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3章 一語成箴

  神通海不知遺留了多少年，威力早已不復初布之時，這也是楊開當年能以六品之身帶著夏琳琅穿過神通海的原因。

  那個時候他一路前行小心翼翼，如今卻是不需要了。

  而且心情急切，也顧不得太多，一路橫衝直撞，引動禁制無數，一道道被布置在此地的神通激發，追著楊開穿梭虛空，在他身後形成了好長一道絢爛多彩的光尾。

  期間也略有波折，不過總算有驚無險。

  短短不過十來日功夫，楊開便徑直穿過了神通海，拖著一具傷痕累累的身軀，踏上了聖靈祖地！

  這是一片極為古老的大陸，是聖靈的起源之地，相傳在最古老的時候，無數聖靈在這裡生存繁衍，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各大聖靈之間的矛盾激化，最終爆發了一場大戰。

  起源之地也被打的分崩離析，眼下的聖靈祖地，也不過是起源之地遺留的最大一塊殘片而已。

  繞是如此，這裡也依然是聖靈們最重要的聖地，此地的祖靈之力對任何不是聖靈的種族而言，都有極強的危害，可是對聖靈們來說，卻是大補之物，藉助祖靈力，聖靈們可以極大地縮短自身的成長時間。

  楊開上次過來的時候，這裡的祖靈力已經極為稀薄了，所以以鯤族為首的聖靈們，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啟封墨地，因為那裡有濃郁的祖靈力。

  這次再來，楊開立刻感受到祖地的祖靈力比之前要濃郁太多，開啟封墨地固然擔了些風險，可這千多年來，從封墨地中逸散出來的祖靈力，確實讓聖靈們有所受益。

  然而楊開根本沒心思去感受此地祖靈力的變化，他才方一來到此間，便被遙遠位置處，劇烈的爭鬥吸引了目光。

  抬頭望去，只見那邊虛空中，黑白兩色光芒交織虛空，彼此碰撞不休，每一次碰撞，都引的整個祖地地動山搖，那是有強者在交鋒。

  間或有悽厲的鳥鳴聲響徹雲霄。

  楊開臉色大變，暗罵敵人的速度好快，他已經緊趕慢趕了，卻還是有些沒來得及。

  值此之時，他哪裡還不清楚，自己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那兩位八品墨徒的目標，就是聖靈祖地中的墨色巨神靈，他們要將這早已死去的墨色巨神靈重新喚醒！

  此刻正在那遙遠位置爭鋒的，一位正是四鳳閣的鴻鵠，一位應該就是那八品墨徒其中之一，卻也不知道是誰。

  楊開立刻隱匿了氣息，閃身朝那邊撲去。

  行至半路，又見得前方一大群形態各異的聖靈們正在朝自己這邊逃竄，為首的一個，赫然是一頭足有一棟樓那麼高的金雞，縱是在逃難之中也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楊開瞧著有些眼熟，待到近前，忙顯露身形：「司晨大將軍？」

  那金雞正帶領一大群聖靈逃亡，見得楊開先是一怔，緊接著又驚又喜，撲扇著翅膀就撲了過來，神念涌動，傳音過來：「楊開，你怎麼在這裡。」

  誰也不曾想到，久別重逢竟是在這種局面下。

  也來不及敘舊，楊開解釋道：「我是追著兩個八品墨徒的行蹤過來的，鴻鵠前輩在阻攔他們嗎？還有一個八品呢？」

  司晨大將軍語氣有些澀然：「你來遲了，那兩個墨徒潛入此地，偷襲重創了留守在這裡的鯤敖，又分出一人阻攔鴻鵠娘娘，另外一個已經進了封魔地中，不知道想要幹什麼。」

  楊開心頭一沉，他見鴻鵠正在與一個八品墨徒爭鬥，還以為情況沒有太糟糕，誰知局勢竟已至此。

  司晨大將軍急急道：「空之域爆發大戰，大多數聖靈都前去支援了，這邊只留下了鴻鵠娘娘和鯤敖照看我們這些孩子，鯤敖重創，生死不知，我要帶著他們躲遠點，你也跟我們一起吧。」

  它體型雖然巨大，可相對於聖靈的漫長成長期而言，還真就只是一個孩子，其他跟在它身後的聖靈們，同樣如此，在楊開的感知當中，這些聖靈的實力最強不過五品開天，就算去了戰場也發揮不出太大作用，所以它們才會被留下來，由鴻鵠和鯤敖一同照看。

