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7章 兩鞭

  大都督府前，沒一會功夫便人山人海，一雙雙目光聚集在楊開和羅海依身上。

  那掌刑手持龍牙鞭上前一步，環視四周，郎喝道：「此二人於星市之中惹是生非，壞我星市規矩，大都督下令，每人一記龍牙鞭，以儆效尤！」

  楊開正要分辨兩句，便聽一道風聲呼嘯而來，緊接著後背處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讓他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那疼痛簡直無以言說，只感覺整個人的神魂都在戰慄，到嘴邊的話也被一聲嘶吼所替代，清楚的感覺到，那一鞭子下去，自己的背部衣衫破碎，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這龍牙鞭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特殊法門煉製而成，打在人身上能讓人感覺十倍疼痛，若非楊開意志力不俗，只怕這一鞭子下去就得當場昏迷。

  出道至今，生死之戰無數，不知多少次身負重傷，但從沒有哪一次感覺到這般疼痛難忍。

  眼睛瞪圓，眼珠子在眼眶中劇烈顫抖，視野竟都一片模糊，耳畔邊響起老闆娘焦急的聲音：「打完了吧？還不給我解開！」

  「等……等一下！」楊開咬牙低吼。

  老闆娘緊張道：「怎麼了？」

  「還有一鞭子，我替她受了！」楊開扭頭望向掌刑，那掌刑大人聞言表情古怪道：「你確定？」

  還從沒人在試過龍牙鞭的滋味後再敢嘗試的，不說別的，這份意志力著實讓人佩服。

  老闆娘卻是不依：「你瘋了？」

  楊開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老闆娘，羅姑娘畢竟是個女人，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一鞭子下去叫她以後如何做人？」

  自己都被打的衣衫破碎，皮開肉綻的，這鞭子若是落在羅海依身上，且不說她能不能承受的住，到時候勢必會春光外泄，一個女人遭遇這種事怕是真的沒法再見人了。

  老闆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考慮別人。」

  楊開齜了齜牙：「此事怎麼說也因我而起。」要不是他著急傳訊羅海依，也不會有後面的事。

  說完之後抬頭看著掌刑道：「動手吧。」

  掌刑淡淡地瞧他一眼，也不多說什麼，一抖鞭子，呼嘯而來。

  啪地一聲，楊開整個人都挺直了，那種撕心裂肺深入神魂的痛楚再一次襲來，背後瞬間少了一大塊血肉，憋了好半晌，喉嚨里才滾出一聲低吼。

  老闆娘並指如刀，連劃兩下將楊開解了下來，脫了束縛，楊開根本站立不穩，身子一歪就倒在老闆娘身上。

  「楊大人……」羅海依扭頭望來，美眸通紅，眼淚水滑落，只可惜她也被捆在那裡，根本動彈不得。

  「沒，沒事！」楊開疼的直抽氣，卻是咬牙死撐。

  「你給我閉嘴！」老闆娘瞪了他一眼，抱著楊開身形連閃，直朝第一棧衝去。

  老闆娘速度何其之快，只不過幾息功夫便已到了第一棧，站在門口觀望的老白帳房等人都沒看清楚，便見老闆娘裹著一陣風沖了進去。

  彼此對視一眼，都心頭一跳，連忙跟了進去。

  閨房中，老闆娘將楊開放下來，讓他爬在床上，伸手就將他的衣服給撕開了，緊接著，捏開楊開的嘴巴，往他口中丟了一枚靈丹，吩咐道：「吞下去。」

  楊開一邊抽著冷氣，一邊依言將丹藥囫圇入腹。

  下一瞬，背後一隻小手撫了上來，也不知道在給自己塗抹些什麼，清涼清涼的，疼痛感立刻減輕不少。

  口鼻之間全是淡淡的清香，楊開這才意識到這是老闆娘的閨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老闆娘，給你添麻煩了。」

  老闆娘不聲不響，只專注地給楊開背後塗抹膏藥。

  一陣腳步聲傳來，楊開扭頭望去，只見老白廚子和帳房一擁而入，站在床邊瞧著他。

  老白擔憂道：「沒事吧？」

  楊開擠出一絲笑容：「沒事。」

  廚子嘖嘖有聲：「這是抽了兩鞭啊……下手可真夠黑的。」

  帳房嘆息一聲道：「你怎麼會在這個星市與人起衝突？大戰天管轄的星市最是嚴格，沒人敢在他們的地盤鬧事。」

  老闆娘冷哼道：「還不是與人爭風吃醋？你們男人……呵呵，都一個德行！」

  「爭風吃醋？」老白驚奇不已。

  楊開一臉冤枉道：「別聽老闆娘瞎說，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是有人恃強凌弱，沒事找事！」

