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9章 總有一天

  想起老方，楊霄又有些惋惜，這麼多年接觸下來，他可是知道老方一直將乾爹當成自身的榜樣，若是老方在此，見得此幕，定能與有榮焉。

  又有些埋怨米經綸，憑什麼他們都被抽調來退墨軍，偏偏老方就被落下了？

  這邊楊霄心中腹誹之時，甲板前方，楊開已高呼回應：「正是楊某！」

  其實也不必回應，那邊域主已遠遠觀望到他的身影了，對墨族所有強者而言，人族這邊誰都可以不認識，唯獨不能不認識楊開，是以楊開的影像早已通過各種手段，送往了每一位墨族強者手中。

  每個墨族強者都對這幅容貌眼熟能詳……

  話落時，驅墨艦便已穩穩停在了域門前方不遠處，那方才喊話的域主渾身緊繃著，一身墨之力都不由自主地起伏不定，在楊開居高臨下的注視下，更是如芒刺背，從未有過的危機，將他心神籠罩，讓他只覺得天地一片昏暗，眼前不見光明……

  這位域主險些沒忍住被引動氣機，沖楊開直接出手了！

  好在總算強行冷靜下來，只因他清楚，真要對楊開出手，自己下一刻恐怕就是一具死屍！楊開已用無數次殺戮證明了他有這樣的能力和手段。

  他心中將摩那耶罵了個狗血淋頭，只因當年大家同為先天域主的時候，他與摩那耶有些言語上的糾紛，今日便被那傢伙公報私仇派遣來此，他敢斷定，自己真若因為什麼失誤被楊開給殺了，摩那耶大抵也只當從未發現，絕不可能為他報仇雪恨，甚至都不會上報王主大人。

  心驚膽戰間，這位域主臉上擠出笑容，學著人族的禮儀，抱拳道：「奉摩那耶王主之命，在此恭候楊開大人，摩那耶王主托我問句話，楊開大人此來，有何貴幹？」

  這話問的極為小心翼翼，臉上的表情雖是在笑，卻有些像哭，謙卑無比，就連說話時，那聲音亦有些顫抖。

  戰艦上，人族眾八品冷眼旁觀著，俱都心中驚嘆，一人之威懾於斯，方才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啊！

  這滿艦強者，哪個不是八品開天，可同為八品，墨族那邊對楊開忌憚如斯，可對他們，或許連名姓都不知曉。

  「摩那耶……」楊開呢喃一聲，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慧啊，自己一路雖然沒有隱藏行蹤，但見他早有安排域主在此等候，顯然是意識到什麼了。

  「我若說，只是借道不回關，又如何？」楊開淡淡問道。

  那域主緊繃的心神立刻鬆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誠許多，側身讓開一條道路，伸手示意：「摩那耶王主說，若人族這邊只是借道，那便相請入內，楊開大人請！」

  有意思……

  楊開嘴角一勾，也不跟這域主廢話什麼，低喝一聲：「戒備！」

  儘管覺得墨族不會自找麻煩，可該有的防備卻是不能少，一聲令下，眾八品立刻凝神以待，各司其職。

  楊開揮手間，驅墨艦徐徐駛入域門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待那驅墨艦徹底進入域門之後，那墨族域主才長呼一口氣，平白生出一種在生死邊緣走了一趟的感覺。

