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36，霍法的激勵

  霍法剛剛收起樹枝，一旁的碎石堆里，幾個人冒出腦袋，他們不安的看著噴泉廢墟邊的黑衣少年。霍法覺察到動靜，轉身看著廢墟，那幾個腦袋立刻又縮了回去。

  「出來吧，」霍法說道：「暫時沒什麼事了。」

  聽霍法這麼說，奧利姆扶著堂吉柯德，帶著幾名學生從亂石堆里鑽了出來，遠遠的看著他，不敢接近。

  霍法將十字劍插在背上的皮套中，走向奧利姆。奧利姆神色十分不安，根本不敢和霍法對視，堂吉柯德一直看著他，目光複雜。

  二人接近後，他感嘆道：「真的大開眼界，我活這麼大，第一次見到巫師還能用這樣的方式戰鬥，和你相比，咱們布斯巴頓的男人也是女人啦。」

  霍法搖搖頭，「先別說這個了，你們學生安排的怎麼樣了？」

  話一出口，奧利姆卻突然哭了，只見她捂著臉連連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霍法臉色一變，驚喝道：「難道你沒有把學生疏散到外面去麼！？」

  堂吉柯德趕緊攔住了憤怒的霍法，說道：「不是，巴赫，我們已經聽你的話把學生疏散到外面的雲層上去了，只是」

  「只是什麼？」

  「我太慢了，」奧利姆搖頭大哭道：「如果我早點聽你的話，如果我早點知道會這樣，如果我第一時間去疏散，就能救下更多人了！還有好多學生，還有好多學生，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堂吉柯德神色黯淡道：「沒能全救下來，我們損失了幾十名年輕巫師，還有十幾名年輕巫師在邪法中變成了垂垂老者。巴赫，聽著他們的哀嚎，簡直沒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了。」

  霍法緩緩鬆了口氣，還好，並不是全部都損失了。至少主力大部隊保存了下來。

  轟隆隆！

  伴隨著劇烈的崩塌聲。

  被時間侵蝕的布斯巴頓主城堡樓頂坍塌了一大塊，砸在地面，引發濃濃煙塵。

  看見那坍塌的城堡，眾人臉色都不好看，學生們捂著嘴巴，瑟瑟發抖，奧利姆哭的更凶了。

  「哭也沒有用了，想辦法善後吧。」

  霍法問道：「學校里還有人麼？」

  「應該還有.還有一些，一些在校醫院的病人」

  奧利姆抽噎道。

  「帶我去找他們，把他們救出來。」

  霍法說道，他轉身吩咐堂吉柯德，「你帶著這些學生立刻去雲層下面的庇里牛斯山車站尋找尼可勒梅，我不知道這座城堡還能支撐多久，如果魔力消失，它可能會從雲層上掉下去，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魔力消失.」

  堂吉柯德打了個寒顫，他喃喃道：「真的要來了麼？」

  「誰知道呢。」霍法看著天空刺目的陽光，「行動吧。」

  在霍法的指揮下，留在學校里的人兵分兩路。堂吉柯德帶著剩餘的巫師去了外面，而霍法和奧利姆則去了布斯巴頓內部，看看能不能搜尋到一些生還者。

  被時間長河一頓瘋狂洗禮後，那些早上起來還富麗堂皇的城堡此刻變得褪色而蒼白，沒有鮮艷的顏色，沒有勃勃生機，有的只有空曠和蒼涼。伴隨著霍法的腳步，時不時有朽爛的木頭和玻璃從高處落下，在地面拍的粉碎。更可怕的則是地面，它們在霍法的腳步中破裂，直直的向下方墜去。而下方則是無底洞一樣的雲層和天空。

  走在布斯巴頓的城堡內，幾乎就像走在一個行將就木的身體內。

  看著這淒涼的景象，奧利姆在一旁止不住的流淚哽咽：「看看他們對我的家做了什麼，布斯巴頓，我的學校，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校長，老師，都沒了都沒了.」

  霍法一言不發的跟在奧利姆身後，他當初看到破敗蒼涼的霍格沃茨時，內心也是這樣的感受。

  那死氣沉沉的魔法城堡，空曠無人的古代建築。好像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龐貝古城一樣，令人絕望。

