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6章 末路

  幾乎是以無傷狀態斬殺一尊墨色巨神靈，這般壯舉莫說今時今日，便是縱觀古今幾個時代，也無人能及。

  要知道，上古時期曾有墨色巨神靈闖入聖靈祖地，那個年代的聖靈祖地之中，強大的聖靈數不勝數，然而即便如此，那一代的龍皇鳳後也須得藉助十六件聖靈聖物，以獻祭自身為引，布下大陣捆縛強敵，期望以祖地的祖靈力慢慢消磨墨色巨神靈的力量。

  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僅僅只能將其困住，卻不能斬殺。

  兩廂對比，今日一戰，尤為醒目。

  當然，主要也是兩次淨化之光的爆發，讓墨色巨神靈元氣大傷的緣故，聖靈祖地的祖靈力雖然也有一絲抑制墨之力的功效，但比起淨化之光還是差遠了。

  雖沒受多少傷，可楊開消耗卻是極大，尤其是最後祭出龍珠一擊，幾乎讓他油盡燈枯！

  龍珠是龍族一身修行的結晶，這東西就跟妖獸的內丹一樣，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動用，龍珠一旦祭出，不是敵死便是我亡，這是拼命的招數。

  自楊開晉升巨龍，獲得了屬於自己的龍珠以來，先後數次祭出過龍珠戰鬥，每一次都消耗及甚，這一次同樣如此，在打出那龍珠一擊之後，楊開便難以維持龍身，很快化作了人形，臉色蒼白無比，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尤其是龍脈之力，原本他縱是人形，龍脈之力也能隨時催動，然而眼下，血肉中的龍脈之力近乎沉寂，內視之下，龍珠也是灰濛濛一片，不復之前的金光璀璨。

  看樣子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自身的龍脈之力才能恢復過來了，在那之前，所有與龍脈之力有關的手段都難以施展出來。

  吩咐阿大前去協助阿二，楊開胡亂塞了一把恢復靈丹入腹，一轉身便朝不回關那邊殺了過去。

  墨族的防線早已千瘡百孔，戰場上每個方位都是人族占據莫大優勢的局面，秘術秘寶的光輝覆蓋之下，大片大片的墨族凋零。

  人族勝局已定，如今欠缺的只是解決這一場戰爭的時間。

  瞬瞬間，楊開便掠過了人墨兩族大軍交戰的防線，徑直落入不回關中，空間法則跌宕之際，他的身影倏忽不定，穿梭在不回關各處。

  每至一處，便有大片大片的墨巢被摧毀。

  原本阿大和阿二從空之域殺進來的時候，就對不回關的墨巢造成了一次大範圍的破壞，不過因為墨族的墨巢數量不少，所以還有許多殘留。

  眼下隨著楊開的這一番施為，倖存的墨巢也都統統被毀滅。

  若是此地還有偽王主們鎮守，或許還可以阻攔他一二，但在摩那耶的調度下，所有的偽王主都外出迎戰了，整個不回關除了少數一些逃回來的墨族，哪還有什麼強者，面對楊開豈能抵擋。

  前後不過一炷香時間，不回關便一片狼藉，所有的墨巢，無論是王主級，域主級又或者是領主級，皆被摧毀殆盡，無一存留，就連那些逃回來的墨族，也死傷一片。

  楊開馬不停蹄，閃身消失不見。

  某處戰場上，摩那耶與米經綸依然在交鋒不止，場面對摩那耶極為不利，按道理來說，摩那耶晉升王主比起米經綸晉升九品要早上幾百年時間，底蘊應該更雄厚一些，可實際上他卻是被米經綸完全壓制住了。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因為戰場上的種種大變，導致摩那耶心神不寧，尤其是楊開的忽然爆發，墨色巨神靈的戰死，無不對他造成了巨大衝擊，米經綸這般老奸巨猾之輩，自然能很好地把握住機會，一點點優勢營造擴大，逐漸就形成了眼下的局面。

  當然，憑米經綸眼下的修為，縱占據了上風，想要斬殺摩那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甚至他還要萬分小心提防摩那耶的反撲，這等強者之戰，任何倏忽大意，都可能導致勝負的轉變。

  所以米經綸絲毫不敢大意，自交鋒以來便穩紮穩打，絕不貪功冒進！

  然而某一瞬間，他的攻勢卻忽然變得狂暴起來，與此同時，摩那耶敏銳地把握住了他的一個破綻，在剎那的猶豫之後，原本節節敗退的身形猛地朝前突進過去，趁著米經綸一道秘術施展的空隙，一拳轟出。

