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1章 古戰場

  這一日，楊開正在煉製這一界珠，心神沉浸在空間法則的玄妙之中，忽然神色一動，輕咦了一聲，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小玄界內，似乎有一處地方有些異常。

  身形不動，分出一縷心神遁入小玄界內，辨明那異常來源的方向，楊開神魂靈體顯化出來。

  這是一塊巨大的大陸殘片，應該是被滾滾吞噬進來的，而且是剛剛才吞噬的。

  一般來說，滾滾吞噬的大陸殘片，都會迅速消融於天地之間，充實第三疆域。但這一塊殘片似乎有些非比尋常，以滾滾之力竟沒辦法徹底將之融合，反而殘留在了外面。

  殘片約莫方圓十幾萬里之地，不可謂不大，看模樣應該本是深埋在地下某處，尋常不得見，被吞噬之後，外層溶解開來，內里卻保留了下來。

  這方圓十幾萬里地界，充斥著一股讓楊開既熟悉又震驚的法則。

  楊開根本無需仔細辨別，便已察覺那是時間法則。

  正是因為受到時間法則之力的充斥和保護，所以這塊大陸殘片才在小玄界的同化之下安然保存了下來。

  楊開訝異至極。

  這大陸殘片是魔域大陸的一塊，怎麼會有時間法則充斥？而且還充斥這麼大一塊範圍。更讓他感到驚奇萬分的是，這時間法則之力的氣息，與在歲月神殿中感知到的一模一樣。

  心中一動，這時間法則難不成是歲月大帝遺留下來的？若是如此的話，那就說明歲月大帝當年曾經來過魔域。

  腦海中不禁回想起窮奇曾今說過的話，歲月大帝於神殿之中閉關之時，忽在乾坤之外感受玄機一道，便遨遊乾坤去了，結果再也沒有回來，只有本命寶物無盡沙漏返回神殿之中。

  歲月大帝無疑是遇到了什麼強敵，遭遇了不測。

  難道歲月大帝當年從神殿離去，來的便是魔域？於這魔域之中遭遇強敵，一番大戰，而此地便是當年大戰的戰場，否則又怎會有如此濃郁的時間法則殘留？

  只是猜測，沒辦法肯定，畢竟是好多萬年之前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滄海桑田，白雲蒼狗，魔域分崩，這片戰場深埋地下，無人得見，一直保存至今。

  若不是楊開驅使滾滾吞噬魔域大陸，這深埋在地下不知多少里處的戰場只怕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真的是歲月大帝嗎？

  楊開略一沉吟，邁步朝前那古戰場踏去，他也在歲月神殿中待過一段時間，對神殿中殘留的歲月之力的氣息極為熟悉，此地的時間法則到底是不是歲月遺留，只需進去感悟一番便能知曉。

  身在這古戰場之外，尚不覺得什麼，但當楊開一腳踏進這戰場之內時，卻忽然有一種思維停滯的感覺，不但連思維都停止，就連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

  心知這是受到了時間法則的影響，當即神念涌動，護持己身，這才勉強擺脫。

  繼續前行，隨著深處，四周那時間法則越發濃郁，才不過前行百丈距離，楊開便有一種動彈不得的感覺，倒不是什麼束縛，只不過心中念頭傳遞出去被無限延遲，往往一個念頭生出，要過好大一會身軀才能反應過來。

  不禁駭然這歲月之力之恐怖，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有如此餘威，巔峰時期又是何等情景？不過如今楊開倒是可以肯定一件事，此地的歲月之力果然是歲月大帝遺留下來的，換句話說，當初歲月大帝從神殿離去，真的是進入了魔域，然後與不知名的強者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最後重傷離去。

  然而還不等回到神殿，歲月大帝便已傷重不治，大帝亡，無盡沙漏自行返回神殿，大帝屍身墜落東海，無數年過去，骸骨散布東海各地，為海中妖族所得。

  種種念頭在楊開腦海中一閃而逝，卻無從應徵。

  忽然突發奇想，魔域崩裂成一塊塊大陸跟當年這一場大戰有沒有關係？或許有，或許沒有，誰又能弄的清楚？

  按下紛擾心緒，一步步朝前行去，走的極慢，一舉一動好似生澀的提線木偶，時間法則沖刷著神魂，讓楊開莫名生出一種度日如年之感。

  最初那百丈之地，楊開走了一日功夫，但再行百丈，卻是足足過了十多天時間，然而到了這裡，楊開忽然臉色一變。

  只因這古戰場內竟還有另外一股力量，正與殘留此地的時間法則糾纏不清，之前沒有感覺到，那是因為身在邊緣處，如今走多一點，立刻便有所察覺。

  數萬年之前的爭鬥，大帝隕，大帝的敵人下場如何不得而知，但兩人殘留的氣意卻在此地交鋒至今，依然不分上下。

  楊開不來，或許還沒什麼，單單只是這兩股力量在這古戰場肆虐，早已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可楊開分出心神來此查探，卻是無意間打破了這個平衡，也讓這兩股駭人的力量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這兩股玄妙無雙之力縱然強大，但沒有載體，也無法分出什麼勝負來，仔細來講，在這古戰場之中，這兩股力量秉承主人生前的意志，卻也只能彼此糾纏敵視，卻沒辦法對對方做出什麼實質性的破壞。