  不回關，驅墨艦自域門處徐徐出現，甲板前方，楊開身影孑立，如旗幟一般筆直，一眼便見到了前方的浩大陣容。

  一位位墨族域主齊聚半空中，為首的，便是摩那耶。

  好在所有域主都顯露了行蹤，四周也沒有什麼大陣布置的痕跡，否則楊開該要懷疑墨族在這邊早有準備，只等他們自投羅網了。

  戰艦上，八品開天們氣機勃發，前方域主們也被引的緊張兮兮，彼此一雙雙目光交匯，一瞬間氣氛竟有些劍拔弩張。

  讓兩個早已打的頭破血流，血海深仇的族群強者碰面，無論是在什麼環境什麼前提下，都不可能和平共處的。

  如今沒有立刻廝殺起來，也只是各有任務和命令在身罷了。

  驅墨艦剛剛穿過域門，前方摩那耶便拱手笑道：「楊開大人，這麼快又見面了！」

  面上笑嘻嘻，心裡罵不停，距離上次楊開自不回關離開，也就才一兩年時間而已……

  「摩那耶大人！」楊開也回了一禮，面上湧出熱切笑容：「叨擾了！」

  戰艦上眾多八品面色古怪，若不考慮兩族的仇怨，只見楊開與摩那耶見面的情景，只怕要以為是多年不見的老友重逢……

  然而這看似熱切的重逢，卻被兩方暗中的氣機交鋒襯托的極為怪異。

  「無妨無妨！」摩那耶笑的比楊開更熱切許多，「這裡本就是人族的地方，談何叨擾不叨擾？」

  楊開眼帘微微一眯，這傢伙，話里有刺啊……當下也不客氣，呵呵笑道：「總有一天，還會收回來的。」

  摩那耶笑容不減：「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楊開頷首：「定有那一日！」

  摩那耶不再與他做言語上的無謂爭鬥，話鋒一轉道：「楊開大人此來是……」

  「放心，不是來與墨族為難的，只是要借道一行，我要帶人去一趟墨之戰場深處。」

  「原來如此！」摩那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兩族如今戰事頻繁，楊開大人還抽調如此多人族強者，想來必有什麼大事，既如此，我送送諸位！」

  伸手示意：「請！」

  「有勞！」楊開客氣一聲，一步邁出驅墨艦，就站在摩那耶身邊不遠處，與他並肩而立。

  這一舉動把摩那耶搞的驚了一下，忍不住扭頭瞧了楊開一眼。

  若楊開一直待在驅墨艦中，他還真沒什麼想法，可楊開站在這麼近……就不怕自己忽然出手？

  以他偽王主的實力，真若是暴起發難，楊開縱有空間神通傍身，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屆時只需王主大人從墨巢之中殺出，未必就沒機會將楊開徹底留下來！

  不對，楊開不可能蠢到這種程度，他若真這麼蠢，早不知死在什麼地方了。可他這麼做，到底要幹什麼？又憑什麼？

  摩那耶一時竟茫然起來。

  楊開只是咧嘴沖他一笑，一邊與他邁步向前，一邊隨口問道：「王主大人呢，怎麼沒有見到？」

  若是此前，他還真不會距離摩那耶這麼近，偽王主那也是王主，不是他現在能夠輕視的。可他如今有一件保命的底牌在身，倒也不懼摩那耶。

  反而這麼一弄，還能讓對方疑神疑鬼，對付摩那耶這樣聰明的傢伙，就不能按部就班，總需要一些打破常規的舉動，才能擾亂他的心神。

  事實也確實如此，楊開問起王主，讓摩那耶更加警惕了，站在離自己這麼近也就罷了，居然還主動問起王主……

  此獠到底要作甚！

  心中諸多念頭閃過，隨口應道：「王主大人一直都有暗傷在身，如今正在墨巢之中休眠療傷。」

  「王主大人的傷……該不會是我當年留下的吧？」

  「……」這話問的摩那耶都不知怎麼接了。

  一時間，不回關上的氣氛古怪至極，楊開與摩那耶並駕齊驅，隨口閒聊，驅墨艦緊隨其後，而一眾墨族域主分列兩旁，暗裡波濤洶湧，表面卻是氣氛祥和。

  兩族強者漸行漸遠。

  直送出百萬里地，遠離了不回關，摩那耶才駐足道：「楊開大人，我等便送到這裡了！」

  楊開含笑道：「也好，回頭有空了，我再來不回關請你喝酒，人族的美酒佳釀無數，可萬萬不要錯過了。」

  摩那耶立刻道：「我從不飲酒！」

  「那更要試試了。」楊開大笑道：「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也不管摩那耶什麼反應，閃身回到驅墨艦上，傳令之下，驅墨艦當即化作一道流光，朝墨之戰場深入掠去。

  望著那流光消失的方向，摩那耶有些牙疼……

  原本楊開領著這麼多人族八品前往初天大禁，短時間內肯定是回不來的，他還準備前往前線戰場坐鎮的。

  結果被楊開一句話給堵住了，如今不回關這邊有他與王主聯手坐鎮，才能保墨巢的安全，若他走了，單憑王主一個，未必能擋得下楊開，到時候他固然可以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可楊開卻能在不回關這邊找機會摧毀墨巢。

  真是個難纏的傢伙！

  領著一眾墨族域主返回不回關，摩那耶思來想去，還是不敢輕易離去，除非墨族這邊再打造一位偽王主出來。

  然而打造偽王主付出的代價著實不小，墨族這邊也有些難以承受。

  驅墨艦上，一群人族八品沉默著，並沒有因為安然通過不回關，墨族客氣相送而沾沾自喜，反而有一種濃濃的屈辱湧上心頭。

  無他，途徑不回關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那一座座被丟棄的關隘，那些關隘之上，如今俱都矗立著墨巢，大量墨族在其中活動。

  那本是人族在墨之戰場抗衡墨族的戰爭利器，是人族一代代先輩自近古時期傳承下來的，無數先驅將士們在那些關隘中拋灑熱血，每一座關隘都有一座英靈碑，碑上刻滿了名字。

  而如今，卻成了墨族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