  如此，前往空之域支援的聖靈們就算有所折損，血脈也能傳承下去。

  只不過誰也不曾想到，竟會有兩個八品墨徒悄悄潛入祖地中，趁鯤敖不備暴起發難，一舉將其重創，鴻鵠察覺動靜，趕緊出手阻攔，卻依然晚了一步。

  那兩個八品墨徒分出一人與鴻鵠纏鬥，另外一個則順勢潛入了封魔地中。

  楊開搖頭道：「我就是為了這兩個墨徒來的，你們趕緊走，另外一個墨徒大概是想喚醒封魔地中的墨色巨神靈，祖地已經不安全了，你們立刻離開祖地！」

  一群聖靈幼仔俱都心頭惶惶，有膽色過人者大叫著道：「司晨，咱們回頭跟他們拼了，爹娘不在，鴻鵠娘娘獨木難支，咱們也該保衛家園！」

  司晨雖也年幼，可畢竟在人族那邊廝混過一段時日，心智更成熟，扭頭呵斥道：「拼什麼，咱們如今實力弱小，便是上去也是了送死，難道你想爹娘回來之後找不到你們的屍骨嗎？都跟我走！」

  被訓斥的那聖靈幼仔當即不敢吭聲，可見司晨在這群小傢伙們中間也是頗有些威望的。

  它本來只是想帶著這一群幼仔遠離戰場，找一處地方躲藏起來，可聽了楊開的話，哪還不知道祖地是真的不能待了，一旦那八品墨徒將墨色巨神靈喚醒，祖地恐怕都要消亡。

  所以它當機立斷，要帶著幼仔們離開祖地。

  好在它當年隨著自己娘親回歸祖地的時候走過一條安全的通道，如今還記得路線，否則如楊開那樣強闖神通海，肯定要折戟沉沙。

  「楊開，趕緊去幫鴻鵠娘娘吧。」司晨又急忙叫了一聲。

  楊開頷首：「你們千萬小心，出了祖地，一刻不要停，還記得七巧地嗎？」

  當年楊開就是在七巧地中與司晨大將軍結識的，司晨豈會不記得，當即頷首。

  「去七巧地，找贔屓，讓他老人家庇護你們。」

  一群聖靈幼仔，實在太惹人注目的，萬一被什麼歹人給盯上，未必就有什麼好下場，唯有去當年的七巧地，如今的虛空地，找到贔屓庇護。

  楊開其實也可以將它們都統統收進自己的小乾坤中，只不過這一趟怕是兇險萬分，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安然離去，若是戰死此間，那這群聖靈幼仔可都要跟自己陪葬了。

  這是聖靈們的血脈傳承，他哪敢如此行事。

  「走！」楊開喝了一聲。

  「你自己也小心啊！」司晨叫了一聲，領著一群聖靈幼仔便朝外奔逃。

  楊開抬頭瞧一眼天上那黑白交織的戰場，輕呼一口氣，也不打算再隱匿下去了，抬手祭出了蒼龍槍，下一瞬，沖天而起。

  初始只是一道驚天槍芒乍現，但隨著那槍芒的掠行，種種道境開始瀰漫纏繞，氣勢也越來越強，引起的天地色變，風雲驟起。

  黑白兩個交織的戰場上，鴻鵠心急如焚，今日之變太讓人意外，兩個八品墨徒竟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祖地之中，重創了留守在這裡的鯤敖，自己雖然出手纏住了一人，可另外一個卻是進了封魔地中。

  她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更不清楚這兩個八品墨徒是從哪裡來的，心裡不免有些悲觀，難道空之域戰場也被攻破了嗎？

  她好歹也是聖靈之身，在聖靈譜上排名固然不算太高，可也具有鳳族的血統，等閒八品還真不是她對手。

  無奈對方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鴻鵠短時間內也沒辦法解決對方。

  便在交戰之時，雙方俱都察覺到一股驚天槍意驟現，緊接著，一道凌厲氣機遙遙鎖住了那八品墨徒。

  鴻鵠又驚又喜，那八品墨徒卻是臉色一沉。

  他也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會有人族八品前來助陣，而且……來人的氣息，好熟悉！

  他接連施展數次秘術，想要斬斷那一道鎖住自身的氣機，然而對方似早有所料，氣機變換不定，竟是斬之不落。

  隱約是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這八品墨徒洒然一笑：「這小子……居然八品了啊！」

  他已從氣息之中判斷出來者的身份，只是沒想到原本被老祖們斷定已經隕落的這個小子，居然還活著，不但活著，更有了八品開天的修為！

  自知絕無幸里，他再不防守，拼盡了全力攻向鴻鵠，想要再臨死之前拉鴻鵠陪葬。

  鴻鵠被他一輪強攻打的手忙腳亂，好在實力比起對手稍強一線，這才勉強穩住局面。

  另一邊，人槍合一，道境交織瀰漫的楊開神色悲慟，眼眶微紅，卻強忍著心中的種種不適，全力將自身的力量綻放。

  此時此刻，他不由地想起之前在乾坤殿外，自己教訓九煙的那一番話。

  在那戰場上，有無數將士曾被墨之力侵蝕，轉而為墨族效命，與往日的師兄弟殊死拼殺！你們又何曾體會到，必須要手刃那親近之人的痛楚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