  霍格沃茨好歹建立在地面，尚且不會如此不堪，但是這畢竟是一座空中樓閣，一旦失去了魔力的支撐，整個就開始崩毀。

  二人一同來到了布斯巴頓的校醫院，這裡位置很偏，看起來受時間河流的影響並不是那麼大，但也是相對而言，推開吱吱嘎嘎的病房，湧入眼帘的是一張又一張病床。

  第一間病房已經腐朽殆盡，有的只是一個碎屑殘留，這裡曾經有學生，但是他們已經被時間給燒沒了。

  第二間病房要好一些，但是病床上的人只剩下了黑色的骨頭，如此景象讓奧利姆一直流淚，她不停的吸鼻子，不忍卒視。

  直到他們來到最深處的第三間病房，這裡才有幾個老頭，他們躺在病床上，一臉死氣沉沉的看著門外進來的霍法和奧利姆。

  病房外轟隆隆的坍塌聲不絕於耳，霍法匆匆來到一張病床上，將一名骨瘦如柴的老頭給抱起來。奧利姆也匆匆去抱那些學生。

  但是面對進門的霍法和奧利姆，幾個老頭學生並沒有領情，被霍法抱在臂彎中的老頭死氣沉沉的冷漠道：「滾開，不用你們管。」

  霍法不理會他，只是把他扛在肩上。

  「你們這些巫師.遲早也會和我們一樣.失去魔力那樣我們就一樣了」他說道。

  霍法並不停留，又把另一個老頭扛在肩膀上，那個老頭也開始嘮嘮叨叨：「.毀滅吧.反正都要死的你也會變得和我們一樣老.哼哼哼.我已經.等不及看到那一天了」

  他們衰老的聲音中蘊含著驚人的戾氣。

  霍法將他也抗在肩膀上，大踏步向前。

  「我不需要拯救.我想變得和你一樣.你能做到麼.」老頭在他肩膀掙扎著說道。

  「做不到。」霍法直接說道，他將那個人也給抗了起來。

  「做不到做不到就把我放下來，這個世界如此參差不齊，如此參差不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平等我要平等」

  幾個老頭在他肩膀上嘀嘀咕咕霍法只覺呱噪。

  另一邊，奧利姆也抱起了幾個老頭學生，對霍法說道：「人差不多就在這裡了。」

  霍法看了一眼窗外，那座高聳的天空之門已經搖搖欲墜，上面的雕塑和石塊正和雨點一樣落下去。

  「走。」

  霍法三個人，奧利姆抱著三個人，兩人匆匆向外走去。

  可剛走到校醫院門口，地面顫動的就更厲害了，一道巨大的石頭橫樑從穹頂落下，砸穿了地面，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在二人面前撕裂了一道數十米寬的口子，根本過不去。

  「霍法.布斯巴頓快要不行了.」

  奧利姆極度恐懼的看著地面：「雲層也要不行了。」

  「啊我知道了。」

  霍法喃喃道。他身處其中，自然能感覺到這座學校里的魔力正在迅速消亡。

  「怎麼辦？」奧利姆問道。

  霍法沒有回答，他閉上了眼睛。

  「霍法，你說話啊。」奧利姆催促。

  「到我背上來。」

  霍法說道。

  「什麼？？奧利姆震驚，你的背上，你.我.」

  奧利姆彎著腰，躲著石塊，看著比他小三個頭還不止的霍法，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我太高了，霍法，不行啊，我要幻影移形麼，可是帶著這麼多人我沒辦法幻影移形很遠啊，學校足足有五千米高啊，霍法.」

  「閉嘴，抓住我的肩膀。」

  霍法不耐煩的說道：「別吵我！」

  布斯巴頓正在加速坍塌，霍法閉著眼睛，灰色的雲朵正在他的身下快速集結。狂風呼嘯而過，奧利姆無法，只能依言一手摟著老頭，一手死死的抓著霍法的肩膀，

  突然，他們腳下的地板再也堅持不住，坍塌了裂開。

  一行人直直的向下墜去，奧利姆再也無法忍受，她拿出魔杖，連續在手裡的三人身上敲擊。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伴隨著咒語，三人在天空中漂浮了起來，但是她本人還在瘋狂下墜。而天空中的石塊雨點一樣落下，向空中三人砸去。

