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2章 道不同

  靈劍峰在青陽神殿中位置偏僻，楊開是特意如此選擇的，卻不想成了龔刖利用的漏洞。

  半途中，一道道流光從青陽神殿各處飛來，匯入隊伍之中。

  除了外出和閉關的，其他的幾位帝尊境長老悉數到齊，神殿副殿主裘染也來，與陳文昊和封明見禮之後，望著高雪婷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察言觀色，隱約意識到有什麼大事發生，否則高雪婷斷不可能帶著兩位別家的長老衝進神殿內，而且據他所知，這幾人應該是在南沼之地中才對。

  上次楊開傳訊回去，將南沼中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所以裘染多少也知道一些情況。

  「龔刖在靈劍峰！」高雪婷回道。

  「什麼？」裘染大驚失色，「龔刖？哪個龔刖？」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很懷疑高雪婷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就是楊師弟之前提到過的那個龔刖，天河谷龔家老家主！」

  「龔刖怎麼會在靈劍峰？」裘染轉頭看向尤坤，宗門防護和陣法維護之事一項由他負責，所以若是龔刖來了神殿，進了靈劍峰，那必定是他的失職。

  尤坤一頭冷汗：「我不清楚啊，從未接到過可疑的報告。」

  楊開道：「龔刖精通陣法之道，若他真的誠心想偷偷摸摸進入哪個宗門總是有辦法的，神殿一直平安無事，護宗大陣並沒有全面開啟，防護有漏洞，被他潛入也是正常之事。如今我們需要弄明白的是他為什麼會來神殿，為什麼在我的靈劍峰上！」

  「不錯，龔刖此舉極為可疑，而且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他的狀態如何，所以待會諸位一定要小心為上。」陳文昊附和地點頭。

  裘染也微微頷首，撫著長須沉吟起來。

  尤坤沖楊開感激地望了一眼，心中恨急了龔刖。

  「有一點要告訴你們，魔念詭秘難防，所以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神，絕對不能給魔念有可乘之機。」高雪婷正色叮囑，幾個青陽神殿的長老都紛紛頷首，暗暗催動神魂秘法，鞏固自己的識海防禦。

  半盞茶的功夫，一行眾人總算是來到了靈劍峰上。

  靈峰與楊開當日走的時候沒什麼區別，除了靈峰大陣全面洞開之外，就只有一個異常——一道人影盤膝坐在那山巔空地上，一動不動，仿若死了一般。

  而在他的身邊，一隻通體漆黑的小獸匍匐著，怡然自得，短尾是不是地擺動幾下，當一行眾人過來的時候，它只是抬眼瞧了瞧眾人便沒了什麼動作。

  刷刷刷……

  將近十位帝尊境分散開來，將整個靈劍峰包圍的密不透風。

  龔刖徐徐睜眼，目光一轉，便定格在楊開身上，那漆黑的雙眸讓第一次見到此景的人心頭一顫，只感覺那眼睛似是一個無底洞，能吞噬一切似的，忙運轉力量加以抵擋。

  「你們來了！」龔刖輕輕開口，仿佛沒多少力氣，連說話聲都沒法更大。

  「老夫該稱呼你為龔刖呢，還是要稱呼你別的名字？」封明冷笑一聲，單看龔刖現在的狀態，他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失去自我，是否被那魔念奪舍。

  他甚至不知道魔念是否能夠奪舍別人。

  龔刖雖是一個很好的素材，卻沒辦法現在就研究。

  「老夫是龔刖，龔家的龔刖。」龔刖開口答道。

  封明哈哈大笑：「你還有臉提龔家？此事之後，龔家將名譽掃地，你便是龔家的千古罪人。」

  龔刖道：「追求力量也有罪？若是如此的話，在場的諸位都是罪人。」

  封明冷哼道：「大道三千，寬窄不同，你卻走在了荒野上，你追求的哪門子力量？」

  龔刖淡淡道：「一法通萬法通，大道是路，荒野就不是路了？殊途同歸罷了。」

  「胡說八道！」封明氣的鬍子亂翹。

  龔刖傲然道：「荒野若無路，便由老夫踩出一條路來。」

  「你怕是沒這個本事。」

  龔刖輕輕笑著：「龔某一人自然不行，不過會有更多的人追隨著我。」

  陳文昊嘆息一聲：「龔兄，你真的入魔了！」

  他與龔刖之間也算是有些交情，在來此之前他還曾想能不能找機會幫龔刖一把，可親眼見了之後他便知道這不可能了，龔刖沒有被奪舍，或者說魔念可能沒有奪舍的能力。

  但是龔刖入魔了，他的想法偏執而猖狂，是那侵入他體內的魔念影響他的心態，讓他變得與之前大不一樣，這樣的人是很危險的，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陳文昊默默地放棄了幫他的打算。

