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55，德姆斯特朗

  霍法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的回到火堆邊的了，在這一刻，西伯利亞巨大的寒冷和孤獨將他團團包裹，他從未像此刻一般直面孤獨。

  米勒離開了他，離開他的原因很簡單。他從來就不屬於霍法，他屬於米蘭達，他是米蘭達的力量。如今，他回到了原本誕生的地方。

  而比米勒離開更讓霍法痛苦的，則是此刻他內心巨大的心酸和自責。無論他有多想念阿格萊亞，無論他多想回到五十年後，可是這一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樹後面離他只有咫尺的少女。

  不知不覺中，自己就已經變成了這樣的人了麼？

  在離開阿格萊亞的那一天，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毫無疑問，他傷害了米蘭達，傷害了阿格萊亞，甚至連他自己也一併傷害了。而事情的起因卻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預言。亦或者是霍法使勁的揉了揉腦袋，他煩躁的恨不得將西伯利亞的雪全部掀翻。

  愧疚，悔恨，不安，難過，這些複雜的情緒充斥在他的心靈之中，讓他覺得呼吸都費力。他伸出手指，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身邊傳來熙熙索索的聲音。

  是那名曾經被米勒附身的女人，此刻她已經甦醒。正一臉茫然的看著手邊厚厚積雪。

  那表情讓霍法想起了自己剛剛甦醒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這裡，那句一忘皆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念出口。他緩緩放下手指，問道：「你沒事吧？」

  簡單的問話讓趴在地上的女人一驚，陡然爬了起來，隨後，她看著霍法尖叫起來，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霍法在紐約時一箱子將她拍暈的景象。此刻她莫名現在這個陌生的寒冷的地方，穿著陌生的軍大衣，周圍都是茫茫白雪。此情此景已經足夠讓一個正常人瘋掉了。

  「啊！！啊！！啊！！」

  她盲目的尖叫著，不斷蹬腿後退。

  在米勒離開後，這個女人便失去了一切熟悉感，變得只有陌生。她的存在無法緩解那巨大的孤獨。

  霍法也沒心思安慰陌生人，他從口袋裡掏出所有的美元，扔在雪地上，擺擺手，示意她拿了錢趕緊滾蛋。

  那個女人甚至連錢也沒有拿，便連滾帶爬的尖叫著離開火堆附近。剛沒跑幾步她又折返回來，拿起雪地上的錢揣在兜里，隨後跌跌撞撞的向遠處跑去。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回頭，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霍法一直呆坐在雪地邊看著消失的火焰，他不明白該如何面對這撕扯的內心，他無法忍受背叛了阿格萊亞的自己，他更無法忍受面對米蘭達時的那種心酸。

  可是該如何解決呢？

  他不知道。

  一隻貓頭鷹撲稜稜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伸出了腿。

  霍法微微一愣，隨後將貓頭鷹腿上的信件取了下來，緩緩展開。

  『霍法，我已接收到你的信件，你的動作很快，我非常讚許。現在請你立刻趕到德姆斯特朗，找到烏里金校長，請他們不惜一切加緊對德姆斯特朗的防禦工事，布斯巴頓已經出事，德姆斯特朗不能再出事了。還有奧西維亞.羅曼諾娃，她現在也在德姆斯特朗任職，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找她幫忙——阿不思.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的信很短，但是書寫的很仔細。

  在信紙背面，一張小巧的地圖緩緩浮現，地面上顯示著他現在的位置，而另一端則顯示著德姆斯特朗的位置，那個地點離他所處的位置相當遠，已經靠近了黑海和亞丁灣交界處。

  霍法看了眼貓頭鷹，貓頭鷹已經撲棱撲棱的拍著翅膀飛起來了。

  速度倒是很快，遠超一般的貓頭鷹。霍法心想，這麼快就把鄧布利多的信給送過來了。不過來得倒是及時，此刻的他因為米勒的離去和內心的撕扯而非常痛苦，鄧布利多的信件讓他短暫的轉移了注意力。

  沒什麼是比工作更好的良藥了。

  霍法心想，如果不是那樣忙碌的工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在噩夢中幾十年裡撐下來的。而那一次失憶，似乎也在噩夢中一次繁重工作後的度假中悄無聲息來臨。

  如果可以，霍法再也不想再體會那種用工作麻痹心靈的痛苦，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享受自己的生活，即便累一些，即便窮一些，也不要再這樣無法安寧的活著。