  米經綸面上頓時露出驚慌之色，他本能地想要抵擋，然而已經晚了。

  眼看著這一拳便要轟在米經綸的腦袋上，摩那耶的身軀卻是陡然狂震，如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他的拳頭距離米經綸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狂暴的拳勁衝擊的對方衣衫獵獵，面部皮肉抖動。

  直面死亡的威脅，米經綸眸中的驚慌反而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凝視。

  「果然如此！」摩那耶對著米經綸慘笑了一聲，但這句話卻不是對他說的。

  摩那耶身後，楊開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顯露出來，蒼龍槍戳進了摩那耶的身軀，透胸而過，長槍之上，大道之力縈繞，空間法則跌宕，將虛空凝固，即便是強如摩那耶，一時間也難以掙脫。

  人墨兩族三位強者，在虛空之中排布成一條直線，楊開在後，摩那耶居中，米經綸列前，一時無聲。

  好半晌，米經綸才道：「你看出是誘敵之計了。」

  這並非是什麼問題，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楊開自不回關趕赴過來的時候傳音於他，所以他忽然露出破綻，便是要引摩那耶來攻，繼而給楊開的偷襲創造有利條件。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楊開的偷襲也極為成功。

  「看出來又怎樣？」摩那耶嘴角邊泛起苦澀的笑容。

  米經綸眸子一閃，微微頷首：「是的，你沒得選擇。」

  縱然看出那是誘敵之計，摩那耶也只能出手，寄期望在被偷襲之前重創或者擊殺米經綸，如此一來，縱然戰死此間，他也不虧了。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避讓，避開楊開的偷襲，但緊接而來的，必然是楊開與米經綸聯手攻他，到時候一樣難以抵擋。

  所以他根本沒得選擇。

  楊開偏了偏腦袋，視線越過摩那耶，看著米經綸：「師兄，太危險了。」

  他傳音讓米經綸配合自己，誰知對方竟用了那般危險的方法，讓楊開也一陣心驚肉跳，方才他若是出手晚上一瞬，米經綸必然重創。

  米經綸淡淡道：「富貴險中求。」

  楊開喟然一嘆，不知說什麼好，米經綸無疑是很信任自己的，但他不知道經歷了方才一戰，自己消耗過甚，雖然在破壞不回關墨巢的過程中稍稍恢復了一下，可時間太短，也恢復不了太多力量，如方才那一槍，他頂多再出兩槍又要油盡燈枯。

  所以若是真讓摩那耶避開自己偷襲的這一槍，還真有些不好處理。

  「楊兄，臨死之前，我有一事請教！」摩那耶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反抗的意圖，背對著楊開徐徐開口。

  楊開挑眉：「你儘管問，我不一定答。」

  摩那耶苦笑一聲，開口道：「人族……是怎麼發現我墨族的援軍的？」

  雖然他推測人族必定發現了墨族自初天大禁那邊趕赴過來的援軍，所以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拿下不回關，為此不惜付出更大的代價和更多的犧牲，但他始終想不明白，人族到底是怎麼洞察到這件事的。

  要知道那支援軍還在十幾年路程之外的虛空中，如此遙遠的距離，墨族這邊若不是憑藉墨色巨神靈的神通和墨巢，也根本難以與對方取得聯繫。

  本以為那支援軍是不回關墨族的救命稻草，只要堅持到援軍到來，便可前後夾擊打人族一個措手不及。

  誰曾想，到頭來成了催命符！

  「什麼援軍？墨族有援軍？」楊開一副吃驚的語氣。

  摩那耶艱辛地扭頭，想要看看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方有動作，蒼龍槍便微微一震，逼的他不得不僵在原地。

  楊開又道：「墨族哪裡來的援軍？初天大禁是不是？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摩那耶眉頭不由皺起，看不到楊開的表情，只能盯著米經綸，只見對面米經綸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你先前說的那件事，便是墨族有援軍？」

  摩那耶頓時有些茫然了……

  在開戰之前，他曾試探過米經綸，只不過沒能得到什麼解答，原本他篤定人族一定是知道援軍之事，所以才會打響如此決然的一戰，可是現在，只從米經綸和楊開的反應上來看，人族似乎對此毫不知情。

  人族真的毫不知情嗎？

  「說！墨族的援軍是不是從初天大禁那邊來的，初天大禁發生什麼事了？」楊開的低喝從身後響起，同時那穿透他身軀的長槍之上，大道之力震盪，讓摩那耶痛楚難忍，不禁悶哼一聲。

  即便是如此關頭，他也在緊密觀察米經綸的神色變化，只見得對方眸中溢滿了擔憂和急切。

  「哈哈哈哈！」摩那耶忍不住狂笑起來。

  「你笑屁！」楊開厲喝，長槍猛地抖了幾下，打斷了摩那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