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3章 還請蛇王退去

  如今的秦雪再不是當年那不諳世事的二八少女，好歹有帝尊境的修為，在這萬妖界生活了數百年，知道許多不算秘辛的秘辛。

  這浩瀚寰宇，曾經歷了三個悠久的紀元，遠古，上古，近古，那分別是聖靈，妖獸，人族統治諸天的時代。

  每一個紀元中，天道都對統治者有著獨特的厚愛。

  上古時期，天道偏愛妖族，所以妖族修行起來要容易的多，而隨著上古時期的沒落，近古時代的到來，人族逐漸崛起了，那份對妖族的偏愛也逐漸轉換到了人族身上。

  換言之，人族如今才是這浩瀚寰宇的寵兒，這其中，或許也有人道大昌，對天道潛移默化的改變，不過秦雪雖已是帝尊，可對這些東西卻難有自己的判斷，只是道聽途說而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今這個紀元，對妖族不是很友好，妖族修行起來，比人族要困難的多。

  妖族古老的修行法門早已失傳，妖族的晉升，主要是依託人族的開天之法，化作人形，方能突破自身桎梏。

  萬妖界是一處荒古之界，聽聞那位星界之主當年來這裡的時候，此地的大妖們不但丟失了古老的修行法門，就連人族都沒有見過，又如何能夠化作人形，藉助人族的開天之法突破極限？所以最初的萬妖界，那些大妖們根本沒辦法擺脫此界天地的束縛，修為一旦到了妖王的程度，便再無法寸進。

  還是那位種下世界樹子樹的星界之主，悲天憐人，在萬妖界中傳下古法，如此，那些大妖們才得以繼續修行。

  所以如今的萬妖界，妖族修行的方式一般是兩種，一種是修行那位星界之主傳下的古法，一種便是藉助人族的開天之法，這兩種法門各有利弊，說不上誰好誰壞，只看妖族自己的選擇。

  有許多妖獸，在很弱小的時候便與人族親近，繼而被人族圈養，早早化作人形，自然而然地會選擇開天之法這條路。

  但如影豹這般，一直維持著獸身的妖族，一般都會選擇古法。

  上次與影豹相見，已是十多年前了，那個時候秦雪便感覺影豹已在突破的邊緣，只是一直沒有它的音訊。

  卻不想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感受到了它突破的動靜。

  秦雪也查閱過不少典籍，知道選擇古法突破自身的妖族，所要面臨的兇險是遠勝那些依託人族開天之法的。

  因為古法的修行，是打磨妖族自身的內丹，內丹便是根本，內丹越強，妖族的實力越強，而在打磨的過程中，卻是充滿了難以預測的變數。

  秦雪的心不禁提了起來，數百年相處的點點滴滴，讓她早已將這隻影豹視作自己的朋友，在她的心中，這隻妖族的分量不比愛侶和孩子輕多少。

  如今影豹到了自身的緊要關頭，她如何能不緊張。

  又是一聲獸吼，響徹雲霄。

  伴隨著獸吼聲，那濃烈的妖氣如實質一般瀰漫出來，山巔之上，瞬間像是起了一層迷霧，籠罩四方。

  咔嚓……

  似在回應這隻影豹的怒吼，天威大勝，又是一道閃電劈落。

  秦雪隱約看到那山巔上，一枚圓滾滾的東西自影豹口中吐出，懸浮於頂。

  妖族的內丹！

  那閃電自蒼穹劈落，仿佛一條長鞭，狠狠鞭笞在那小小的內丹上。

  秦雪身子一抖，仿佛是她挨了一鞭子，瞪大了眼睛，運足目力，一瞬不移。

  原本安靜懸浮的內丹，在吃了那一道雷鞭之後忽然迅速旋轉起來，原本呈現暗黑色的內丹，竟生出了絲絲雷霆之力，那雷霆不斷在內丹表面遊走，讓內丹上裂出縫隙。

  影豹厲吼，一身妖氣滾滾，修補著內丹的創傷。

  一如人族武者在突破大境界時有天地洗禮一般，妖族同樣如此，只不過如今的情況比起人族武者所面臨的天地洗禮要危險的多。

  如今的天道，畢竟是更寵愛人族一些，妖族若依託人族開天之法突破自身也算是順應天道，藉助古法，那便是逆天而行，這雷霆之怒，可不是天地洗禮，而是天劫。

  也就是萬妖界，還保持著蠻荒的環境和氣息，若是隨便去了別的乾坤世界，有妖族如此突破，定會迎來更兇猛的打擊。

  天劫之下，萬物如累卵，影豹若是支撐不住，必定是丹毀獸亡的下場，若是支撐住了，那必然好處多多。

  咔嚓，又是一道雷霆劈落，比起方才的威能似乎大了一絲，內丹旋轉的速度更快了。

  秦雪一顆心的心稍稍放下，她與影豹相識這麼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它的本事，如果天劫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影豹度過去應該沒多大問題，如今只看影豹自己想要走到哪一步了。

