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0章 醍醐灌頂

  穿過那雲霧般的漩渦，楊開拉著楊霄的小手，踏進龍殿之中。

  恍惚間，楊開手上一輕，扭頭望去，頓時大吃一驚。

  只因被他牽在手上的楊霄竟神不知鬼不覺地不見了蹤影，這情況頓時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跟祝炎和伏諄保證會照顧好楊霄，這一轉眼把人都給弄丟了，還怎麼照顧？

  「霄兒！霄兒！」楊開大聲呼喊起來，雄渾的聲音在空曠孤寂的大殿內不斷地迴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音，神念放開，竟也被壓制在身側三丈之處，根本無法察覺更遠的位置。

  龍殿他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上次烏鄺藉助龍殿之力破碎虛空，潛入下位面星域的時候，他便進過來一次查探情況，當時也是藉助那由烏鄺打開的甬道追蹤而去。

  上次進來可沒出現這種怪事，這一次怎麼會發生？

  他隱約感覺這事跟龍殿內的歷代龍魂脫不了干係，那些龍魂被供奉此地，雖說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年，但依然蘊藏了莫大的威能。

  一念至此，楊開沉聲爆喝：「都給我滾出來！」

  金聖龍本源之力催動之下，高亢的龍吟聲響起。

  下一瞬，深幽廣袤無邊的大殿便傳出了陣陣龍吟的回應。

  光芒亮起，一道，兩道，三道……四面八方的通天之柱上，一條條體長巨大的龍影顯露，盤旋纏繞，一下子將楊開圍聚的水泄不通，每一隻龍影都栩栩如生，最大程度地保留著生前的威嚴，龍威跌宕之下，楊開所處的空間都盪起了漣漪，好似隨時可能崩壞一樣。

  楊開轉頭四顧，目光在一道道龍影上轉過，沉聲問道：「跟我一起進來的那小子呢？你們把他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諸多龍魂靜默，沒有絲毫回應，只是那麼靜靜地凝視著他。

  「你們是聾子嗎？」楊開臉色難看。

  他也不知道這些龍魂到底還有沒有神智，又或者在無盡歲月的侵蝕下，只殘留了一些原始的本能，但他絕對不能讓楊霄出現什麼意外。

  「回答我！」楊開爆喝，宛若真正的龍吟，直灌九霄。

  這一下總算有了回應，那體長最大的龍魂忽然微微抬頭，朝一個方向望去。

  楊開順著看去，目光似乎一下子洞穿了虛空，看到了那邊的景象。

  只見楊霄此刻正盤膝坐在一塊石台上，神色安靜，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不妥之處，氣息悠長，四周五顏六色的光芒縈繞，在他體內不斷地進進出去，看起來怪異到了極點。

  楊開凝視了一陣，皺眉望著初代長老的龍魂道：「你們知道我帶他進來的目的？」

  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如何能夠確定，但看到楊霄那邊的情況便能夠知道，龍殿內的這些龍魂正在檢視楊霄體內的本源，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楊霄就被帶走了，同樣身處在龍殿之中，但如果沒有這些龍魂的幫助，楊開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甚至無法確定他到底在哪個位置。

  點了點頭道：「他的本源有些奇怪，正是需要你們幫忙看一下，既如此，你們繼續吧。」

  話落之時，楊霄那邊又變得一片漆黑，剛才所見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開也稍稍放下了心，既然龍殿內的諸多龍魂願意這麼做，那就在很大程度上說明楊霄體內的本源沒有問題，要不然的話，這些龍魂肯定會把他排斥出去的，龍殿神聖，又豈是隨便什麼人能夠踏足其中。

  沉吟了一下，楊開又道：「另外還有一事要請教諸位，我想修煉一些龍族秘術，卻不知該從何處入手。」

  一般情況下，聖靈的本源內繼承了所有的傳承，只要有合適的時機，各個聖靈都能得到遠祖的傳承的記憶，諸多秘術自然也都不在話下，可以本能地施展出來。

  楊開也領悟到不少，比如那繁奧複雜的龍語，他可從來沒跟人學過，可他在修煉化龍訣之後，一切都好似本能，天生就懂。

  唯一讓楊開感覺不滿意的是，他沒能從本源中領悟到多少秘術，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金聖龍本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來龍殿的目的，自然是想從此地參悟出實用的秘術。

