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8章 分身

  第一次聽到莫勝這個名字的時候，楊開就感覺有些古怪，魔族的姓名與星界人族有很大的不同，有著濃厚的異域風采，但就算楊開再怎麼不懂魔族取名的根由，也知道莫勝這個名字有些不妥。

  與魔聖太相似了，楊開當初還有些驚嘆莫勝居然能活到現在沒被其他魔族給打死，簡直不是一般的好運。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楊開也只能聯想到魔聖。但此情此景，由不得他不去想更多。

  莫勝，魔聖，魔神，聽起來可都是差不多。

  本不過是隨口一問，楊開也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誰知莫勝居然擺手道：「魔神不魔神的，是他們喊出的，我本名就叫莫勝。」

  楊開忍不住退了兩步，又想起這裡是自己的世界，怕他作甚，凝神道：「你果真是大魔神？」

  若是如此，那此前的一切怪異都可以解釋的通了，正因為隱隱之中感覺他有些不對，所以楊開這些年來才會一直關注著他。

  莫勝微微一笑，並不作答，顯得高深莫測。

  楊開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來，如今魔域星界兩族征戰，死傷無算，人魔兩族仇深似海，偏偏魔族那疑似傳說中的大魔神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繞是楊開心性沉穩，此刻也有些無所適從。更讓他感到難以適應的是，這跟自己想像中的場景有些不太一樣。

  這位自稱大魔神的傢伙非但不是想像中猙獰面目，嗜血殺戮的殘暴傢伙，反而一派悠然氣度，竟給人一種及其親和的感覺。

  「你果真是大魔神？」楊開再問。

  莫勝略作沉吟，回道：「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楊開露出不解之色，不過不等莫勝回答，便恍然大悟：「分身？」

  若對方真的是大魔神，那他哪還有與之對話的資格，只怕談笑間就被滅殺了，而且一個中品魔王修為的傢伙，又怎能是大魔神？

  這讓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法身。自己有法身這等存在，大魔神的武道修為不知超出自己多少倍，能有個分身也不算奇怪。

  「算是吧。」莫勝也不辯解，權當認可了楊開的話，又笑吟吟地望著楊開道：「你拿了我的東西啊。」

  楊開兩指插著自己的眼睛：「你是指這個嗎？」

  莫勝點頭：「這一雙眼睛本是我的。」

  楊開咧嘴一笑：「不是你的，那是大魔神的，而且……現在是我的了。」這下終於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真的是大魔神的分身了，而上古時期與歲月大帝在這古戰場一戰的，也是那位大魔神。

  莫勝不惱，想了想道：「說的也是，丟了的東西就是丟了。」又唏噓一聲：「你們人族了得啊。」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那緬懷的神色再次浮現出來。

  楊開可不管他是不是大魔神的分身，只是個中品魔王，又在他的地盤上，他自然無所畏懼，眼見對方這麼好說話，也不禁起了打探的心思，開口道：「我此前在這裡看到不少東西。」

  莫勝頷首：「能看得到，那是你的機緣，也是你的本事。」

  「不過最後到底怎樣卻是沒看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那一戰最後結果是什麼？」

  莫勝聞言一笑：「還能怎樣，被打死了唄，所以我才說，你們人族了得啊。」

  他也沒說誰被打死了，但楊開卻知，他所說的只會是大魔神。一時間楊開心神激盪，縱然早就猜出了這個結果，但當從莫勝口中證實的時候還是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打死大魔神的那人可是歲月大帝！

  「既然死了，你為何還能活著？」楊開皺眉望著他。

  主身都死了，分身沒道理還能活下來。楊開自付若是自己遭遇什麼不測的話，那法身鐵定也得跟著陪葬。

  莫勝道：「肉身雖滅，神魂不死！歲月那傢伙雖然不錯，但想滅我神魂卻是差得遠。」

  楊開恍然，莫說那位大魔神修為通天，便是一般的帝尊境魔王，若有機會的話，肉身被滅了，神魂也能逃脫出去。

  不過他說話的口氣卻讓楊開略微不爽，明明是被歲月擊敗毀了肉身的，可如今聽他說起來，竟像是站在高處評價當年的那一戰，一副歲月不如他的樣子。

  莫勝似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我當年傷勢未愈，若非如此，也不會淪落如此境地。」

  楊開聞言神色一凜，雖然這是第一次接觸，但他也知道，如大魔神這般強者，應該是不屑於說謊的，他說傷勢未愈，那就是傷勢未愈。既然傷勢未愈，那想來也沒辦法發揮出全力，可縱然如此，也跟歲月大帝拼的同歸於盡。

