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1章 治標不治本

  楊開轉身離去。

  一直跟在楊開身後的楊雪滿面尷尬，她也不知自己的幾位嫂嫂今日居然會有這樣的舉動，這實在是有些不太像話，嫂嫂們平日裡都是很溫柔賢惠的，今天著實有些反常，而且看這情形，似乎是大家一起商量好了的，接下來的幾位恐怕也會如此。

  果不其然，楊開又去了雪月那邊，一樣沒能被允入內。

  再去曲華裳那裡，同樣如此。

  連曲華裳都與如夢她們同流合污了！要知道，雖與曲華裳早就定下了一些名分，但兩人之間可從未有過什麼逾規的舉動。

  到了此時，楊開又豈能不知道自己這幾位夫人在打什麼主意？

  而一直跟在楊開身後的楊雪則是憂心忡忡，今日一下子迎來六位新人，五人拒了楊開入內，就只剩下最後一個陶凌婉了，若是在這裡也吃個閉門羹的話，那大哥可就糗大了。

  雖然沒有三拜過堂的儀式，但今日再怎麼樣也是大哥的大喜之日，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有走完整個流程。

  大喜之日連一位新人的房門都沒辦法踏入，明天肯定要成為所有人的閒談笑資。如今楊開可是代表著凌霄宮的顏面，這種事哪能發生。

  「你自去忙吧。」站在最後一間院落前，楊開忽然駐足吩咐。

  楊雪愕然了一下，旋即點頭：「那大哥你……」

  楊開笑了笑：「放心，這裡沒問題的。」

  言罷，擺了擺手，朝內走去。

  楊雪眼巴巴地望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守在這裡的是欒白鳳，見了楊開現身，立刻半蹲著行了一禮：「宗主！」

  楊開點點頭，徑直朝前行去。欒白鳳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掀了門帘，請他入內。

  外間楊雪見了這一幕，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明眸閃了閃，隱約也是意識到了什麼。

  欒白鳳並沒有在裡面多留，很快便走了出來，關上院門，沖楊雪打了個眼色，兩女並肩離去。

  閨房雖是臨時布置，但也是花了一些心思的，鳳冠霞帔，一身新妝的陶凌婉端坐在床上，紋絲不動。

  聽得門外楊開的聲音的時候，她便開始緊張起來，待到腳步聲逐漸靠近，整個人更是不由繃緊了。

  她根本沒想到，楊開居然會來這裡！

  今日連她在內，共有六位新人，除了曲華裳師妹和自己，其他四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似乎還有人從微末之時便一直陪同至今，形影不離，那種日積月累的情感深入靈魂，絕非寥寥數次的接觸能夠媲美。

  她知道自己在楊開心中的分量遠遠不如其他幾人，所以根本不曾有什麼奢想。

  但他居然就真的來了。

  陶凌婉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緊張之下，連呼吸都忘記了！

  楊開也有些頭大，與陶凌婉他接觸並不多，當初之所以從陰陽天把她帶出來，也是因為實在推辭不了，本想著以後再慢慢解決她的事，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一步步走下來，竟成了今日這局面。

  迎親之事太過突然，事先根本沒人通知他，陰陽天那邊更是將曲華裳和陶凌婉安置在一處，讓他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這情況怎麼搞？楊開也是難以決斷。

  陶凌婉的緊張他看在眼中，暗暗有些好笑，不過仔細一想，這女人本就是容易害羞的性格，今日遭遇這種事，難免忐忑不安。

  不過有些事總是要解決的，男人要拿出男人的擔當！

  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楊開抿了一口道：「莫怕，我就是過來歇歇。」

  他一開口，把床上陶凌婉嚇的身子一抖，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反應，但也足見她的緊張。

  楊開自嘲一笑：「她們都不給我進去，把我往你這邊趕。」

  頭頂著紅蓋頭的陶凌婉看不清神態，默然不語，不過總算明白楊開為何沒有去別處，反而會出現在自己這裡了。

  原來是其他人不給他進門的緣故，而今日是大喜之日，若是楊開真的連洞房都進不了，傳揚出去也不好聽。

  「今日雖算迎親，但並沒有拜堂，所以婉兒，你若後悔，一切都還來得及。嗯，我一直覺得，感情這種事就如修行一般，需要仔細培養，你與我接觸不多，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清楚，若只是因為功法的緣故，日後大可找機會慢慢化解。一輩子的路很長，若是沒有合適的人相陪，走起來會很累的。而且不日之後我便要去封印那虛空甬道，能不能活下來我自己也不敢保證，如夢她們跟我多年，木已成舟，沒得選擇，你還有得選。今夜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明日便走，你不必太緊張。」

