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2章 師兄我命苦啊

  等到了藏書閣，方天賜終於明白為何劉景山說此地適合自己了。

  藏書閣中，有大量的功法秘術，整個虛空世界所有宗門的最精華的東西似乎都聚集此地，更有一些似乎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當然，這些東西對他已沒有太大的作用，如今的他，好歹也是帝尊境的修為，沒必要再去鑽研什麼功法秘術，當務之急，是提升自身實力為主，早日晉升帝尊三層鏡，凝聚自身道印。

  而這藏書閣內，更多的卻是無數帝尊修行的心得，那一份份心得，是數萬年來道場弟子們的積累。

  方天賜這一路修行，幾乎可以說是全憑個人摸索，畢竟他孑然一身，也沒明師教導。

  最多，也就是在遊歷的路上，與各大宗門弟子坐而論道，印照自身所學。

  修為低的時候還好，如今到了帝尊境，對未來的修行方向，多少還是有些迷茫的。

  藏書閣內的那一份份心得，正好是他此刻急切所需。

  他在藏書閣內整整泡了三十年時間，閱盡所有前人留下的修行心得。別的不說，單是這份耐得住寂寞的毅力，便讓道場其他弟子欽佩不已。

  大家都知道藏書閣內好東西多多，可就算同為帝尊，誰又能有這份耐心？

  三十年後，方天賜離開了藏書閣，此時的他對自身未來的修行，已有了明確的規劃。

  尋了一處無人的殿堂，他開始修行。

  修行速度一如既往地緩慢，他也不急，反正這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早就習慣了。

  他也並非一門地閉死關，偶有閒暇，也會出關與師兄師姐們切磋交流。

  這也是他一生修行的習慣，他就從來沒閉過什麼死關。

  因為道場中收取的弟子，無不是天資出眾之輩，個個修為進展迅速，所以整個虛空道場，幾乎清一色的俊男美女，個個都看著年輕俊俏，朝氣蓬勃。

  反倒比較後來的方天賜，容顏更成熟一些，他當年離開方家莊的時候，就已初顯老邁，雖然這些隨著修為精深，有返老還童的跡象，可也不是真的如此，只是看起來更年輕罷了。

  如今的他，看起來像是凡俗之中，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

  單以容貌論，他比道場中那些師兄師姐確實都要年長一些。

  以至於許多師兄師姐都稱呼他為老方。

  時間流逝，方天賜的修為越來越深厚，道場中也不斷地有新弟子被接引而來，不過數量不多，道場中曾有人統計過，按每一百年算的話，整個虛空世界，能有資格被接引入道場的，頂多不過十人。

  年份差的時候甚至只有四五人左右。

  虛空世界是極為廣袤的，武者亦是不計其數，可即便如此，能有資格進入道場的，也寥寥無幾。

  據說，只有那些有希望直晉五品者，才能被接引入道場修行，因為實力太低的話，就算離開虛空世界，對外界的局勢也沒有太大幫助。

  在方天賜進入道場之前，道場這邊也從未接引過年紀如此之大的帝尊境，不過這也變相說明了，他是很有希望直晉五品開天甚至五品之上的。

  方天賜覺得自己應該不止能晉升五品，雖然他還沒開始凝聚道印，可就是有這種自信。

  自進入道場，足足五百年時間，他才終於將修為提升到帝尊境巔峰。

  這個速度是很慢的。

  要知道，虛空世界修行環境本就不錯，虛空道場又是整個世界最精華所在，一般人來了道場，快的一兩百年就能從初入帝尊修行到巔峰，慢的也只需兩三百年。

  他這個五百年就特別顯眼了。

  又一百年，方天賜終於凝聚自身道印，開始煉化陰陽五行之力。

  與大多數眾多師兄弟一樣，他選擇從木行之力開始煉化，這也是道場弟子們普遍的煉化方式，還有一種是從水行之力開始煉化。

  因為五行之中，金行鋒銳，土行厚重，火行暴烈，唯有水木二力比較溫和，適合作為煉化的著手點，也是最安全穩妥的修行方式。

  自開始煉化資源始，便已註定了道場弟子們未來的成就，選擇幾品資源，日後便會成就幾品開天，若是好高騖遠，超出自身能夠承受的極限，莫說晉升開天了，便是道印崩碎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每個道場弟子，在這個時候都會謹慎無比。