  「我瞎說？」老闆娘呵呵冷笑，「連一記龍牙鞭都替人家受了，還敢說不是爭風吃醋，我看你的魂都被那小狐狸精給勾走了。」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楊開背後一巴掌。

  楊開臉色頓時一白，整個人差點被拍的三魂出竅，老白等人也在一旁看的直吞口水。

  屋內一時靜謐無聲。好一陣功夫，老闆娘才起身道：「這幾日安心靜養，不要亂動，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

  「謝謝老闆娘！」楊開道謝一聲，遲疑了一下道：「可是老闆娘，這是你房間，我在這裡養傷的話，你去哪？」

  「安心養你的傷就是，廢話那麼多。」

  楊開吶吶不敢言，老白等人也很快被老闆娘轟了出去。

  「好好呆著，我去去就來！」老闆娘道了一句，轉身離去。

  等了沒多久，房門打開，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聽著不像是老闆娘的聲音，楊開側頭望去，頓時奇道：「羅姑娘？」

  來人赫然是羅海依，轉念一想，應該是老闆娘把她帶過來的，否則這第一棧內院，羅海依如何能進得來？

  羅海依此刻眼睛通紅，臉上猶有淚痕，顯然是哭過一場，來到床邊顫聲道：「楊大人，你怎樣？」

  楊開咧嘴一笑：「皮外傷，不用擔心，老闆娘給我敷了藥，過幾天就好了。」

  羅海依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次要不是因為我，大人也不必受這鞭刑之苦，之前大人還替妾身受了一鞭，此恩此德，妾身實在無以為報。」

  楊開擺擺手道：「小事一樁，總不能看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打的皮開肉綻吧。而且今日這事錯不在你我，是那海公子欺人太甚，大戰天是非不分！這筆帳咱們先記下，早晚有一天叫他們好看。」

  見她依然一臉自責愧疚，楊開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怎麼過來的？老闆娘讓你來的？」

  羅海依點點頭：「蘭夫人說大人替我受了一鞭，讓我來照顧大人。」頓了一下道：「對了，蘭夫人還同意我加入第一棧了，以後我也是第一棧的人了。」

  楊開呵呵一笑：「那可真是可喜可賀，再不必像以前那樣到處奔波了。」心想老闆娘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還罵人家狐狸精什麼的，轉頭就將人家給收進第一棧來了。

  羅海依道：「夫人說了，大人這次去找妾身，就是想讓妾身加入第一棧的，大人對妾身恩重似海，日後大人但有驅使，妾身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嚴重了。」楊開失笑：「你之前也幫過我不少，咱們就當兩清了。」

  羅海依緩緩搖頭：「不一樣的。」

  確實不一樣，她幫楊開帶路，那不過是顧從的關係，風雲拍賣行一事幫楊開傳訊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楊開卻給了她大道丹，讓她得以凝聚道印，這次之事更是替她受了一記龍牙鞭，又舉薦她加入了第一棧，讓她不必再為日後生計操心，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不是天大的恩情？對她這樣生活在最底層的人來說，楊開的作為不啻是再造之恩。

  兩人聊天之時，第一棧大堂中，老闆娘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漠。

  今日第一棧不營業，大堂內空無一人，只有帳房廚子立於老闆娘身側左右。

  不多時，老白從外面沖了進來。

  老闆娘抬眼，淡淡道：「打探清楚了嗎？」

  老白道：「查清楚了，是無想天一位長老的子嗣！」皺了皺眉道：「老闆娘，這事怕是有些麻煩，對方來頭不小。」

  老闆娘聞言冷哼一聲：「管他什麼來頭，敢動我的人，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徐徐起身，淡淡道：「蟄伏太久，都當本宮不敢殺人了嗎？」

  老白與廚子等人對視一眼，似是回想起了什麼，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給我盯著那幾個人，若是離開星市，第一時間告訴我。」

  老白張了張嘴，似是想勸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放棄了，拱手道：「是！」心知那幾個傢伙怕是要倒霉了，老闆娘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動怒過了，看樣子這次的事不會輕易善了。

  接連幾天，楊開都在養傷，老闆娘偶爾露面一次，每次露面都會訓斥羅海依一頓，對她的印象似乎很不好。

  羅海依是逆來順受的性格，每次被訓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認錯，讓老闆娘一腔怒火發不出來。

  楊開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不知這女人又在發什麼神經，最近幾天老是找羅海依的麻煩。

  修養了數日，傷勢總算好的差不多，老是躺在床上也不是個事，索性去了大堂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