  只是現在，他做不到。

  沒那個條件。

  拿起信件，霍法循著地圖上的位置，馬不停蹄的奔波而去。

  米蘭達也跑來了遠東，跑來了蘇聯，這說明西爾比也來到這裡了。留給他的時間或許不多了，如果西爾比想要和摧毀布斯巴頓一樣摧毀德姆斯特朗，只怕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無論是將米蘭達給帶回去，還是維持這個時間線不變動，西爾比都必須要被殺死。

  經過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的奔波之後，霍法來到了位於黑海附近的一處峽灣，這裡地廣人稀的程度遠甚霍格沃茨，其中多條水系湖泊縱橫交錯。白皚皚的雪山層層迭迭，完全看不出有人煙的樣子。

  好在地圖裡的箭頭異常精確，不斷的帶著他左右繞行，穿過一條又一條羊腸小路，在厚厚積雪的深山中一路跋涉。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霍法跟著地圖來到了一處懸崖絕壁上的城牆附近。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德姆斯特朗，從外形上看，它和霍格沃茨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它的建築高度並沒有霍格沃茨那麼高，或許是德姆斯特朗內並沒有拉文克勞那樣酷愛高塔的學院。再加上峭壁和積雪，它給人的感覺要更加陡峭和陰冷。

  霍法順著峭壁的城堡來到一處山腳下，這裡依山鑲嵌著一座深深的鐵門，鐵門上有鐵熊的頭像。

  霍法重重的敲了幾下大鐵門。他力量極大，捶熊頭捶的山上的落雪撲簌簌直掉。

  然而，過了好久，也沒有人來給霍法開門。

  德姆斯特朗的校門外一片寂靜，既沒有任何人影，也沒有任何學生。除了積雪和松樹，便只有石頭與河流。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空氣中只有呼嘯的北風和雪花，寂靜的令人心驚。

  霍法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難道他來遲了一步？

  還是說德姆斯特朗已經被毀滅了。

  「咚咚咚！」

  他又重重的捶了德姆斯特朗的大門幾下，這一次它用的力量更大了，整個山谷里都迴蕩著厚重的敲門聲，四周針葉林上的雪花簌簌直掉。

  然而依然沒有人給霍法開門，這讓霍法立刻開始不安，這麼大的聲音，沒有任何道理聽不見，如果德姆斯特朗里有人的話，一定會有所回應的。

  想到如今一片荒涼的霍格沃茨，又想到曾經奧西維亞學姐，霍法心裡擔憂起來。他沒有猶豫，直接背生雙翼飛了起來，飛到了城堡的上方，在德姆斯特朗的上空，似乎籠罩著一片莫名的雪霧，這片雪霧讓他看不清城堡里的真容。

  霍法收起翅膀，從雪霧中落下，落在了峭壁中的魔法學院內，這座學院內部比霍法想的更加鋒利險峻。一座座尖塔如同手指一般帶著怪異的弧度，扣在地表之上。一座座雕像如同護衛一樣立在風雪之中，似乎在等待著訪客的到來。

  「有人在麼？」霍法在風雪交加的庭院裡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霍法心中那股糟糕的感覺越發強烈，難道他真的來遲了？如果是那樣，難道連奧西維亞學姐想到了布斯巴頓中那些被時間洪流殺的連渣都不剩的學校高層，霍法心臟高高懸起，他絕不想再見一次那樣的慘象。

  霍法感覺到有人好像在看著他，他的精神很敏感，只是一瞬間，霍法就覺察到了，他大喊一聲：「是誰，出來！」

  沒有人回應。

  霍法立刻抽出十字劍，一個大跳跨越十數米來到窺視感發生的地方。這裡有一座高聳的雕像，雕像是一個半衰老頭，他一手撫摸蛇頭一手拿著權杖，目光注視遠方。

  霍法圍著那個雕像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影，倒看到雕像的底座上刻著一排字。

  『權力-——至高無上。』

  『而我註定擁有此物。』

  ——

  薩拉查.斯萊特林。

  看了眼這雕像，霍法微微皺起了眉頭，沒想到在幻境之外的真實，在遠東的德姆斯特朗，也能看見薩拉查的雕像。

  不過再看看四周，霍法也就瞭然。四面八方有很多不同的巫師雕像，不同雕像下有不同刻字。這讓他不禁想到麻瓜學校牆壁上掛著的偉人畫像，以及那些格言。

  只是，那種若有若無的窺視感，究竟是從何地傳來的呢？

  這麼一想，他又感覺到了窺視，這次的窺視是從那手形城堡內部傳來的。他再度一個大跳，直接穿過德姆斯特朗學校牆壁上的玻璃，落在學校大樓內部，大喊道：「誰？有人在麼！這裡是霍格沃茨派來的使臣！」

