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神洛之戰（六）

  陸也蹲在屋檐上，看著這一場鬧劇。

  古雲古風在被大黑天附身的一瞬間，便撲向了另一邊的皇帝。

  古大師也是被這種變故弄得個措手不及。

  這兩孩子性格純良，天資又好，甚至古大師也看著面善，打從心底古大師便不願意傷害這兩孩子。

  也就這麼略微一晃神，兩人已經衝到了皇帝的面前。

  古大師一臉悔恨，自己一生之義全為善惡，沒想到到了老了，居然開始貪私。

  想到這裡，古大師也沒有再去多想什麼，內力調動，拍向那古雲古風。

  雖然慢了一步，但是也要想辦法阻止這皇帝被殺。

  古大師對於皇帝沒什麼好感，但是也知道輕重緩急。

  這皇帝現在還不能死。

  卻也沒有想到那兩徒弟身上一風一雲兩道氣息湧出，攔在了古大師的身前，本就因為晃神而慢一步，這被一阻攔又慢了一步。

  兩人已經來到了皇帝的面前，如果細細看去，還能發現兩人和這皇帝有幾分面善。

  這一刻連皇帝身上殘留的龍脈之力也不好使了。

  當初易天謀的人，之所以放過這兩個仁太子的遺腹子，便是打著這個主意。

  雖然沒有入宗府名冊，但是著兩個人確實是皇室中人。

  同時親人相殘本身便是一種不祥，能夠進一步破壞皇室的氣數。

  皇帝面色駭的慘白，一身還算不錯的武功，現在卻施展不出半點。

  看著撲過來的兩個孩子，只感覺到一陣黑風吹過，腦子便暈暈乎乎提不起半點精神，就仿佛那吹過來的不死黑風，而是一記大鐵錘。

  各種魑魅魍魎在這一刻都仿佛顯現，在攀咬著皇帝的身軀。

  痛的皇帝連聲大叫救駕。

  可惜所有人的都離得遠，就在皇帝以為自身要喪命於此的時候，衛寒的身影再一次出現。

  劍鋒一刺，頂住了雙子聯手，救下了皇帝的一命。

  「還好有愛卿你在……」皇帝這時也略微清醒，心神激盪之下，語氣都高了幾分，本來太監不被稱作卿，這一刻皇帝也不吝嗇了。

  「官家，只怕我也只能救您這一命了。」衛寒卻並不在意，緩緩的說道，讓皇帝一愣。

  抬眼望去，只見場中竟然有著三個衛寒。

  三個衛寒都處於不同的位置。

  「臣的日子到了啊！」衛寒說不上是欣喜還是悲傷，一頭白髮飄飛，身上的氣機卻越發的浩大。

  「就是今天，就是今天！」本來不知道隱藏在哪裡的天下第二突然跳了出來，大聲喊道，如同一個老瘋子：「衛寒是天下第一，我才是天下第一！」

  話語之中的邏輯似乎已經完全亂掉了，但是天下第二已經不在乎了。

  他高聲的開始唱誦著謀篇文章，細細聽去卻發現這是一門神功。

  倒是屋檐上的陸也笑了起來，此人念誦的，正是陸也當日影照刻在午刻山山石上的大日神影訣，只不過只是截取了其中度過黑夜的片段而已。

  常人如果修行這篇功法，或許看到的只會是黑夜，半點大日之氣也無法吸取，只會將自己練成黑夜中的鬼魅影子。

  而衛寒不同。

  此人的天賦才情，連陸也也覺得厲害，雖然比自己還差那麼一點，但是也讓陸也佩服的緊。

  衛寒果然不同，初聞功法，只覺得功法之中處處皆是黑暗，衛寒甚至能從其中看到自身那悲慘的幼年，八九歲的年級便被送入了宮中，在宮裡被欺辱了五年，最後終究是憑藉著本事入了皇帝的眼，得到他的栽培。

  那個時候衛寒才接觸武功，也第一次有了逆天改命的機會，之後的五年他躲在皇宮的藏書庫之中，一出宮門便天下知，那個時候他還沒成就絕世。

  讀的書越多，衛寒便越明白，世人常常說道緣法緣法，而他衛寒便是個無緣之人，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命就真的比紙還薄。

  所以他唯一的緣法，只有異數。

  在救了皇帝一命還了恩情之後，衛寒便察覺到了時機已到。

  大黑天算是異數，但是衛寒之前大黑天，卻發現這不是自己的緣法，其和這個世界糾纏過深。

  而見到那幾個闖入宮中的怪人時，也發現這些人是異數，但是這些異數太過於弱小，無以成事。

  直到今日聽聞天下第二唱誦這篇功法，這才明悟過來，這才是自己所需要的。

  眼前儘是黑暗，但是通觀全文，每一個字卻都有著沉寂和等待之意。

  等待什麼，自然是日出之際。

  如果能夠悟通這一點，自然能夠修成大日神影訣，已經不需要其他殘篇來糾正。

  衛寒則是從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路，並不在此界，而在他世。

  此刻的他便如同落入黑夜之中的人，此刻已經足夠脫離一切了。

  落於天印面前的衛寒此刻端莊無比，如同天人，甚至有著股股異香飄動，跌坐在他面前的天印低下了頭顱，口稱菩薩。

  而位於成萬東面前的衛寒，則變得仙風道骨，手持著劍，和成萬東拼在了一起。

  成萬東手中的長劍斷成兩半，他身上也出現一道血痕。

  「原來這便是更高一層的境界的路麼？哈哈哈哈！」成萬東哈哈哈大笑，然後沒了氣息。

  皇帝面前的衛寒則是如同一位書生，隱約之間的書香飄動，令頭腦昏沉的皇帝徹底清醒過來，甚至過於清醒，對於這些年自己幹過的事，都有著一種錯愕，那些不是人幹的蠢事，真的是我做的麼？

  「官家就此別過了！」衛寒輕聲說道。

  「愛卿！」皇帝還待說些什麼，就發現面前的三個衛寒變得模糊起來，最終一具朽屍從一邊跌落，正是衛寒。

  而這具屍體邊上則有著許多如同羽毛一般的事物。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沒錯，我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二如此喊道，他指著那具朽屍笑的格外滲人，一邊笑一邊吐血。

  陸也倒是看到了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根本功法——萬盡歸虛展開，陸也一步踏出，進入到了一個如夢如幻的世界之中。

  這裡便是陸也構造的歸虛。

  目前來說，只有當初在雲城郊外墳山收入的那些人，並且因為那些人肉身已經死去，這個歸虛或者說幻夢境還是太過於脆弱虛幻。

  一七八歲的童子從其中走了出來，並且看得出來他還在繼續變小，這個人正是衛寒，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陸也，對著陸也行了一禮。

  這是成道之恩，自然應當感謝。

  不久後，歸虛收攏，陸也手持著一朵花，站在了皇宮的屋檐上，似乎想著什麼，眯著眼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