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修羅

  「光明終究將刺穿黑暗。」

  河對面的哈羅威伯爵小鎮前方河畔的土丘上，鄧肯挺直的身軀猶如一桿標槍，他拔出佩劍，身前是由各支營隊匯集而起的多梯隊士兵，大踏步向前的無畏身影。

  由大斧兵與長弓弩劍兵組成的第一梯隊，身上沒有厚重的重甲，拋棄了累贅的弓弩，奔跑在最前面。

  面對敵人的騎兵冰冷長矛，第一梯隊的所有士兵心臟跳動加快，緊緊咬牙。

  由於驟然出現的這支騎兵團，使得鷹獅軍團的渡河先鋒隊在渡口與小鎮之間的陣型顯得十分凌亂。

  兩千人的虎賁團混編數個營團，僵持在城牆之下，進退兩難。

  兩支用來抵禦騎兵的長矛隊，近四百人分別被敵人的兩支側翼騎兵所吸引，將中央偌大的還未完全披甲的騎兵與弓弩團暴露在敵人的騎槍之下。

  沒有可以防禦騎兵衝擊的大規模，失去了槍兵的保護，稍有不慎，敵人的騎兵便將徹底衝垮本陣。

  在這個時候，鄧肯當機立斷，選擇集結陣地所有軍團，先一步對騎兵發起衝鋒，意圖在敵人的騎兵團沒有起速前，率先纏住他們。

  「第一梯隊！衝鋒！」

  鄧肯站在河畔的一處高坡上，拔劍指向前方二百米外的小鎮門口的騎兵，沉聲怒吼。

  短促的號角聲，驟然響起。

  第一梯隊士兵聞聲加緊步伐，吶喊而前。

  與此同時，敵人的騎兵團陣中，也傳來一陣陣韁繩策馬向前，催促戰馬衝鋒的斥吼聲。

  黑夜裡，一陣獰笑聲響起，瓦格·霍特在夜色中目露凶光，凝望前方漆黑夜色里，一道道聚集而起的人影。

  敵人越是敢戰，越是能激起他那顆暴躁的心臟。

  「哈哈。來呀，讓這些北境人嘗嘗血戲班的騎矛。」

  「勇士團的兄弟，衝鋒！」

  勇士團亂糟糟的戲謔笑聲響起後，隆隆馬蹄聲漸起。

  馬蹄敲在被雨水侵蝕的禿草地上，一個個淺水坑中，瞬間被踩得濺起半人高的泥水。

  近千騎兵與三千人的步兵在五百米內的區域，展開了對沖。

  「開始了。」

  林恩在紅寶石灘冷眼看著這一幕，深深吸了口氣，拳頭緊握。

  勇士團騎兵緊握韁繩策馬狂奔，一具具之前戰鬥遺留下中箭殘骸，在我們身旁飛速掠過，可這支英勇的騎兵團根本不在乎。

  隨著他們直線突襲，雙方在黑夜裡，原本只能遠遠看見敵人人影逐漸清晰。

  兩股旋風一般的洪流，在片刻後便撞擊在了一起。

  如同兩股呼嘯的狂風，相互碰撞。

  轟隆隆！

  勇士團騎兵與鷹獅軍團的混編軍一開始的接觸，就石破天驚。

  雙方的第一輪衝撞開始。

  猶如滔滔的海水撞擊著礁石，發出雷鳴般的響聲。

  雷鳴之後，便是慘嚎與絞殺在一起的巨大吼叫聲。

  「勇士團！殺！」

  「嗷吼——」

  「鷹獅軍團，殺！」

  「保持陣型！不許後退！」

  「頂住！」

  放馬狂沖的勇士團騎兵，沒有在遇見戰鬥前想像中的可以輕易撕開鷹獅軍團的防線。

  他們的騎兵矛的確輕易刺穿了，竟敢衝鋒在陣列前面的一支十字弩小隊士兵軀體。

  沒人閒情逸緻去思考這不符合邏輯的一幕。

  他們的騎槍輕易破開鷹獅軍團的前列士兵。

  然而，勇士團的前頭騎兵卻驚訝的發現，那些迎頭撞來，幾乎是在送死的十字弩小隊陣列，並沒有像豆腐一樣被瞬間衝垮。

  他們脆弱沒有盾牌，也沒有長矛，隨身僅配備近戰短劍與一些長斧頭，單靠這些武器，很難傷及坐在高頭戰馬上的騎兵。

