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3章 五十年

  閉關密地之中，楊開徐徐睜眼，雙眸熠熠生輝，幾十年如一日的枯燥閉關並沒有讓他有多大的變化，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皆與五十年前別無二致。

  但那體內蘊藏的力量卻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老樹的精華已經全部被凝練進了道印之中，內視之下，自身道印蒙上了一層綠油油的光芒，生機溢滿，活力無限，那木行之力濃郁，精粹，實乃舉世罕見，縱然楊開沒見過其他人凝聚的木行之力如何，也知自己如今的情況是旁人比不得的。

  張若惜說的沒錯，不老樹確實是凝練木行之力最好的選擇之一，放眼三千世界，比這個選擇更好的幾乎不可能存在。

  這一次的凝練，讓楊開有一種一口吃成個胖子的錯覺。

  不過這麼一來，倒是也有一些弊端。

  此前楊開就有些感覺，不老樹的力量並非無窮無盡，也不可能真的讓自己不死不滅，煉化不老樹之後，頂多能讓自己粉身碎骨，復活重生幾次，那不老樹的力量就會消耗殆盡，可不要小瞧這幾次機會，縱然是在乾坤之外的世界中，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天才地寶也是稀少無比，幾乎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由此可見不老樹的強大。

  而如今，這粉身碎骨，復活重生幾次的機會都不存在了。

  因為不老樹的精華已經被熔煉進了道印之中，不再蘊藏在血肉和骨骼內，換句話說，若是再如上一次一樣被大魔神那樣的強者打的粉身碎骨，那恐怕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有弊端，也有好處。

  最起碼不需要擔心會被人一眼看破，上次半邊腦袋被大魔神打碎，立刻恢復過來，大魔神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煉化了不老樹，結果在拼鬥之中撕下自己的許多血肉囫圇入腹，讓大魔神的傷勢也得以有所遏制。

  以後再受傷，就不會暴露這些了，也省去了被人覬覦的命運，他在星界之中是虛空大帝，幾乎無敵，但乾坤之外中卻還有開天境強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楊開自然明白，萬一不小心暴露出自己曾經煉化過不老樹，搞不好要被人當成人肉天才地寶抓回去煉製一番。

  而這次道印凝練了不老樹的精華之後，雖讓他失去了復活重生的機會，可自身的恢復能力也大幅度增強，輔以他本身的龍族體質，一般的傷勢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如今的境界有些奇怪，算是帝尊境之上，卻又不到開天境，只是走在晉升開天境的道路上，這個層次的武者該如何定義，張若惜沒說過，估計在那乾坤之外的世界中也沒個定論。

  不過張若惜倒是說過，但凡凝聚了陰陽五行七種源力的任何五種力量，都可以稱為半步開天，這些人體內的小世界已然有了雛形，只差最後兩種便能開天闢地，能發揮出來的力量也絕非自己這樣咿呀學步之人可比。

  不過不管怎麼說，境界之名只是一個稱謂而已，能發揮出多強的力量才是一個武者立身的根本。

  如今回頭去看，歲月大帝恐怕是已經窺探到了開天境的道路，說不定已經在體內凝練出了陰陽五行之力的一種兩種或者更多，否則當年的他，單槍匹馬殺進魔域之中，又如何能與未痊癒的大魔神拼個同歸於盡。

  而烏鄺巔峰時期應該要差上一線，隱約感覺到了開天境的桎梏，卻不得其門而入，並非說烏鄺就真的不如歲月大帝，或許是因為年代或者其他的原因，未能做到歲月當年做到之事。

  不過前人往事，楊開也只是緬懷一二，沒必要深究太多，著眼自身才是關鍵。

  揮揮手，轟隆隆一陣，鎮龍石打開，明亮的光線照進這昏暗了幾十年的密室，楊開邁步走出。

  神念掃過，星界一切印入心田。

  眉頭忍不住一皺，本以為五十年過去，星界這邊最起碼會有一些變化，畢竟當初大戰之後從下位面星域轉移了那麼多生靈過來，星界的諸多強者又一切聯手給這些人製造了適合生存的環境。

  可現在看來，整個星界不但沒有多少好轉的跡象，反而比起閉關之前惡化了一點點。

  那一道道橫亘在天空中的巨大裂縫猶如一隻只猛獸張開大口，欲要擇人而噬，從那裂縫之中，不時地刮出恐怖的力量亂流，對星界的環境造成巨大的破壞。

  星界的生機猶在，卻並不旺盛，依然在一點點地走向滅亡。

  楊開微微一聲嘆息，愈發堅定了自己走出星界的念頭，不走出去尋找出路，真的就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一道人影閃過，玉如夢驀然出現在面前，柔聲呼喚：「夫君！」

