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窮凶極惡

  雪花紛飛，森林之中的世界一片灰暗，松木和苔蘚的味道和著一絲寒意，飄蕩在風中。

  遠征軍終於走出了，該死的不見天日的鬼影森林。

  萬物從一片死寂中緩緩甦醒，又進入一片新的死寂。

  遠方河水潺潺流動，隊伍中馬蹄聲得得，叮噹衫身上骨甲相互碰撞，隊伍由北向西而行。

  「沒有發現野人的蹤跡，也沒有看見藍眼睛怪物，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也不是一個好兆頭，鄧肯，命令士兵們接下去的路，都給我擦亮眼睛，遇事情別慌。」在森林外最後一次臨時紮營地，林恩對鄧肯提前打了預防針。

  高個子鄧肯面容沉寂的答應，他總是保持著一副沉穩處事的態度，處事不驚，這是林恩將他帶在身邊，負責指揮遠征軍的最大原因。

  頭頂某處，一群烏鴉展開黑蒙蒙的翅膀，俯瞰著下方的人、馬，當鷹獅獸騰空而起，烏鴉便遁入灰濛濛的天空中，消失不見。

  馬蹄踢動碎石，石塊滾下斜坡，這突兀的聲響意味著前方的道路盡頭，將是一處斷崖。

  騎兵隊的馬輕聲嘶鳴起來，士兵們撫摩和軟語很快讓它恢復了平靜。畜生的恐懼能很快的平復，不過人可沒這麼輕易地平靜下來。

  鷹獅獸騰空而起，盤旋在雪原前方。

  那是一道巨大的雪原裂縫，裂縫深邃猶如被神魔用巨劍劈砍山坳，將天地一分為二。

  囧諾吃驚的望著騰空的金豬，眼神中滿是驚駭。

  獵狗負責看押俘虜，他在囧諾的耳邊低聲道：「將你的眼神放尊重一些，臭小子，用崇敬的目光欣賞我王就好，畏懼藏於你心底，無需表達出來。」

  囧諾聞言更加吃驚的回望獵狗桑鐸克里岡，他是前御林鐵衛，曾經陪同前國王勃·拜拉席恩視察臨冬城的時候，雙方有過一面之緣。

  「那個林恩到底是什麼人？連你也放棄御林鐵衛的榮耀跟隨他？」

  獵狗聳聳肩，「我離開君臨可不是因為他，不過我必須承認，我選擇留下與他有關，那頭鷹獅獸現在是我的王，你不用感到驚訝，我無需跟你解釋什麼，小子，我親眼見過他的領地以及他的士兵作戰，你現在是他的俘虜，但是我相信，等你重新加入野人曼斯的軍隊，你將來還會是他的俘虜。」

  瓊恩·雪諾一臉迷茫。

  獵狗咧開嘴角得瑟的笑了笑，推著陷入深思的囧諾往前走，以趕上前面的隊伍。

  隊伍休整之後，跨過乳河再次前行，此時的行軍開始變得緩慢而小心翼翼，綠色退卻，周圍全是灰色的荒蕪石山，白色的雪花與灰色的岩石成了主旋律。

  山谷就在前方，那是就是天塹般的峽谷，林恩騎在馬上小心翼翼前行。

  一條碎石鋪就的道路，如同傾斜向下的陡坡。

  馬有些害怕陡坡，不敢大踏步前行，林恩乾脆下馬，並吩咐大軍中的騎兵，同樣牽馬而行。

  雪地靴踩下，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響，整個人也有一種微微下陷的感覺。

  「瘦猴，帶一支哨兵隊，先去探探路，我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遵命，大人！」

  下方是讓人望而生畏的深淵便是風聲峽谷。

  北方從峽谷口灌入峽谷之內，呼呼作響。

  四周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和陰森的樹木，陡峭幽深的黑石與灰岩，層層迭迭堆放在一起，造就了這裡詭異的地貌。

