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4章 誰生誰死

  時間流逝的從未如此漫長，每一息每一瞬的等待都是煎熬。

  九道身影凌立虛空靜靜觀望，下方被蒼龍槍釘住的大魔神體內那兩股氣意不斷地發生激烈的交鋒。

  漸漸地，交鋒衰弱，後至平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魔神闔上了雙眼，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真的死了一樣。

  但在楊開等人的神念監察之下，卻依然能從大魔神體內感覺到微弱的生機，大魔神並沒有死，只是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如今的大魔神，哪還有之前剛復活時的意氣風發，那模樣悽慘無比，看起來慘不忍睹。

  某一瞬，他忽然睜開了眼帘，模樣雖慘，眼神卻是熠熠生輝，嘴角勾起，發出嗬嗬的低笑聲，初始聲音還不算太大，但那笑聲卻是節節攀升，漸漸成了哈哈的大笑，似遇到了什麼讓他極為開心的事，竟是完全停不下來。

  眾大帝冷眼旁觀。

  楊開扭頭朝段紅塵瞧了一眼，後者神色古井不波，顯然也沒辦法斷定此刻主導大魔神身體的到底是誰。

  「莫勝？」楊開冷聲喝道。

  笑聲一收，大魔神抬眼望來：「你說呢？」然後又嘶了一聲，惱怒道：「小輩，還不趕緊給本座將這該死的長槍拔出去！」

  楊開再次扭頭望向段紅塵。

  他實在沒辦法分辨烏鄺的吞噬到底成功了沒有，如今能夠準確做出判斷的，也只有與烏鄺共處了多年的段紅塵了。

  其他人也都朝段紅塵望來。

  段紅塵搖頭道：「看不出！」

  楊開咧嘴一笑：「那好辦，寧殺錯，勿放過！」反正烏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縱橫星界的時候，荼毒無數下位面星域，只當給那些星域中死去的生靈報仇了。

  大魔神驚怒：「紅塵老鬼，說話可是要負責的，你信不信本座將你的秘密抖出來。」轉頭望向花影大帝：「花玲瓏，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你在南域青陽神殿……」

  「住口！」段紅塵臉色一變，抬手打住，眾人觀望之下，額頭竟滲出了些許冷汗。

  花影大帝黛眉緊皺，美眸之中滿是狐疑之色。

  「怎麼說？」大魔神挑眉，笑吟吟地望著段紅塵。

  段紅塵惡狠狠地瞪著他，又掃了其他人一眼，肯定道：「他乃烏鄺！」

  「莫勝呢？」楊開問道。

  烏鄺獰笑：「本座還活著，你覺得他會是什麼下場？」

  楊開嘖嘖稱奇，沒想到此事竟真的叫烏鄺成功了，而這一次的敗亡，不但復活的肉身被奪，連神魂都被吞噬，那莫勝就算有通天的本領，只怕也無法再興風作浪了。

  心頭一松，難以言喻的疲憊席捲了身心，楊開長呼一口氣的同時，身子直直地朝下方栽落。

  不但是他，還懸浮在天上的大帝，龍族兩位長老，連帶著天刑後人張若惜，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下餃子一般往地上掉去。

  一場驚天大戰，持續的時間倒是不算太長，自大魔神現身至今，前後不過幾日功夫而已，大帝強者們縱橫星界多年，生死之戰無數，莫說區區幾日的爭鬥，便是持續幾個月乃至幾年的爭鬥都有過。

  可從未有哪一次爭鬥有今次這般艱辛，這麼讓人感覺疲憊。

  確定莫勝已死，己方獲勝的那一瞬間，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鬆開，大帝們竟都有些失態。

  不過好歹修為擺在這裡，總不至於真的摔個狗吃屎，搖搖晃晃地落下來，俱都腳步虛浮。

  楊開的情況算是最好的，他煉化了不老樹，又有龍族本源，恢復能力遠超他人，此刻最起碼還有些力氣。神念掃過，天地間的一切印入心田，感受到那一雙雙朝這邊張望的目光，察覺到星界眾人心中的忐忑，楊開吐氣開聲：「莫勝已死，我們贏了！」

  聲音不大，卻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傳遍了星界的每一個角落，傳入了每一個還活著的人的耳中。

  短暫的寧靜，驚天的歡呼聲響起，凌霄宮內外徹底沸騰，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重見天日的喜悅瀰漫開來。

  楊開咧嘴大笑，直接將自己躺成一個大字型，仰望天空。

  那天空依然陰霾，魔氣翻滾，楊開卯足了力氣，一口氣吐出，遮蔽天地的魔氣瞬間破開一個巨大的窟窿，耀眼的陽光照射下來，驅散了這天地的黑暗，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一道道身影從凌霄宮內撲來，一個個嬌軀湧入懷中，嚶嚶之聲不絕於耳，小師姐哭的最凶，眼睛都腫成了桃子，雪月也是梨花帶雨，扇輕羅雖在克制，可那眼淚水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祝晴和蘇顏還好一些，可兩人的美眸中滿是後怕之意。當楊開裹著那斷掌闖入虛空，虛空爆碎時，一同碎裂的還有她們的心。