  眼下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可不能輕易錯過。

  聽他這麼說，那體長百丈的初代長老忽然龍口一張，一個雪白的光球噴吐而出，直朝楊開轟了過來。

  楊開嚇一跳，還以為自己的話讓這激怒了這初代大長老，但仔細一看卻發現並非如此，那光球中蘊藏的氣息玄妙無比，雖然能量龐大，卻是沒有任何殺意。

  這是……

  楊開眼前一亮，想到了一種可能，眼看那光球朝自己壓了下來，連忙盤膝坐下，眼觀鼻鼻觀心。

  光球落下，綻放耀眼光芒，將楊開籠罩其中。

  一瞬間，楊開便察覺似乎也偶及其龐大的信息瘋狂地朝自己腦海中灌入，竟讓他的識海翻騰咆哮，頭顱隱隱作疼。

  醍醐灌頂！

  心中喜悅，謹守心神，儘自己最大的可能汲取那光球中蘊藏的信息。

  時間緩緩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籠罩著楊開的光芒才逐漸消散。

  不等那光芒消散乾淨，第二隻龍魂已經再次吐出一個光球來，重新將楊開籠罩。

  楊開臉皮抽了抽，感覺事情發展的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樣，他雖然想從龍殿這邊領悟一些龍族的神通秘術，但怎麼也沒想到這諸代大長老的龍魂居然如此熱情，直接選擇了以醍醐灌頂般的方式為他灌入這些東西。

  如果是兩三次也就罷了，關鍵是這裡可是有十幾代大長老的龍魂啊。

  這可真是……痛並快樂著。

  端坐在地上的楊開表情精彩紛呈，卻是一絲不苟地汲取著各種精華，慢慢地，痛楚遠去，楊開整個人也陷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之中，再也感覺不到身外的一切。

  某一刻，他忽然睜開眼睛，眸內神光四溢，顯然收穫不小，眨眨眼，光芒斂去。

  再抬頭望去，只見四周那十幾道龍魂虛影比起自己最初看到的時候明顯暗淡了不少，心中知道他們肯定也消耗巨大，肅然拱手抱拳，表達謝意。

  十幾代大長老的龍魂虛影皆都頷首，然後在一聲聲龍吟之中隱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股澎湃的排斥力傳來，眼前一花，楊開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龍殿之外。

  扭頭看看四周，正見到待在自己身邊的楊霄，正皺著眉頭，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顯然也是剛剛才被傳送出來。

  「沒事吧？」楊開揉了揉他的腦袋。

  楊霄搖頭：「沒事。」

  而見他們兩人出現，那邊一直在等候的祝炎等人也急忙飛了過來。

  伏諄察言觀色，見楊霄神色不對，不禁心頭一沉，沒敢問他，而是望著楊開問道：「怎麼樣？」

  楊開苦笑一聲：「我不知道。」

  祝炎皺眉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楊開只能告訴他們，自己與楊霄一進去就被分開了，所以他那邊的情況自己壓根就不清楚，直到此刻兩人才被一起送出來。

  聞言，祝炎也明白從楊開這裡問不出什麼了，只能望著楊霄道：「諸位先祖對你的檢查結果如何？」

  楊霄低著腦袋，悶頭不吭聲，雖然沒有作答，但這模樣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祝炎身軀晃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拍了拍楊霄的小腦袋。

  伏諄在楊霄面前蹲了下來，一臉微笑道：「沒關係的，你是娘的孩兒，本源不純又怎樣，娘以後照顧你。」

  「娘！對不起。」楊霄嘴巴一癟，撲進伏諄的懷抱里，一下子哭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呢。」楊開摸著下巴，一臉不解。他本以為龍殿內的龍魂既然願意給楊霄檢查，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怎麼會還是這樣一個結果？難道楊霄真的是先天不足又或者是受到了自己孵化時候的影響？

  楊霄的一舉一動，都牽掛著伏諄的身心，她本就有些強顏歡笑，小傢伙這麼一哭，自然也惹的她流起了眼淚。

  母子二人抱在一塊，哭的那叫一個傷心，祝炎在一旁看的也很不是滋味，祝晴連聲勸慰也是沒有絲毫作用。

  好不容易等到這母子二人情緒平息下來，祝炎這才將他們帶走。

  楊開一路鬱鬱寡歡，跟著祝晴回了半月島。

  雖說他此前也安慰過楊霄，即便本源不純也無礙，但那畢竟是安慰之言，只有身為龍族，才能體會到本源不純的悲哀，那是絕對無法融入族群的，縱然他是大長老和二長老所出，對龍族來說也終歸是個外人。

  不過如此一來，楊霄恐怕真的要跟他一道離開了，龍島這邊他是無法留下的，強留只會壞了龍族的規矩。

  只是楊開有一點想不通，造成這樣的原因，到底是楊霄本身先天不足，還是自己的過錯。

  祝晴顯然也瞧出了他的不安，所以接下來的幾日都是極近溫柔地侍奉著他，總算讓他的陰霾心情稍稍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