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一半的真相

  雷德將兩張紙頁同時放置在面前，憑空懸浮著，他左右詳細對比，嘆息一聲。

  真正的『雷德』，並不存在。

  當雷德真正把這兩個人的身份對比起來的時候，自己都難以置信。

  刨除掉天尊的『符水』干擾，『雷德』一開始就是一個虛構的。

  當然，說是完全不存在的，也不太合適。

  因為準確的來說，『雷德』由兩個人組成。

  首先，還要破除掉一個錯誤——那就是『雷德』絕對不止他媽的19歲。

  這兩個人的記憶長度加起來足有112年，比蘇聯存在的時間都漫長。

  大量的記憶碎片混淆在一起，許多相似的片段就交織融合，導致雷德·金的工作不僅僅是需要剪輯和提煉，更重要是從一些片段中判斷出來，哪一個部分屬於誰。

  這是一項極為浩大的工程，在記憶中還有諸多的法術加密工序，雷德一進入開始破解，就意識到這便是天尊留下的手法了。

  「當自己是閨蜜之主呢，還叫什麼太易混淪天尊，混沌龍就混沌龍！在西幻世界搞東方仙俠的尊稱，你真當自己是文化宣傳大使啊……」

  但事到如今，雷德最不怕的就是跟神秘和不可知掛鉤的東西了。

  他狩殺的第一位神靈便是遊蕩與神秘之神的瑪姬，鑽研了兩三年的神力權柄後，雷德雖然不敢說能夠還原瑪姬巔峰時期的法術造詣。

  但在加密這方面，沒有什麼比得過混沌機制加密。

  真正困難的地方反而是整理和鑑別那一部分記憶，屬於哪個人，像是飲食習慣、經歷的事件、成長環境，都會對最後的結果有很大影響。

  雷德用了一切手法，甚至配置的恢復記憶、加強回憶細節的藥劑數量，是用噸計算的。

  受限於條件和保密的需求，雷德沒有辦法將這些記憶以影像形式表現出來，他呆在水銀島上，用手寫文字，甄別並記錄下來了這兩份信息。

  不過很快，伊歐娜也來幫忙了。

  「我不是很擅長畫人物，因為海底的顏料很珍貴，我的藝術課練習機會不多，抱歉。」

  伊歐娜有點不好意思地將兩份人物側寫交給他：

  「應該沒有畫錯吧？」

  「畫的挺好的，簡直就和照片一樣。」雷德吻了一下王后的額頭，「辛苦你了。」

  伊歐娜不知道照片是什麼，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笑著道：「能幫上忙就好。最近白鯨部族的海精靈對我掌控這麼大的海域有點微詞，我得想辦法處理好他們的關係……」

  「告訴他們，不想臣服就等著被海底火山灰覆蓋住吧。」

  雷德工作比較緊，只是輕描淡寫地給了句建議。

  隨後，他便轉頭看向了畫像。

  雷德是不存在的虛構形象，而組成他的是兩個實實在在的人類——雷文遠和艾利遜·M·柯蒂斯。

  左邊的壯年男子看起來有五十歲出頭，神情頹廢，棕黑色頭髮，皮下植入了不少神經網絡，鍍鉻血管熒熒發光，不知道是裝了什麼東西。他穿著白色的船長制服，頭帶一頂大檐軟帽，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被歲月摧殘後，失去了稜角的氣息，是個典型遭遇了中年危機，被家庭和事業折磨到崩潰的普通男子。

  ——雷文遠，出生於西元30世紀下半葉，疑似是一名中俄合作公司的星際遠洋運輸船：『米哈伊爾』號的船長，受過那個年代的大學教育，由於星際航行極為漫長無聊，他沒事兒就喜歡看一些過去時代的影片資料和論聊天內容，因此對於各個年代的網絡文化幾乎都得心應手，什麼都懂。

  有用的記憶幾乎都被刻意抹除掉了，先進的技術和基礎知識雷德一個都沒挖掘出來，甚至都不知道，雷文遠到底畢業於哪個學校。

  只是，非常奇怪的一點，哪怕所有的知識都被抹除了。

  雷德卻發現，雷文遠不論怎樣，有一個很深的印象。

  「我有一個俄國朋友，喬治亞人，他是學校的留學生。」

  這個俄國朋友的名字，雷德找不到，但他多少有點猜想了。

  至於右邊的畫像，和右邊的男人迥然不同。

  他是個典型的西方白人面孔，五官普通，帶著方框眼鏡，穿著普通條紋西裝，看起來像是個教授或者學者。但他的面容極為堅毅，眼中有著對明天會更美好的希望之光。雖然臉上沒有任何科技設備和組織，但給人的感覺好像他什麼都懂點。