  如此驚喜動魄的場面令她尖叫起來，她看著身邊的少年，少年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幾乎是閉著眼睛向下墜去。

  「霍法！！！」

  奧利姆尖叫。

  而後，烏雲遮蔽了她的視線，那飽含水汽的雲層讓她什麼都看不見，隆隆的雷聲更是讓她什麼都聽不見。她極速向下墜去，心想這一次已經死定了。

  可是，就在她墜出雲層的一霎那，電閃雷鳴，奧利姆重重墜落在一隻巨型生物的後背上，背後酥麻的觸感讓她悚然睜開眼睛。

  巨大的黑影掠過天際，流蘇一樣的羽翼遮天蔽日。

  她顫抖的伸出手，站在這隻巨型生物的後背，撫摸它體表青藍色的羽毛，那羽毛表面有微弱的電流通過，噼里啪啦作響。

  傳說居然是真的，而當她真的見識到此物之際。卻發現它比任何文字都來的更加震撼，如此巨大的阿尼瑪格斯，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麼？

  伴隨著暴雨，雷鳥向下疾馳而去。眨眼飛過數公里，蠻橫的衝撞在庇里牛斯山的密林懸崖之上。落地之後，雷鳥失去平衡，在地面連續翻滾。翻滾中，奧利姆被甩了下來。雷鳥越變越小，最終變回了身穿黑衣的少年。

  霍法跪趴在密林間，重重的喘著粗氣，大腦嗡嗡作響。

  已經多少年，他沒有體驗過魔力透支的痛苦了。此刻他的魔力離巔峰狀態還差得很遠，強行變成雷鳥令他身體每一個關節都在嘎吱嘎吱作響。

  奧利姆爬起身，半是敬畏半是恐懼的走到霍法身邊。

  她想照看一樣這個不斷顫抖的少年，可是剛才巨鳥的壓迫感令她實在伸不出手。

  遠處的天空傳來轟隆隆的悶響。

  趴在地上的霍法緩緩轉過頭去，那雲層中巨大的建築坍塌不斷，地面就像被無數炮火轟炸一般，一股股濃煙從中升騰而起，巨石交加的脆響即便隔著幾公里之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布斯巴頓的天空王國，完全坍塌了。

  入夜，奧利姆背著動彈不得的霍法，拖著用樹枝臨時拼湊起來的板床，板床上載著幾個有著憤世嫉俗雙眼的老頭，走出了庇里牛斯山的密林。

  在這裡，他們遇見了巡邏的布斯巴頓巫師，巫師看見奧利姆，將他們帶到了山坳中的一片谷地。谷地中，有五隻背生雙翼的巨馬正在安靜吃草，在巨馬邊，燃燒著大大小小的數十堆篝火，篝火邊坐著布斯巴頓的巫師，他們低聲啜泣著，神色黯淡絕望。

  一個老頭和中年男人從篝火邊起身迎了上來。

  是尼可勒梅和堂吉柯德。

  看見奧利姆背著的霍法，尼可勒梅趕緊說的：「快，把他交給我。」

  堂吉柯德則帶著奧利姆和那群生病的學生下去接受治療了。

  霍法被尼可勒梅扶到了一塊石頭邊躺了下來，他關切的問道：「霍法，你變成雷鳥了？」

  霍法無聲點點頭。

  尼可勒梅既是欣慰又是擔憂的摸了摸霍法的腦袋：「魔力透支，我去給你準備一些藥劑。」

  霍法擺擺手：「休息一下就好了，去照顧那幾個學生。」他說道。

  但是尼可勒梅並沒有動，他激動說道：「你這回可是立了大功，上千名布斯巴頓的學生因為你的決定而獲救。」

  「是麼.」霍法沒什麼表情。

  「包括我，難以想像，霍法，真的難以想像，如果我跟著皮埃爾一起進入了城堡，會是什麼後果。」他恐懼的說道。

  霍法神色厭倦的搖搖頭，翻過身去。示意勒梅不要再說這些沒有用的廢話。勒梅顯然還想說，但是見霍法這樣，他欲言又止的閉上了嘴。

  霍法躺在石頭上靜靜恢復魔力，但是在此過程中，他一直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哭聲，那些哭聲一開始只是壓抑，最後變得無法抑制。那是失去了學校和家園的布斯巴頓學生，他們聚在一起，哀慟不已。

