基米爾脖子一仰，他的喉管位移斷裂，頸椎折斷，但是還死不了，他反而咧開嘴，噴吐出大片紫色的瘟疫毒霧，掩蓋身形。

  蘭馬洛克反應很快，將寒冰汽化，迅速生成水蒸氣中和掉毒霧，但弗拉基米爾已經再生完成，雙手化為雙翼，立刻朝遠方飛去！

  這種絕對力量碾壓是打不了的。

  弗拉基米爾劍術再高超也沒用，現代的劍仕已經證明了，速度再快也比不過自律機兵的預判自瞄，機器運算過載了，大不了打開散熱片，還一下時間，人體可挨不了一梭子12.7毫米子彈。

  職業者也不例外，弗拉基米爾再強，他眉心真正中一槍，他也得死。

  別說是他了，除了【鐘錶匠】能靠著【預備計時】用未來的生命抵擋住一下，【執行官】可以消耗掉積累的生命來復活。

  哪個職業者的大腦組織被完全破壞掉，那都得死。

  包括【皇帝】、【學者】、【收藏家】，大家的結構都還是生命，那就沒辦法。

  對方是神族，沒有呼吸系統，毒血和瘟疫都無效，只能遮掩一下身形，拖延時間。

  蘭馬洛克立刻追擊上來，弗拉基米爾是低空飛行，從低矮的地面廢墟間穿梭，因此蘭馬洛克不能啟動天幕，進行高超音速飛行，但是祂愣是靠著強悍的身軀，加力拉滿，直接一路破牆碎瓦，直直撞了過來！

  「我真的想，直接殺了這個夏爾瑰尼雅的媽！」

  弗拉基米爾咬牙切齒。

  以往大家再怎麼打，神靈都還是守規矩的，祂們至少得聽利奧茲的口諭，下界不那麼容易。

  蘭馬洛克這個氣勢，除了沒有把神力鋪展開來，動用神權直接冰封整個北方，幾乎和重鍛五次的本尊實力沒有區別！

  ——等一下，那之前連續十年的雪災。

  弗拉基米爾思路立刻連了起來。

  「之前的雪災，法利西亞被海之使徒襲擊，雷德·金被風之使徒打得落荒而逃……這好像每次都是使徒們在變本加厲地試探。」

  如果說，掌握『真實和理性』的真理女神，是早就開始布局，所以才有了眼下的一幕——這反而才是正常的。

  「上大當了。」

  弗拉基米爾一邊拔掉自己胸膛刺穿的冰矛，一邊低語著。

  意識到真相後，他反而冷靜下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理女神提前布局，那麼結合雷德·金之前在薔薇堡的經歷。

  秩序之環、換血、霧燈——馴化職業者為『背叛者』。

  利用背叛者去狩殺天蝕等職業者——分化激化職業者的矛盾，迫使職業者站隊。

  扣押威克公爵，明里暗裡支持施曼茨王國發動戰爭——進一步擴大信徒的數量，為後續聖骸騎士降臨人間做鋪墊。

  內部進行人員清洗，甚至不惜除掉有威脅性的【白騎士】——去掉【白騎士】後，整個教會的聲音立刻達成和諧，也不會有能夠越級傷害到聖骸騎士的職業者了。

  利用換血，讓【學者】重臨人間——亞妮雅早就對【學者】這個職業動了手腳，她們肯定之前就做好了交易，對於亞妮雅來說，她就是來向隱秘社會復仇的。

  之後雷德·金召喚惡魔被襲擊，崔斯坦襲擊法利西亞，蘭馬洛克發動雪災——看似沒有聯繫，但實際上，每一次都在給利奧茲麻醉。

  第一次，真理女神讓聖骸騎士投影降臨，名義是消滅惡魔，那麼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的利奧茲立刻就會覺得真理女神是秉公行事，無所謂。

  第二次，真理女神傷害到了平民，但目的依舊是機界社會，因此利奧茲也不會責怪。

  第三次，真理女神發動大規模雪災，只有工業發達，有著豐富資源的施曼茨人和克萊修斯人挺了過來，利奧茲也不覺得奇怪，反而會以為，真理女神靠著大風雪阻擊了機界社會的腳步，讓底層職業者更加艱難，甚至還選拔出來了施曼茨和克萊修斯兩個文明好苗子。

  那麼，按照一千年的殺戮競賽來看……

  「真理女神，這次想扶植施曼茨人上位，那麼祂必然要消滅掉其他種族。」

  克萊修斯帝國肯定是祂的主要目標。

  現在，他直接面對了三位聖骸騎士——不，這肯定不是所有的聖骸騎士。

  弗拉基米爾已經猜到了原因：

  「亞瑟、蘭斯洛特、高文這上三庭騎士因為實力太強，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降臨，而且肯定需要血祭才能不折損實力。」