  和來自星際時代的雷文遠相比，這個看起來明顯像個舊時代的學者，反而比前者更有地位。

  因為他的名字叫做：艾利遜·M·柯蒂斯，其中M是他的父親名字，米勒的縮寫。

  艾利遜的身份非常不一般，雷德重點看的就是他的履歷。

  某種程度上說，艾利遜是天選之人也不為過。

  按照雷德整理的資料，他於1928年出生於美國內華達州某個富有的家庭，父親米勒·柯蒂斯是紐約有名的房地產開發商，他跟一個叫阿爾卡彭的道上小混混有點關係。

  母親沒有職業，只是個富家小姐，不過很疼愛孩子，為了圓孩子的大學夢，給斯坦福捐了50萬美金後，幫助艾利遜順利進入到了大學學習語言學。

  艾利遜小時候不愛學習，他喜歡玩和運動，還喜歡做飯，而他的妹妹克勞迪婭完全不同，克勞迪婭熱衷於政治和演講，出身於豪門的她卻對底層的人士飽含同情心。她不參與慈善，自己會親自組織平權主義的示威遊行。

  雖然對於克勞迪婭來說，她更多還是希望通過女性的聲望，來實現自己的政壇夢。

  可惜那個時代女人的地位並不平等，克勞迪婭為了男女平權努力了一輩子，成立了不少基金會組織，還參加過反對越戰和侵略朝鮮的活動，但最終都沒有成為一名議員。

  她常常跟哥哥艾利遜抱怨：「我要是你，我肯定會停下帆船和馬術，專心學法律，多多演講，然後往國會一坐，我指定能成為一個永恆的議長。」

  艾利遜不喜歡政治上的爾虞我詐，他還是喜歡騎馬、射擊和旅行。

  在大學期間，艾利遜本來只是想混日子，但他意外的發現，自己從小雖然對數字不敏感，但在學習語言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一年時間就學會了拉丁語、西班牙語、俄語、德語、法語、普通話、朝鮮語和日語。

  這下不得不沖了——艾利遜這個語言天才首先被軍方看中，作為了專職翻譯，翻譯過許多語言情報。

  二戰結束後，艾利遜的出色語言才能被美軍看中，派往日本，幫助日本進行戰後經濟復甦計劃，隨後因為德語水平高，派往西德進行情報工作。

  到了冷戰期間，艾利遜被緊急召回國內，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他。

  中情局特工在襲擊華約高層的VIP車隊時，意外地得到了一份將要運往莫斯科的文字石碑，中情局認為這件物品有重大意義，可能是KGB偽裝成古董，其實是和運輸核彈有關的資料。於是召集了大量學者前來研究。

  好消息是，這件石碑跟核彈沒有聯繫。

  壞消息是，這件石碑來自於一個叫做瑪爾貝斯·加吉萊特的人。

  準確說，是外域社會第3層『黑煙焦土』的深淵領主。

  記憶到了這裡，就已經沒辦法繼續整理了。

  零碎、散亂、瘋狂、毫無邏輯。

  不知道後面的艾利遜，經歷什麼？

  但是這反而引起了更大的疑問。

  「為什麼來自30世紀的雷文遠，卻和20世紀冷戰時代的艾利遜，組成了『雷德』的原型？這可是差了1000年啊！」

  「如果是名字的話，雷德也不像是雷文遠+艾利遜·M·柯蒂斯的組合啊？這個『德』是從哪來的？」

  「天尊難道，就是頂著這兩個人的記憶出現的第一位雷德嗎？如果是的話，那麼艾利遜和雷文遠後面的記憶都是什麼？」

  「如此看來，『雷德』是一個必然的產物，是個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雷文遠和艾利遜·M·柯蒂斯組合出來的存在，他的意義，也許就是為了弗拉基米爾所謂的『偉大勝利』。」

  「就算是天尊，也只能絕望地利用符水去影響後人，試圖讓後面的雷德變成自己，變成那個混沌、陰險、不擇手段的『天尊』。」

  「那可是最終重鍛了的天尊……他能夠創造性地利用源土重鍛啊……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絕望到這種地步？」

  符水是假的。

  穿越者雷德的記憶也是假的。

  甚至最終重鍛，成就混沌之龍的天尊，在面對那種情況時，自己都陷入了絕望。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從來就沒有什麼穿越者，也沒有什麼偉大勝利。

  這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雷德，都不過是一個個工具罷了。

  是誰在這麼做？

  是隱秘嗎？還是外域？

  天尊可是最終重鍛了啊，那種級別的存在，已經是和社會平起平坐的准文明了。

  就算是這樣，天尊不僅沒有擺脫轉生的命運，反而成為了開端。

  太多的疑問如海浪一樣撲來。

  雷德·金的內心，卻很是平靜。

  因為這一切，他早就接受了。

  自己是誰，該去怎麼做，早就已經得到了結果了。

  「去月球！」

  他深吸一口氣，對於這個目標，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一切答案在月球上，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操控著雷德的命運。」

  「就算是社會級的敵人，也不能阻止我擺脫這一宿命。」

  「永恆，是的，我要做的就是超越一切，成就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