  不過，就是這麼看似沒什麼戰鬥力的一群人，卻一個個挺起胸膛筆直而來，哪怕知曉自己即將殞命，也義無反顧的不斷向前。

  詭異的一幕，這讓勇士團這群惡狼，感到少有的訝異。

  雖然驚訝，可勇士團騎兵從未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他們的心如同磐石一半生硬，就如同前不久剛剛屠殺那座羅比斯城的無辜民眾一樣，他們的手中的長矛，向來冰冷，從不曾柔軟過。

  同樣兇悍的雙方幾乎同時爆發出了驚天的吼聲，無數柄長矛與長劍上下飛舞，慘嚎聲中，鮮血四濺，殘肢亂飛。

  經過短暫的殺戮。

  戰鬥在最前方的勇士團團長瓦格·霍特，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來。

  不明所以的看著前方不斷送死，卻往往在身死最後一刻，依舊用軀體保持陣型穩固的鷹獅團士兵。

  這些人根本就是用來送死的。

  他們挺起了胸膛，等待勇士團的長矛刺入，甚至為了讓長矛刺入的更深，更難以拔出，他們故意將自己的心臟暴露在顯眼的位置。

  以命換取陣列不鬆散，這樣的敵人，在維斯特洛大陸他從未遇見過——

  瓦格·霍特在驚訝中視線在左右巡視，他的勇士團騎兵正殺戮正歡，矛頭輕鬆捅穿敵人的身體，穿刺的力道直接貫穿敵人的胸膛。

  近兩百鷹獅軍團的士兵，幾乎只在眨眼的功夫之子，便被捅死在與勇士團騎兵接觸的第一輪戰鬥中。

  不過，鷹獅軍團陣地上的步兵，似乎沒有被騎兵的戰力所驚駭到。

  更多的人咆哮著，爭先上前。

  鷹獅軍團大陣中央的一桿鷹獅大旗之下，雙眼充血的鄧肯，眼睜睜的看著前方的戰場，變成了屠殺的修羅場，呻吟聲，擊打聲，骨折聲不絕於耳。

  鮮血淋漓，口沫四濺！

  鄧肯目呲欲裂，牙齒被他咬的咯咯作響。

  他沉聲問身邊同樣一臉凝重的傳令官，聲音中飽含怒意：「還要多久——我要把這群騎兵的骨頭全部抽出來，掛在渡口當骨橋！」

  「哈里·凱恩大人帶著剩下的四支破甲十字弩小隊，在戰鬥開始的時候才選擇脫離大陣，他們從兩側包抄，為了不被發現，可能還需要陣前的士兵再堅持一段時間！」

  鄧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手中的騎士劍舉起怒吼道：「堅持！好！不過第一梯隊傷亡太多了，讓他們撤下來，命令第二梯隊迎上去！」

  「遵命！」

  「吼——」

  鄧肯的話音剛落，驍騎團第二營的士兵，便毫不猶豫的舉劍沖入戰陣的最前方。

  可等他們撲上去，再一次糾纏住敵人的騎兵時。

  負責第一梯隊阻截任務的由部隊長斧兵與弓弩兵構成的五百人第一梯隊，已經在勇士團騎兵最兇猛的衝鋒長矛下，幾乎傷亡殆盡。

  驍騎團的士兵踏入滿是屍骸的戰場，看著滿眼都是到底的兄弟軍隊的屍體，胸腔燃起無盡的怒意。

  作為輕騎兵，他們身上的鎧甲與弓弩手類似，都是無法防禦敵人騎矛的皮革甲冑。

  不過，想必只有配備了笨重斧頭與短劍近戰武器的第一梯隊，第二梯隊士兵，有著對騎兵殺傷的能力，梯隊士兵在奔跑途中，紛紛取出準備好的制式裝備——短標槍。

  「嗖嗖嗖嗖嗖嗖——」

  第二天梯隊的驍騎團士兵一邊朝前方瘋狂衝鋒，填補第一梯隊留下的陣型空缺，一邊甩動手臂，將短標槍奮力的投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