  「入魔？」龔刖微笑，「我只是找到了一條合適的路而已。」

  「那不是你自己的路！」楊開沉聲道。

  龔刖望著他：「你們在走自己的路麼？你們所走的路也是前人踩踏出來的，誰能證明這條路就是正確的？在我看來，你們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楊開肅然道：「或許我們是在走前人的路，但是我們會努力走出自己的高度。龔老家主你卻不同，你現在的路偏離了大道，永遠不可能走到終點的，你臣服在魔念之下，你會成為它的奴隸。」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龔刖，他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森起來，眼中閃過寒光，冷聲道：「荒謬，老夫現在感覺很好，誰能奴役得了老夫？」

  楊開沉吟了下，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開口問道：「請教一下，龔老家主為何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來到青陽神殿？還來到了靈劍峰，此地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麼？」

  龔刖微微一笑，不言不語，顯得高深莫測。

  楊開道：「看樣子這裡果然有吸引你的地方，此地有跟魔族有關的東西？難不成有什麼古魔遺物？」

  「哦？」龔刖略顯詫異地望著楊開：「你居然知道古魔。」

  楊開燦爛一笑：「我知道的可能比你要多。」

  「怪不得！」龔刖饒有興致地打量楊開，似是發現了什麼，「怪不得我感覺你有些與眾不同，原來你與老夫一樣。」

  楊開道：「你看錯啦，我們可不是同道中人。」

  「語言可以欺騙我，但你的身體卻欺騙不了，我感覺到了，它就在你體內。」龔刖的神色忽然變得亢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有意思，可是你為何還如此執迷不悟呢？」

  楊開搖了搖頭，不再與他爭辯下去。龔刖被魔念侵蝕，種種念頭和思想都異於常人，與他爭辯沒有任何意義。

  倒是陳文昊等人都疑神疑鬼地望著楊開，不知道龔刖所言到底何意，尤其那一句什麼在楊開體內讓他們極為在意。

  龔刖大笑道：「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老夫選的路才是正確的，老夫期待那一天能夠早日到來。」

  「不管那一天能不能到來，反正你是沒機會看到了。」封明冷笑，伸手在虛空中一握，雁雷槍綻放寒光，槍尖一抖便朝龔刖戳了過去，口上低喝道：「老夫來告訴你，什麼路才是正確的。」

  槍如蛟龍，氣勢逼人，一往無前。

  這一槍匯聚了封明一身實力的綻放，直讓青陽神殿幾個帝尊一層境長老看的目眩神馳，感覺在這一槍之下，天地萬物似乎都要化作齏粉。

  面對封明這驚天一擊，龔刖沒避沒閃，只是微微一笑道：「雖然老夫自知時日無多，但也不可能這麼束手就擒，想要取老夫的性命，爾等還得拿出點真本事來才行。」

  一邊說著話，龔刖一邊伸手抓住了身邊的那隻小黑狗，直接朝封明扔了過去。

  小黑狗突遭大變，顯然有些發懵，汪汪地叫了幾聲，估計是嚇壞了，兩隻圓溜溜的眼中滿是驚恐，四肢在半空中胡亂舞動，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封明眉頭一皺，不知龔刖這是什麼意思，他沒從這小黑狗一樣的小獸身上察覺到任何威脅，這是一隻毫不起眼的妖獸，實力微弱，如這樣的存在，封明吹口氣都能讓它暴斃而亡。

  所以封明沒有躲閃，眼中的目標只有龔刖一人，至於那被扔出來的小黑狗，估計被槍勢一掃就能爆成血霧。

  龔刖手掐繁奧的法決，伸手往小黑狗所在的方向一點。

  異變突起，仿佛被喚醒了深藏在骨子裡的凶性，小黑狗眼中的驚慌失措一下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凶戾之色，那眼中充滿了毀滅的氣息，仿佛要將這整個世界都毀去一樣。

  它不再無意義地亂吠，而是沖封明張開了嘴巴。

  它並不大，頂多不過一尺長短，嘴巴張開也頂多只能塞進一隻拳頭。

  可就是這樣一張嘴巴，一下子裂開，變得比一個房屋還要大，徹底掩蓋住了小黑狗那渺小的身軀，仿佛它只剩下一張大嘴。

  這是及其古怪的一幕。

  眾人一直將防備的重心放在龔刖身上，來這裡的時候雖然看到了小黑狗，卻無一人對它有過多的關注。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小黑狗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這麼人畜無害。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一直在戒備的眾人齊齊施展各自的神通，齊齊朝那張巨嘴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