  這還是他傷勢未愈的情況下，若是全盛時期會當如何？

  又有何人能打傷他？

  短短三言兩語，楊開卻感覺這位魔族的傳說神話在自己面前輕輕推開了一扇門扉，那門外，似乎是另外一個廣闊的天地。

  按下心頭震動，楊開道：「這兩隻眼睛又是怎麼回事？」

  莫勝眨眨眼：「我也想知道，怎麼會落在你手裡了，方便的話，能不能說說？」

  這個答案委實出人意料，楊開還以為他真的無所不知，一個疑問，一份不解，一下子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跌落。

  你也不過如此嘛！楊開暗暗心想。

  倒也沒什麼好隱瞞，將得到滅世魔眼和黑瞳煉獄的經歷說了一遍。

  莫勝聽的眉飛色舞，好似聽了一個動人的故事，完事之後才笑道：「原來如此，聽你說的情況，他們跟我是一樣的。」

  「他們？」楊開皺眉，恍然道：「你是說，那兩位也是分身？」

  莫勝點點頭：「許是當年一戰之後，我的肉身崩碎，兩隻眼睛破碎虛空去了別處，後來生出靈性，就有了他們。」

  楊開簡直有些不能接受，那獨眼巨魔也就罷了，上古時期可是禍亂天下，殺戮無數，最後被諸多大能之士聯手滅殺，獨眼封印。

  可通玄大陸上的那位大魔神可是做了一件造福一界之事，這與楊開心中對大魔神的印象截然不同，楊開本人更是得了不少大魔神的恩惠，這才有今天的成就。

  莫勝悠悠地道：「我們是我們，大魔神是大魔神，這是不同的，換做本尊在此的話，你也沒機會說這麼多話。」

  楊開聞言心中一動，這話倒又讓他想起法身，自己跟法身，可不就是截然獨立的存在，法身有自己的性格思維，跟自己自然不一樣。

  楊開得了通玄大陸的那位大魔神的恩惠不假，但那位大魔神卻非魔域的這位，甚至可以說，當年與歲月一戰之後，那位大魔神就已經死了。

  想明白這一點後，楊開心神一松，畢竟得了人家的諸多好處，這忽然要與別人為敵，縱然在種族大義這個立場上沒有什麼問題，可道義上有些說不過去。

  如今既然想明白，那是敵是友，便可只問本心了。

  「隱藏多年，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了？」楊開放下一層顧慮，心中說不出的酣暢淋漓，難得碰到這位大魔神的分身，自然也想多跟他聊聊。

  他很想知道，莫勝藏身在小玄界中，為的是什麼。

  莫勝道：「時機已到，不出來幹什麼？」

  「什麼時機？」楊開問道，心神卻是緊繃起來，考慮要不要直接把他拿下再說，不管面前這個莫勝表現的再怎麼悠然親和，人畜無害，畢竟是大魔神的分身，藏身在小玄界內必有圖謀，道不同不相為謀，總有分生死，決勝負之時，與其等他圖窮匕見，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跟你說個故事。」莫勝忽然道。

  楊開被他跳躍性的思維搞的不上不下，好一陣難受，眨眨眼道：「好聽嗎？好聽就聽。」

  莫勝卻不管他，自顧地道：「有那麼一個傢伙，天賦異稟，天資過人，年紀輕輕便修為大成，少年得志自然猖狂，遨遊萬界，穿梭乾坤，行事肆無忌憚。」

  楊開心中腹誹：那個傢伙就是你吧？聽了個開頭，他幾乎就可以猜到結尾，不得不說，這個故事夠爛的。

  但他方才的兩句話卻讓楊開極為在意，遨遊完結，穿梭乾坤，這是何等豪情。

  「那可是過了一段很開心的日子啊。」莫勝的臉上又浮現出那緬懷之色，「好景不長，這傢伙碰到一個對手，一個女人。」

  楊開敷衍地呵呵一笑。

  「那女人也厲害的很，那傢伙從未碰到過那樣的女人，幾次爭鬥都是不分勝負……」

  「然後那傢伙就喜歡上那個女人了？」楊開一臉嫌棄地望著他，這種因恨成愛的故事他隨便能編出一籮筐來。

  莫勝瞧了他一眼道：「情愛對那傢伙來說無關緊要，只是對手之強讓他起了好勝之心罷了。」

  楊開輕咳兩聲，為自己猜錯了感到訕然。

  「兩人之間的爭鬥足足持續了三萬年，直到有一天……」莫勝言至此處，眉頭緊皺了起來，一直淡然的臉色也浮現出一抹煞氣，讓楊開警覺無比，無論這傢伙表現的再怎麼人畜無害，也依然是大魔神的分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