  「因此，其他的騎士應該正在忙著向四周開戰，殺戮，以完全召喚祂們的同伴們。」

  「只要上三庭騎士一到位，三個被限制的重鍛七次的神族，會直接抹滅掉克萊修斯帝國！這是女神最大的威脅！」

  弗拉基米爾一時間說不出話。

  雖然他印象里，夏爾瑰尼雅還是人類的時候就是個好大喜功，心機重重的神擁者，但是能夠一步步算計到這裡，甚至把利奧茲都利用進來。

  這實在是……無言以對。

  祂想幹什麼？

  為了讓培養出來自己的沃瑞爾人跟蛆精靈跟獸人跟亂七八糟的亞人混血了無數代的族群，成為唯一的文明？

  這有什麼意義嗎？

  「——不！」

  弗拉基米爾立刻意識到自己格局小了。

  他只記得夏爾瑰尼雅是神擁者登神上位了……卻忘記了，神擁者最開始為什麼出現的。

  要知道，星降師才是利奧茲的直系眷屬，也是抗擊隱秘上位職業者的首選，他們一直做得不錯，那為什麼還要拜託圖瓦哈拉扶起一支神擁者的體系呢？

  「……源土！」

  弗拉基米爾低吼道，他立刻甩手撒出一把納米級的水晶絲網，蘭馬洛克騎士以八倍音速直勾勾撞了個滿懷，整個身軀被水晶絲勒住，瓷質皮膚的表面，甚至產生了一些劃痕。

  「我真是思路僵化了……我光知道邪神是窩藏了源土，才會被利奧茲命令圖瓦哈拉前去收走的，我卻想不到這點。」

  「總統可以出賣自己的國家和人民，教皇也可以隨意背叛信徒的期望……那為什麼，神靈不能自己墮落為邪神呢？」

  「夏爾瑰尼雅利奧茲之下，萬物之上，祂自己貪污，私藏一些源土，誰能發現的了？」

  「這他媽是徹徹底底的燈下黑啊，夏爾瑰尼雅，原來你才是狗罕見！」

  弗拉基米爾發現自己死了一千多年，腦袋確實不好用了。

  這十幾年裡，他有很多次機會明明可以意識到這背後有女神插手，但是卻偏偏想不到，夏爾瑰尼雅作為絕對、唯一的神族功臣，祂完全可以自己拿走一點點源土，慢慢培養出自己的文明。

  ——文明的存在，就是為了社會！

  他的掌心沁出汗水。

  如果，真理女神的目的是為了升變社會，那麼真理女神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了。

  因為不論是雷德·金，還是雷德·特萊基。

  他這一側陣營，有著米哈伊爾和馬提莎兩份源土。

  不僅如此，他的托拉斯集團經營範圍正好擋在共命體、機界社會、太極帝國、哀暉島這些地方之前。

  也就是說——

  如果他在這裡失敗了，整個原大陸就會淪陷，所有的聖骸騎士都會被召喚下界，憑藉著真理女神的權限，肆意橫掃整個海恩斯文明。

  完了。

  弗拉基米爾在成為職業者前，他已經斬殺過六位邪神，如果他是神擁者，他早就登神了。

  而不是眼睜睜看著同隊裡那個嬌氣的小貴族夏爾瑰尼雅·潘德拉貢，不費什麼力氣就成為了半神，之後帶著她的扈從肆意征殺，花了七十年，登神成功。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不想提起。

  但他沒想到，他復活了一次，居然又要成為拯救世界的勇者。

  眼下，不論是蕾德妮婭，還是自己，都不能平衡戰局。

  蘭馬洛克陡然衝刺，一劍劈砍在弗拉基米爾肩膀上，弗拉基米爾主動斷臂，趁機改變方向，翻滾落地，鑽入地下研究室。

  他一邊解開一個個禁衛的密碼，讓他們前去拖延時間，一邊砸開電梯井，一躍而下，通過複雜的傳送門和監獄牢門，深入到最底層。

  最後一道大門打開，弗拉基米爾面前便出現了一個骨瘦如柴，身軀佝僂的男子。

  「咯咯咯……」

  男子轉過頭，看向弗拉基米爾，發出了如同星辰盤旋的聲響：

  「咯咯咯嘎嘎嘎……」

  他的雙眼籠罩在星雲的光彩中，這對於明明被關押在超真空的牢房內，聲音依舊能夠發散出去這件事，似乎有了點合理解釋。

  弗拉基米爾不想廢話，他用鮮血在牢房前的水晶障壁上倒著寫了一行字：

  「你出獄了，【美食家】，食物是神靈。」

  下一刻，弗拉基米爾手起劍落，立刻砸在了面前的特製水晶障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