  陶凌婉明顯更緊張了，身子微微抖了起來。

  楊開苦笑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就是在這裡坐坐，你也別拘著，頭上那東西拿掉吧，咱們隨便聊聊。」

  陶凌婉沒有動作，但身子抖動的幅度卻大了不少。

  楊開臉色微微凝重起來，忽然起身，一步竄到陶凌婉身旁，探手朝她手腕處搭去。

  下一刻，楊開神色一變：「又走火入魔了？」

  這情況他遇到過一次，當初在陰陽天的時候，陶凌婉便曾走火入魔過，那時候楊開也不知該如何幫她，陰差陽錯之下雖然助她化險為夷，卻也在她的小乾坤中留下了自己的氣息。

  正是因那一次的無心之舉，才讓兩人之間多了一層牽絆。

  只不過這一次的情況，明顯要比上一次嚴重的多。

  楊開驀然反應過來：「這百年間，你走火入魔過多少次？」

  當初之所以將陶凌婉從陰陽天一併帶出來，其師陳修給的說法便是陶凌婉時刻都有走火入魔的風險，而一旦遇到這種事，便只有楊開能幫她了。

  「五……五次！」陶凌婉聲音輕微。

  楊開頓時心生愧疚，當初主動要求前往囚籠深處，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耽擱百年之久，這百年間，陶凌婉自然不可能相安無事，前前後後總共經歷了五次走火入魔。

  好在這邊有陰陽天的一位太上長老青羽神君坐鎮，更難得的是，青羽神君當年修行的也是有情道，由他親自出手，這才幫陶凌婉度過五次劫難。

  但青羽神君雖是八品開天，修為高深，與陶凌婉修行的功法同出一源，依然治標不治本。

  這也是他為何同意楊開一下子迎娶兩位陰陽天核心弟子的原因。陶凌婉非得委身楊開，才能根除她眼下的問題，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陶凌婉走火入魔的情況日益嚴重，一次比一次兇險，終有一日，即便是八品太上親自出手，對她也不會再有半點幫助。

  陰陽天中，修行有情道功法的弟子所遭遇的走火入魔，嚴格意義上來說不過是功法的特性，並非真正的走火入魔。

  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修行有情道的弟子在遇到自己合適的伴侶之前，體內小乾坤陰陽不調，修為越是高深，越容易走火入魔。

  而六品開天，便是修行這功法的極限！想要有所突破，必須得陰陽調和。

  平日裡修行有情道的弟子若是遇到這種事，依靠自己的堅持，便可化解，以前在沒遇到楊開的時候，陶凌婉便是如此。

  那一次她走火入魔的時候，楊開即便不出手幫忙，她也不會出事，畢竟在漫長的修行歲月中，她遭遇這情況不是一次兩次。

  可楊開哪裡知道？見陶凌婉有走火入魔的跡象，自然是好心助她一臂之力，也就落入了陳修的算計之中。

  自此便埋下了隱患，那一次的出手相助，可以說是好心辦錯事。

  而如今，陶凌婉的情況比楊開第一次遇到的時候明顯嚴重的多，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陶凌婉體內小乾坤力量的躁動，這種躁動若不想辦法壓制，放任自流的話極有可能會小乾坤造成一定程度的衝擊。

  有過一次經驗，楊開自然知道該如何施為。

  催動自身小乾坤的力量，灌入陶凌婉體內。

  很輕鬆地就被接納了，仿佛兩人的力量本是一源，正如初次的情形。

  而隨著楊開的施為，陶凌婉的情況明顯逐漸好轉，前後不過一炷香功夫，陶凌婉抖動的身子便平靜下來，小乾坤內的躁動也平復如初。

  楊開收手。

  沉默了片刻，他才開口問道：「曲師姐之前與我說過一些有情道功法的事，這百年來，你走火入魔之後如何化解的？」

  陶凌婉輕聲將太上出手相助的事解釋了一遍。

  楊開微微頷首，這才明白自己的一時疏忽大意給人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心中不免自責內疚。

  「太上說，他頂多再能幫我壓制兩次，兩次之後便是他也無能為力了。」陶凌婉又說了一聲。

  今日便已經算一次，下一次陶凌婉若是再遇到這問題，而楊開不在身邊的話，青羽神君或許還能幫忙，再下次，他就算出手也無濟於事。

  陰陽天的弟子從未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她們總能在合適的時候遇到合適的伴侶，所以根本不必憂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