  不過第一次煉化資源的話，道場弟子們都會稍稍提高自身的期望，大多都會選擇六七品的木行或者水行。

  這倒不是說他們日後都能成就六品或者七品，只不過水木二力比較溫和，道印只要不是太脆弱，一般都能承受的住，正好也藉助第一次煉化，來測試自身道印承受的極限，到第二次選擇物資，才算真正確定未來的道路。

  方天賜與其他的師兄弟們比較過，覺得自己的道印極為凝固，承受七品資源的衝擊沒什麼問題，理所當然地，他選擇了七品木行。

  為此，劉景山還特意來問過他，得知此事時，也是微微頷首：「方師弟你雖然修行速度緩慢，可正因緩慢，所以才根基紮實，煉化七品木行沒問題，由木生火，下次選擇火行的時候再酌定而定。」

  方天賜自然點頭稱是。

  煉化一份資源並不需要多少時間，不過每煉化一次資源之後，這些准開天境們都要修養好些年，一是熟悉自身的力量，二來也是因為道印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承受太多力量的衝擊，貪功冒進唯一的下場便是前功盡棄。

  只花了不到半月功夫，方天賜便輕鬆將那七品木行煉化，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可以煉化七品火行……

  這讓他有些小小的欣喜。

  回想這一生的經歷，太過離奇。

  資質愚鈍，百五十歲才離開方家莊，本只想在臨死之前看看外面的風景，誰知竟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個高度。

  比較道場中其他的師兄弟們，他一沒有名師教導，出身不好，二沒有豐沛的修行資源，修行速度還慢，可怎麼也沒想到，他能用這種常人難以忍受的方式和速度，一步步地走到大多數師兄弟，師姐妹的前方。

  能夠煉化七品資源的，在整個虛空道場的占比也是極低的，往往十人當中能有一個就算不錯了。

  便說那位與他相交莫逆的劉景山，第一次煉化木行選擇的是七品，可隨後第二次煉化火行，便是六品了，因為他感覺自身道印難以承受七品火行之力的衝擊，不敢強求。

  開天境的晉升，有一個木桶說法，一個木桶能裝多少水，取決於最短的那一塊木板。開天境也是如此，能成就幾品開天，完全取決於煉化的資源品階最低的那一種。

  陰陽五行，七種力量，哪怕煉化了六種七品，剩下一種煉化了五品，那日後成就的也是五品開天。

  開天分九品，一品一重天，一品的差距，或許是一輩子的追逐。

  所以道場弟子，都是儘自己最大可能，煉化更高品質的物資，同時也在量力而行。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能有如今的底蘊，與他這些年來極為紮實的根基有關係，每一個境界上，他停留的時間都比旁人要長的多，有足夠的時間來打磨，他幾乎將自身每一個大小境界都修行到了完美的程度。

  如今能夠煉化七品資源，與他這些年的努力和堅持息息相關。

  煉化了木行數十年後，他開始閉關煉化火行。

  沒有意外，煉化成功。

  隨後是土行，金行，水行。

  五行之後便是陰陽。

  待他將陰陽五行全部煉化完全的時候，距離他第一次煉化木行，差不多已有五百年，來到道場已有千年。

  按道理說，煉化陰陽五行之力，已經可以於自身體內開天闢地，造就小乾坤世界。

  然而這畢竟是虛空大陸，是道主的小乾坤，不離開這一方天地，是不可能晉升開天的。

  這千年來，道場裡多了近百位師弟師妹，或許是他為人更加穩重，師弟師妹們但凡有什麼修行上的疑惑，都喜歡找他來諮詢，倒是讓他收穫了不少擁躉。

  「師兄來道場多少年了？」

  月色下，方天賜與劉景山對坐小酌。

  如今修為已到頂峰，再修行下去，也沒有精進的可能，方天賜倒是多了許多閒時，每當此時，劉景山都會提著酒罈子來找他。

  聽他這麼問，劉景山笑道：「已有快三千年了吧。」

  「那可真夠早的。」方天賜微微頷首，算起來，他修行至今也差不多是兩千年光景，劉景山來了三千年，也就意味著，方天賜還未出生，劉景山就已經在道場中了。

  劉景山沮喪道：「師弟你可知道，師兄我算得上如今道場最早的一批弟子。」

  「師兄的意思是……」方天賜隱隱有所猜測。

  劉景山哀嚎一聲：「師兄我命苦哇！」

  這般說著，竟是抱著酒罈子哭了起來。

  方天賜一臉懵，也不知怎麼就戳到師兄的傷心事了，想師兄好歹也是一位煉化了陰陽五行之力的准開天，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竟忽然如此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