  「老師和校長都死了」

  「城堡沒了.」

  「我的家我的學校」

  「神啊，誰來救救我們」

  「末日要來了麼.」

  「我的魔杖.我的魔杖用不了了」

  「救救我」

  「救救我」

  哭聲入耳，令霍法無法靜心冥想。他躺在石頭上睜開眼，靜靜看著天空的月亮。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些悲痛再也無法影響他的情緒，不知從何時開始，一道看不見的鴻溝將他和這些學生隔開。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臟一點點變得堅硬。

  他搖搖晃晃的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作為布斯巴頓的拯救者，霍法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無數人的關注。見他站起來，無數學生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希望這位傳奇又年輕的變形大師可以在他們如此脆弱的時刻給予安慰。

  然而霍法搖晃兩下後，卻抬頭大罵道：「哭！！哭什麼哭！！哭能把布斯巴頓哭回來麼！？難道你們的精神只是一些磚塊和瓦礫麼？難道布斯巴頓傳承千年的東西只是一些精美的禮服和裝飾麼！？」

  他的聲音是如此洪亮，以至於學生們止住了哭泣，怔怔的看著霍法。

  只見他指著學生大罵道，「一群睜眼瞎，至少布斯巴頓的人還在，只要人還在，你們隨時可以建立起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天空王國！可是如果人沒了，就算布斯巴頓還在，也只不過是一件空殼子！一件毫無意義的花瓶！」

  罵著罵著，霍法奪過奧利姆的火把，跳下石頭，一巴掌甩在一名哭泣的男生臉上，這一巴掌把那名男生打蒙了。隨後他左右開弓，一連十幾巴掌打在不同學生的臉上，又快又狠，打的他們一臉懵逼，連連後退。

  「皮埃爾把你們慣壞了！布斯巴頓把你們慣壞了！！」他指著學生的鼻子罵道：「精美的食物和華麗的城堡讓你們喪失了鬥志！世界從來都是不確定的！一千前如此，一千後還是如此！！看看你們的樣子，你們拿什麼迎接世界的考驗！！

  你們這麼年輕！你們才十幾歲，怎麼可以向那暗中的邪惡勢力低頭！如果還想布斯巴頓，就用自己的雙手建立布斯巴頓，如果還想老師，就自己去做老師！如果誰想當校長，就自己去做校長！如果感覺魔力流失的嚴重霍法嘴唇動了動，他大聲咆哮道：「那就去找回魔法，在這裡怨天尤人，有用麼？有用麼！！」

  霍法的言語讓這些悲傷的學生一掃陰霾，他們看著霍法，眼中隱隱約約有火焰在燃燒。那些被他毆打的學生，表情由震驚變成了羞愧，又由羞愧變成了痴迷，他們呆呆的看著霍法，伸出手，想要接近這個男人。但是男人重新跳上了石頭。

  「重建布斯巴頓！」

  霍法舉起手中的火把大喊。

  「重建布斯巴頓.」

  「重建布斯巴頓。」

  「重建布斯巴頓！」

  布斯巴頓的學生們舉起手，眼淚汪汪的跟在霍法身後喊，想要觸摸他。

  「找回魔法！！」

  霍法繼續喊。

  「找回魔法！」

  「找回魔法！」

  「找回魔法！」

  學生們齊齊吶喊，他們終於不再哭泣，轉而變得鬥志昂揚。

  「找回魔法！！」

  「找回魔法！！」

  「找回魔法！！」

  吶喊響徹山坳，伴隨著吶喊，一名男生站起來，跳上石頭，大聲問道：「霍法，你會幫我們的，對麼？你會和我們一起找回魔法，是麼！！」

  「當然！」

  霍法一把握住他的手，舉了起來：「我會幫你們，但我也需要你們的幫助，魔力消失的不僅僅是布斯巴頓，也有霍格沃茨，或許有一天還要輪到德姆斯特朗，我不知道那些人接下來會怎麼做，但他們的目的一定是摧毀魔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可以趕往霍格沃茨，那裡依然有巫師在保持著旺盛的魔力在戰鬥，在這種時刻，我們必須要團結一致，完全的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