  秦雪暗暗祈禱，這傢伙可千萬不要太貪心才好，早知如此，這十幾年應該找到它，跟它講些道理才是。

  不過想想影豹的脾氣，便是再多的道理怕也是聽不進去的吧。

  這傢伙向來都是一意孤行的……就如當年它才僅僅只是個小獸，傷勢好了便離開了輕鴻閣，都沒跟她打個招呼一樣。

  雷霆之威接二連三地劈落下來，影豹的身形卻是紋絲不動，只有一聲厲過一聲的獸吼回應，似要破了那天。

  「什麼人。」秦雪忽然臉色一冷，身形朝一個方向撲去，人在半空中，手中陡然彈出一柄長劍。

  「碧月劍訣，劍分三千！」

  三千劍光，狂風暴雨一般朝下方覆蓋，一棵棵粗大的數目瞬息間千瘡百孔，然而那一瞬間的光亮卻讓秦雪心神一沉。

  狂暴濃郁的妖氣從下方翻湧上來，猶如泥沼一般，劍光印入其中便消失不見。

  這固然是她沒有傾盡全力的緣故，卻也彰顯了對方的強大。

  秦雪也終於知道是什麼人在附近鬼鬼祟祟了。

  來的並不是人，而是一位妖王！

  嘶嘶嘶的聲音響起，那濃郁妖氣之中，一隻比房子還要大的蛇頭慢慢浮現出來，那蛇頭仿佛一塊岩石雕刻而成，稜角分明，一塊塊鱗甲看起來堅固無比，兩隻蛇眼，冷冷地盯著站在樹梢上的秦雪，有殘忍的光芒在其中旋轉。

  「磐石蛇王！」秦雪眼帘一縮，不過很快定下心神：「蛇王還請退去！」

  心中暗道糟糕，影豹的晉升果然不會這麼順風順水。

  萬妖界中，有那位星界之主當年與諸多大妖們的約定，人族與妖族之間相處的其實還算平和，可妖族內部卻是充斥著血雨腥風的廝殺，每一位活著的妖王，都是踏著無數其他妖族的屍骨成就的威名。

  影豹就更不用說了，第一次見到影豹的時候，秦雪還覺得它模樣可愛，可實際上這傢伙是她所知道的最兇狠的妖族，而且性情也自高自傲的很。

  這樣的妖族，一般不會缺少仇家。

  也就是秦雪對影豹有救命之恩，這些年來影豹知恩圖報，在她面前沒展現出太多妖族的一面。

  這磐石蛇王，便是影豹的仇家之一，彼此領地緊挨在一起，影豹弱小的時候似乎被它欺負過，所以早就立志要報仇雪恨。

  磐石蛇王又怎會放任敵人安穩成長，真要叫影豹突破妖王之境，成功度過這次劫難，那等著它的便是萬劫不復了。

  所以在察覺到影豹今日晉升時，便悄悄地跨過領地，潛伏而來，伺機給影豹致命一擊，卻不想被秦雪洞察了行蹤。

  磐石蛇王實力極強，而且一身蛇皮猶如銅澆鐵鑄，防禦無雙，影豹與它交手過數次，不分上下，秦雪雖是帝尊，可對上這麼一尊蛇王，也沒有必勝的信心，甚至連自保的把握都沒有。

  妖族修行固然困難，可同等級之下，人族一般難是對手，那是無盡歲月積累的資本。

  「人族，你敢對我出手？」磐石蛇王陰冷地盯著秦雪，蛇芯吞吐，口吐人言。

  秦雪皺眉，抱拳道：「不知是蛇王駕到，有所冒犯，還請蛇王見諒。」

  那位星界之主與諸多大妖的約定還是必須要遵守的，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人族能夠在萬妖界生存的根本，若無這個約定，人族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中，必定舉步維艱。

  磐石蛇王重重地冷哼一聲：「滾開，本王沒興致跟你浪費時間。」

  這般說著，巨大的身子便朝前蜿蜒而去，直奔影豹所在的方向。

  秦雪怎能退，她若退走，影豹的晉升必定會受到干擾，到時候別說突破妖王，或許連性命都將不保。

  眸中掙扎的神色一閃而逝，長劍劃下，一道匹練般的劍芒斬在磐石蛇王的必經之路前，將大地犁出一道裂縫。

  「還請蛇王退去！」

  雨夜中，婦人的身影不算高大，卻堅定不移地站在磐石蛇王面前的大樹上。

  巨大蛇頭上的兩隻眼睛愈發陰毒了，口中蛇芯吞吐的頻率也變快許多，旋即它露出極為人性化的笑容：「很好，本王還沒吃過人族，今日便先吃了你，再去解決那隻蠢豹！」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巨大蛇頭便忽然出現在秦雪面前，腥風撲面，裂開的血盆大口，幾乎能將秦雪整個人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