  那一瞬間，蘇顏等人只感覺天都塌了。

  好在半日之後，楊開再次殺了回來，而且生龍活虎。縱然此刻再回想起來，那種感覺也心悸的如同噩夢。

  楊開左擁右抱，好一陣安撫，卻不見多大效果，還是蘇顏板著臉訓斥了一句，讓眾女停止了哭泣。

  「餵小輩，鬧夠了的話能不能過來看看本座？本座還被釘在這裡呢，你再不過來本座就要死了。」一個不滿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楊開看都不看：「急什麼，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讓我喘口氣！」

  筋疲力盡，真的是筋疲力盡。縱然煉化了不老樹，自身在迅速修復著傷勢，此刻渾身上下也都完好無損，可那力量的消耗卻是無法修補回來的。

  這一次不修養個十天半月，只怕都沒力氣再與人動手。

  不過莫勝雖死，但星界如今已成一個巨大的爛攤子，還是得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才成，事情還遠遠沒有完結。

  溫存一陣，讓蘇顏帶著諸女退下，楊開這才強打著精神站起身來，一步步朝大魔神那龐大的身軀前行去。

  待到近前，飛上空中，一把抱住蒼龍槍的槍尾，心念一動，蒼龍槍迅速變小，很快化作三丈長短，被楊開拔了出來。

  烏鄺悶哼，鮮血從胸腹處飈射出來，不過擺脫了蒼龍槍，總算可以坐了起來，低頭望去，也是倒吸一口氣。

  「怎樣？」楊開斜眼望他。

  烏鄺沒好氣道：「死不了。」

  「我是問你這新身體怎麼樣。」楊開嗤了一聲。

  烏鄺默默地感受著，咧嘴笑道：「好極了，比紅塵老鬼那腐朽的身子好了何止千倍萬倍！」

  「也算便宜你了。」

  得此肉身，只要能夠恢復過來，烏鄺便立刻可以成為開天境的強者，他既吞噬了莫勝的神魂，那麼莫勝的一切他都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

  雖說此舉肯定會有些隱患，不比自己腳踏實地一步步地修煉所得，但對此刻的烏鄺來說，依然是利大於弊，要不然，他還得跟段紅塵雙魂共體，這是他跟段紅塵都無法忍耐的事情。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去奪舍其他人的身體，一則是找不到合適的，他畢竟也是大帝，一般人的身體豈會看的上，二則也是段紅塵不敢輕易放他離去。

  這一次的機會千載難逢，段紅塵也阻擾不得。

  兩人正說著話，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忽然從遠方的大地中滋生出來，那氣息之強，唯有大帝和魔聖才能比肩，而從這氣息的特性上來看，顯然是哪位魔聖擁有。

  眾多大帝皆驚，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無力再動手，若真有魔聖來襲，誰也反抗不得。

  楊開抬頭望去，立刻便看到長虹從那邊疾馳而來，不由失笑，這女人醒來的倒是恰是時候，完美地避開了一場殺身之禍。

  眾目睽睽之下，那長虹在半空中頓住，露出了北璃陌的身影。

  美眸掃過下方，將諸多強者的狀況盡收眼底，很快視線定格在楊開和烏鄺身上，眼中一片詫異之色。

  這個……是什麼情況？

  她竟看到了楊開跟大魔神待在一塊談笑風生，彼此相距不過百丈，楊開提著蒼龍槍，毫無敵意，大魔神坐在地上，也沒有半點殺機，魔聖們全都不見了蹤影，星界的大帝級別的強者們個個油盡燈枯，氣息虛浮。

  自己昏迷的這一段時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難不成星界和魔域這邊講和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北陌離只感覺自己腦袋暈乎乎的，像是在做夢。

  「運氣不錯！」楊開沖她微微頷首，讓北璃陌更加茫然了，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楊開弄昏迷過去的那一瞬。

  當時雖被大魔神控制，身不由己，可意識上卻是清醒的，她與玉如夢，長天三人從那莫名的空間走出，還沒來得及出力，識海中被楊開種下的神魂烙印就發揮作用了，然後瞬間昏迷，直到此刻腦袋也如裂開了一般疼痛。

  北璃陌估計自己的神魂應該受到了一些創傷，當時楊開心急如焚，哪還心思控制那神魂烙印發作的力量大小，只想著趕緊讓北璃陌昏迷過去。

  隨後大魔神寡不敵眾，逼不得已融合諸多魔聖，北璃陌昏迷之軀倒是沒有接受徵召，安全地存活了下來，否則她只怕也會跟血厲等人一樣，化作大魔神強大的資本，若真是那樣，此刻哪還有她北璃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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