  楊開微笑，伸手將她攬入懷裡，輕輕地摟著，嗅著她髮絲間的清香，鬱結的心情消散，剩下溫暖的安寧。

  玉如夢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他身上，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她們呢？」楊開問道。

  「都在閉關。」

  「辛苦你了。」其他人都能閉關，唯獨玉如夢不能，因為她是如今星界剩下的唯一還算完好無損的高端戰力，需得時刻警惕外敵的入侵和關注星界的變化。

  「要走了嗎？」玉如夢的聲音有些輕顫。

  楊開無聲地點頭，閉關之前，他便與自己的幾個女人打過招呼，所以玉如夢一點都不顯意外。

  「那夫君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些日子，或許我們姐妹也會去那乾坤之外的世界去尋你，你若想金窩藏嬌什麼的，可一定要藏好了，否則被妾身等人發現了，定會將那些金絲雀兒下鍋炸了。」

  楊開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有了你們，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又豈能入我的眼。」

  「那可說不準。」玉如夢撇嘴，雙手環住楊開的腰，摟緊了，不舍道：「不與她們打招呼嗎？」

  楊開搖搖頭道：「會回來的。」

  每次離別，諸多傷感，楊開只怕若真箇見到她們的話，就捨不得再走了。

  「你可真是狠心！」玉如夢抬起手指戳著楊開的胸膛，片刻後，身形往後飄去，笑吟吟地道：「走吧，別回頭，敢回頭我就哭給你看。」

  楊開摸了摸鼻子，沉聲道：「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轉過身，邁步朝上行去，三兩步間，身形已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無形的神念盪開，掃過整個星界。

  下一瞬間，星界各地，大帝們閉關之所，一雙雙眼睛睜開，朝那天空所在的方位凝視了一眼，齊一拱手。

  凌霄宮內，歲月神殿中，楊霄百無聊奈地躺在殿前台階上曬著太陽，驀然似是瞧見了什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使勁揉揉眼睛，緊接著大喜過望，身形一縱便要飛出去。

  便在這時，耳畔便傳來一聲：「凝！」

  身子一下子定格在原地，楊霄艱辛地扭頭，只見楊雪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單手掐訣，身上一股玄妙的力量盪開。

  「小姑姑你定我作甚！」楊霄眨眨眼，一臉無辜的表情。

  楊雪淺笑嫣然：「你想去哪？」

  「待的悶了，出去轉轉。」楊霄想都不想便答道。

  「是嗎？」楊雪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美眸中閃著瞭然之色：「我怎麼覺得你是想去尋我大哥？」

  「乾爹？」楊霄左右觀望，茫然道：「乾爹在哪？不是在閉關嗎？難道出關了？」

  「少來裝模作樣！」楊雪冷哼一聲，「這十幾年來你有事沒事就跑來這裡發呆，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動什麼壞念頭，原來是打的這個算盤，我勸你趁早死了這個心。」

  楊霄更無辜了：「小姑姑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楊雪笑：「聽不懂是嗎？那看樣子是我太縱容你了，還是換個人跟你說些你能聽得懂的。」身後忽然閃出流炎的身影，晶瑩剔透的女娃娃一頭火紅的長髮，指尖上一簇火苗在靜靜燃燒，不時化作小巧的鳳凰模樣。

  楊霄變色，看著一步步朝他走來的流炎，吞了口口水：「大姑姑，有話好好說，咱們能不動手就儘量不要動手……」

  「想去找主人？」流炎走到楊霄面前，清澈分明的大眼睛望著他。

  「不……」小巧的鳳凰一下子飛到面前，灼熱的氣息似能連神魂都能焚燒，趕緊改口：「是是是！我要去找乾爹，我要去那乾坤之外看看，這有什麼錯，你們幹嘛這樣對我。」

  「我也想去。」流炎道。

  楊霄頓時像是找到了知己，眼睛都放光。

  「大姑姑既然有此意，我們不妨結伴而行，乾爹才走，應該沒走多遠，咱們可以追的上。」

  「不能去！」流炎搖頭，動作緩慢。

  「為什麼？」楊霄瞪眼。

  「會拖他後腿！」

  楊霄嗤笑道：「大姑姑你想多了，你我現在的實力又不差，怎會拖乾爹的後腿？跟上去不求別的，給乾爹端茶倒水什麼總可以吧？哎，乾爹苦啊，這一趟出去孤身一人，身邊連個說話解悶的人都沒有，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我這個做兒子的怎能視若不見？我要跟過去，我要給乾爹鞍前馬後！」一臉的義正辭嚴，拳拳孝心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