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8章 在人間

  一天之下，唯有一掌。

  周文仰視天空，目之所及，卻只能看見那方寸之間的手掌，仿佛世間的一切，皆已被那纖纖玉手所籠罩。

  真正的隻手遮天，由天外而來，連蒼天都被其玩弄於股掌之間。

  無處可躲，更無處可逃。

  連觀戰之人，僅僅只是通過電視屏幕，都能夠感受到那一掌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仿佛那就是一隻把自己像螞蟻般捏死的上蒼之手。

  周文心神似鐵，突然左手一甩，把手中的絕仙劍插在了地面，雙手握住了戮仙劍的劍柄。

  雙劍各有特性，能夠發揮出不同的能力，但是現在需要凝聚所有的力量搏命一擊，不能再把力量分散，所以只能棄掉一劍，只以一劍為戰。

  雙手握著戮仙劍，身體內的力量若海嘯一般沖入戮仙劍之內，令戮仙劍的劍身都因為強大的力量瘋狂湧入而顫鳴不止。

  周文十分清楚，以自己的力量，正面與天外仙這無與倫比的一擊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是真正的末世之力，能夠摧毀一個世界的力量。

  天災級的力量再怎麼強大，依然還在世界之內，世界都被摧毀了，天災又算得了什麼。

  「唯有破界，才有一線生機。」天崩地裂般的氣壓之下，周文目視上蒼般的玉手，神色卻古井般毫無波瀾。

  多年的修行，早已經把周文的心性鍛鍊的如同鐵石一般堅韌，縱然是面對死亡，亦可明晰利弊。

  過往修行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混沌第一秩序》的恆，《偷天換日訣》的巧，《練氣訣》的純，《小般若經》的詭，《道訣》的本，《魔神紀》的幻，《古皇經》的逆和《妖神傳承圖錄》的真。

  那些周文費盡心機所悟所求之路，卻一一被他自己所斬斷。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的一，這個一，才是我之道，亦是人之道……」周文的目前越來越熾熱。

  生而為人，他不需要四大皆空，亦不需要天人合一，更不需要看破紅塵。

  人就是人，既然生於世間，那就作為自我活下去，不為天，不為地，只為自我。

  隨著天外仙的手掌下壓，整個神殿都在咔嚓作響，那萬古不可磨滅的神石之壁，上面裂開一道道深痕，宛若巨蟒交纏。

  整座神山都在搖晃，仿佛在那手掌的巨壓之下，隨時都會崩潰。

  毀滅天地的力量，看的人們心驚膽顫，目光凝視著依然握劍而立的周文身上，雖然心中無數遍的祈求他能夠抗下這一掌，可是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此時周文的身形和他手中的劍，在那一掌之下顯得太過渺小了，渺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無論你是周文還是人皇，在本尊看來，都不過是過眼煙雲罷了。一方生一方滅，天之下，生死皆在我一掌之間。」天外仙的聲音仿佛天道之音，自四面八方湧來，久久迴蕩不止，摧人心魂。

  嘭！

  神殿外沿那巨大如撐天支柱一般的神石之柱在掌壓之下，一個接一個的崩碎，仿佛是腐朽的木屑。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外之仙，無法無天。」周文手中之劍低垂，目光仰視上蒼，口中緩緩念道。

  「不錯，能夠領悟你與本尊之間的真正差距，死也可以瞑目了。」天外仙淡淡地說著，手掌繼續壓下，眼看著就要把周文碾壓於掌下。

  「可惜，那只是你的妄想罷了，可悲可嘆。天外若是還有天，那便不是天外。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又如何，我便讓你知道，你依然……在……人……間……」說話之間，周文雙手握著戮仙劍，逆天而上狂斬而出。

  隨著戮仙劍的上升，周文的身體和劍身都在散發著光，那是一種並不強烈，卻耀眼的光。

  仿佛是浴火重生，正在蛻變的鳳凰一般，隨著光的湧現，周文和劍都在蛻變，又似在燃燒。

  當劍撕裂空間，迎上天外仙的手掌之時，周文的身體和劍身都仿佛已經完全光化，成為一道熾白的光影。

  劍與掌相交，沒有炫麗的光爆，也沒有撕裂一切的衝擊波，甚至沒有想像中的火花四濺，更沒有天崩地塌。

  劍刃就那般斬在皮肉之上，將手掌上的皮肉割裂開來，鮮血沿著劍刃流下。

  「不……不可能……」天外仙面容扭曲，眼神之中滿是驚駭和不可思議。

  末世級的天外之力，全力一擊之下，竟然被周文這一劍破開，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竟然會有如此荒謬之事。

  天外仙五指猛的收縮，握住了劍身，任由五指血肉被割破，劍刃陷入指骨之中，鮮血在掌中噴濺。

  她的另外一隻手，再次打出天外之力，要把周文當場滅殺。

  周文早有準備，正想要強行召喚出魔嬰，讓魔嬰幫他抗住這致命一擊。

  可是還沒有等周文召喚出魔嬰，卻見天外仙的手掌突然停了下來，她的瞳孔也十分怪異的收縮起來，仿佛是遇到了什麼意料之外，極其恐怖的事情。

  周文的目光從天外仙的臉頰旁邊穿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天外仙的身後。

  「老師……」周文微微一怔。

  那在天外仙身後，一身白衣之人，赫然就是王明淵。

  此時的白明淵神色平靜，神氣充溢，絲毫看不出身受重傷的將死模樣。他懸立於天外仙身後，一隻手掌按在天外仙的腦袋之上，五指如鉤，刺入了她的頭骨之中。

  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可是周文卻可以感覺到，天外仙身上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

  只是轉眼時間，周文就已經感覺不到天外仙抓著劍身的手上傳來力量了。

  周文怔怔地看著天外仙和她背後的王明淵，只見天外仙身上的生機幾乎就要斷絕，整個人如同破敗的風中柳枝一樣垂墜，若非被王明淵抓著腦袋，怕是早已經摔落於塵埃之中。

  「你……你……」如垂死老人般，連話都說不完整的天外仙，無力的說了兩個你字，腦袋就突然似西瓜般爆開。

  王明淵五指染血，看著天外仙落下去的無頭屍體，仿佛在看垃圾一般。

  「周文，你做的很好。」王明淵拿出一方白色手帕，擦去五指的血液，任由白色手帕隨風飄去，然後看著周文微笑道。

  周文的目光卻看向了破敗的神殿，看清楚那裡的情況之後，臉色頓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