  耶哥蕊特穿著死去守夜人「斷掌」科林的斗篷，斷掌是死在了瓊恩·雪諾的長爪劍下，用來成全雪諾打入野人內部的按計劃。

  耶哥蕊特從同行野人俘虜中相貌平庸的矮個子「長矛」里克手裡贏得了斗篷，而斷章的其他東西，比如盔甲或是皮靴則歸於其他野人。

  耶哥蕊特裹緊斗篷，飢餓與寒冷同時侵襲她的身體。

  來到風聲峽的，沒有想像中的遇見任何一隻野人部隊蹤跡，也沒人突然襲擊這支北境貴族的軍隊，這讓她感到很疑惑。

  塞外之王的耳目遍布塞外才是。

  瓊恩·雪諾緊跟在她身邊，他前面的是野人長矛手裡克，以及托蒙德。

  長矛手裡克悄聲在托蒙德耳邊輕聲道：「曼斯的大軍去哪了？為什麼不見了蹤影，風聲峽這邊一向支野人軍隊在駐守，可是峽谷里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幾乎要被飢餓打垮，連日的行軍，加上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讓他歪曲的牙齒，不斷的齜牙咧嘴。

  托蒙德的臉色也有些蒼白，迷茫的抬起頭看了眼下方的峽谷，除了風聲的確一點異響也沒有。

  「也許駐守的部隊躲在峽谷裡面了，畢竟沒人想的到，會有長城外的大軍進入塞外。」他這麼說，同時也安慰自己。

  瘦猴帶著哨兵隊，從傾斜陡坡輕裝簡從，率先進入了風聲峽。

  峽谷左右兩側的高聳的山崖，寒風被阻隔了大半，不過寒冷依舊，因為這裡的風比外面更加凌冽，風是從峽谷東邊灌入的，吹入峽谷中，發出猶如婦人哭泣般的嗚咽聲。

  小隊繼續朝峽谷深入，突然瘦猴感覺到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吱呀一聲脆響傳來，他低頭一看，是一具死去野人遺留下的斷手。

  這人死去很久了，只留下白骨皚皚的枯骨，他剛才一腳正好踩斷了它的胳膊，屍體在塞外並不容易腐爛，在冰雪天只有長期被寒風腐蝕才會如此。

  瘦猴暗罵了一聲，晦氣。

  幾個哨兵們淺笑一聲，繼續走，不過很快他們的臉色也全部變了。

  啪啪啪。

  咯吱咯吱！

  士兵們每個人的腳下都傳來了猶如枯樹折斷的聲音，聲音連成了一片，駭人至極。

  「停下。」

  瘦猴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出聲制止小隊繼續往前走，伸手已經開始摸向腰間的十字弩，因為他看見身後剛才踩過的那個斷裂的白骨手臂，正在蠕動起來。

  他一開始以為是錯覺，接著下來的一幕，讓他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那隻斷裂的白骨手掌，正從剛才踩過的積雪堆里探了出來，緩緩的，手掌按壓在積雪表面，如同一個睡眠之人，撐坐的姿勢從積雪中坐了起來。

  瘦猴瞳孔一縮，大人說的屍鬼出現了，他忙大喊道：「撤退！危險！」

  他一邊大喊，一邊跳著躲開了突然從腳下雪裡冒出來的一隻手，四周不斷開始從地下積雪中，翻出烏泱泱的骷髏手臂。

  哨兵隊慌忙朝原路退去，然而，積雪被底下的骷髏爬起時掀起在空中，雪花飛濺中，一個個披著鏽跡斑斑的鎖甲的屍鬼整個從雪中冒了出來。

  漆黑的沒有瞳孔的眼神，死死盯著正在撤退的哨兵隊。

  好在，這些骷髏起身的速度一開始並不快，甚至有些緩慢，讓瘦猴與哨兵隊逃出了二三十米，然而，當骷髏兵徹底從積雪中鑽出之後。

  它們便發出一道道悽厲的吶喊聲，聲音是從沒有一點腐肉的白骨頭顱中發出來的，尖銳至極。

  這些骷髏喊完之後，似乎煥發了生命力，原本遲緩的動作，頓時化作了一道道無比迅猛凌厲的黑影。

  烏泱泱的白骨骷髏，以無比矯健的姿勢跳躍著撲向哨兵隊。

  在到處是石頭與溝壑的路面，如履平地，它們高舉著武器，眼中冒出藍光，卻又如袋鼠一般狂奔，簡直就是窮凶極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