  楊開的到來給了它們一個分出高下的機會。

  霎時間，楊開只感覺兩股力量不容分說地侵入自己的神魂靈體，那力量之強竟讓他根本無法抗拒，以自身神魂靈體為戰場，互相傾軋，碰撞。

  楊開的神魂靈體頓時有些變換不已，仿佛隨時可能崩碎開來。

  他的神魂修為如今雖到了偽帝的層次，但畢竟只是分出一道心神來查探情況，如何能承受這麼龐大的力量，作為載體，這一道分神委實太過弱小了一些。

  就好似兩條巨龍在一處池塘中爭鬥，不管這兩條巨龍會是什麼下場，池塘肯定會被打的破碎。

  臉色大變間，楊開連忙傾注自身神魂之力，這一次卻不是分神了，而是全力施為。心知自己這一不小心到了生死危機關頭，一個不慎搞不好就要死在這裡。

  被好幾萬年前的古戰場中的氣意殺死，這個悲劇收場楊開萬萬不能接受。

  識海之中，神識力量傾巢而出，變換不已的身軀這才穩定不少，但那眉宇之間卻滿是痛楚之色。

  身軀內兩股力量絲毫不顧忌他的感覺，每一次交鋒碰撞，都宛若要將他撕裂了一般。

  這還只是在外圍，若是真的深入古戰場內部，只怕會更加恐怖。

  如今雖然情況危機，倒也不是毫無生機，只要在自己的神魂被摧毀之前退出這古戰場，想來應該就沒事了。

  想歸想，真的行動起來卻是艱辛無比。

  之前受那時間法則影響，楊開前行兩百丈距離就足足花了十天功夫，那還只是在表面的影響，如今時間之力侵入身軀，影響更甚。

  楊開想退，卻是花了許久才轉過身來，然後動作緩慢地一步步朝外返回。

  走出不到一丈距離，楊開便露出痛苦之色，怪異的是，這痛苦的神色流露出來的也異常緩慢，仿佛時間被無限延長。

  咔嚓一聲輕響自心靈深處傳來，楊開只覺得眉心處一痛，好似被撕裂了一般。

  若有人在此，定能看到楊開的眉心處真的裂出了一道縫隙。

  一道縫隙只是開始，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縫隙在楊開身上出現，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好似隨手一碰就會徹底化作碎片。

  一直過了許久，楊開才弄明白自身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危機狀態，再過許久，才生出焦急的念頭，可是此時此刻，神魂靈體之上已經布滿了裂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怪異又恐怖。

  真正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楊開的心境反而平穩了下來，腳步雖慢，卻依然堅定不移地朝原路返回，心神勾連小玄界外的肉身，本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卻花費了好大的力氣。

  悠一取得聯繫，楊開便立刻催發溫神蓮之力。

  七彩的霞光綻放出來，識海中，那七彩寶島收縮，化作溫神蓮的本相，不斷在高空之中旋轉，撒出一片七彩氤氳的光芒。

  仿佛旱土甘霖，楊開遲滯的思維在這一瞬間陡然恢復過來，身軀中，裂縫內七彩光芒逸散而出，從口鼻噴薄，繼而將楊開整個神魂籠罩。

  溫神蓮的磅礴之力，切斷了古戰場對他的影響，得此一瞬間，楊開立刻身形晃動，飛快朝外竄去。

  這一下，竟是徹底恢復了過來，不再受那時間法則的干擾。

  衝出古戰場的同時，楊開便已魂歸肉身中。

  滾滾巨大的腦袋上，盤膝而坐的楊開本體忽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喘息，似溺水之人重獲新生，面上一片心有餘悸的神色，渾身衣衫都被汗水打濕。

  還不及仔細查探，楊開便悶哼一聲，鼻孔下方流出兩道金色的鮮血，頭疼欲裂，忍不住慘嚎。

  方才那一陣遭遇，雖然沒讓他魂飛魄散，卻也傷了他的神魂，這種疼痛，絕非一般的肉身之傷可以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