  沒有人回答霍法的問題。

  突然，伴隨著咔噠一聲輕響。

  一道敞開的窗戶在沒有任何控制的情況下突然合上。

  霍法猛地轉過去，隨後就聽到了連續的。

  咔噠

  咔噠

  咔噠

  咔噠

  咔噠

  咔噠

  短短一秒鐘內，入眼可見的隨後門外全部關閉，就連身後的鐵門上，也瞬間多出了無數道插銷和門栓。將出口徹底封死。

  毫無疑問，這是魔法，相當強大的魔法。

  好消息，這座學校的魔法並未消失，這也就意味著西爾比並沒有和噩夢之神來到此地。壞消息，並沒有人出來迎接霍法，而是將他牢牢的封閉在了城堡之中。

  霍法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人想要幹什麼，他舉起十字劍，高高的舉在面前，做出防禦姿勢。

  伴隨著他凝重的呼吸，漆黑的城堡中，有光亮浮現。只見一隻又一隻透明的懸浮物從牆壁上的熊首掛毯中慢悠悠的飄了出來。

  緩慢但是優雅。

  霍法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水母？

  看著幾十隻透明的巨型水母從德姆斯特朗的城堡深處飄了出來，來到大廳中，將他團團圍住，霍法不禁吞了口唾沫，這畫面未免過分詭異了一些。

  突然，伴隨著破空而來的聲音，霍法雙目一凝，立刻高高躍起，伴隨著金鐵交加的叮咚巨響。

  密集的十幾排巨大尖刺從他剛剛站立的地方一掃而過，速度快的驚人。

  隨後，霍法落地，還沒站穩，地面突然裂開。多年的戰鬥經驗讓霍法立刻橫插十字劍，將是十字劍插在了裂口之上，自己則趴在十字劍上，阻止了自己的墜落。

  天空中，那十幾隻漂浮的巨大水母伸出觸手，同時開始放電，那些電流構成了密集的電網，從高空向霍法身上罩來。

  伴隨著電光，霍法看清了自己身下的巨大坑洞。

  那坑洞中，竟然存放著一隻巨大的鐵皮瓮，翁仲滿滿當當的塞著三隻巨人的腦袋，那巨人腦袋皮膚腐化，惡臭難當，嘴裡遍布著濃稠的綠色液體。一看就是劇毒之物。

  是陷阱！

  還是黑魔法陷阱！

  霍法變了臉色，他不敢有絲毫怠慢，拔出十字劍就幽靈漫步消失了。由於身後大門被封鎖，他最近迅速往城堡內部跑去，如果有魔法就有人釋放魔法，他要找到釋放魔法的人。

  可剛剛走上樓梯，十幾根隱秘的黑箭就從樓梯上吹來，將大廳團團包裹。儘管只有一瞬間，儘管霍法依然在幽靈漫步中，沒有被那黑箭觸碰，但是他還是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詛咒術。

  稍微緩了幾秒，他飛快的朝黑箭飛過來的地方跑去。可當他來到黑箭射出的位置，卻發現射出黑箭的並不是巫師，而是幾套厚重的盔甲。

  這時，十秒過去，第一波幽靈漫步結束。

  霍法出現的一刻，盔甲立刻轉過身。而在塔樓的穹頂上，十幾把巨型鍘刀快速墜落。霍法頭也不敢抬的重新進入幽靈漫步，並且連續幾個翻滾躲開了那恐怖的鍘刀和密集的黑箭。

  此刻霍法依然沒有在這個城堡里看到一個人，他全身都是冷汗，不敢在盔甲身邊多停留，他順著漆黑的走廊一路向前狂奔。

  跑著跑著，他感覺自己腳下有點軟。再低頭一看，好傢夥，地面不知何時竟然沸騰起來，變成了散發著刺鼻硫磺味的岩漿。

  霍法幾乎要罵出聲，從他進入這個地方開始。就沒有脫離過陷阱，他張開翅膀，趕緊飛了起來。可他剛剛飛起來，屋頂，地面，牆壁，走廊盡頭，齊刷刷浮現十幾張通紅的巨大人臉。

  那些人臉同時張開嘴巴，濃厚滾燙的厲火從鐵面口中噴出，充斥在建築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