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29，夜空飛行

  自從上次離開霍格莫德只有一個月，而當霍法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這裡的確如阿不福思所言，已經被巫師占據了。

  隨處可見都是人影，有騎在樹上的，有站在屋頂上的，他們有人拿著魔杖，有人拿著弓箭，甚至有人拿著麻瓜的機槍。

  只不過，這些巫師的表情都有些疲憊和麻木，顯然和啞炮士兵的戰鬥讓他們的精神被大大消耗。

  阿不福思一邊經過，一邊大聲指揮巫師換班，得到命令的巫師紛紛鬆了口氣，從各自的崗位上退了下來，而一些跟在霍法身後的年輕巫師則緊張兮兮的登上崗位。

  等到那些年輕巫師走回，阿不福思對霍法說道：「你別看他們這樣，但已經是巫師中最後的希望了。要是他們的魔力都失去了，我估計魔法界也就完了。」

  「不會完的。」

  霍法篤定的說道。

  阿不福思一愣，隨即大笑起來，說道：「當然，當然不會完，巴赫。這裡可是全英國留存巫師最多的地方，比我哥哥手裡的人還多，當然，他手裡的人比我厲害是真的。不過，現在你加入了我們，那就不一定了。我們一定可以拿回霍格沃茨，重塑巫師時代。」

  「是鄧布利多教授讓我來找你的。」

  霍法淡淡道：「他說你有極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我，是麼？」

  阿不福思煩躁的擺擺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鳳凰社的人，我哥哥就會忽悠其他人給他賣命，你可要防著點呢！」

  「我不是鳳凰社的人，鄧布利多救我的恩情，我必須報答。現在，把任務交給我吧。「霍法認真的說道。

  阿不福思瞪了他一眼，「你急什麼，先吃頓晚飯，休息一下，要知道，我這裡有很多年輕巫師想要見你呢。」

  霍法本想快點進入任務，但阿不福思盛情難卻，他也不便推辭。只好和阿不福思一起進了豬頭酒吧。不過，他並沒有如阿不福思安排的一樣，在一樓認識新巫師。他獨自去了豬頭酒吧的地下室，在一間掛著少女畫像的房間裡冥想積攢魔力，為可能出現的意外做好準備。

  在他冥想的時候，壁畫裡的少女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似乎對這個安靜的少年很是好奇。一直冥想到夜晚，有人前來敲門。

  「巴赫先生，宴會就要開始了。」門外有人說道。

  霍法從冥想中睜開眼。

  「就來。」他回答道。

  門外的人得到肯定的答覆，開心的走了。

  霍法從床上跳下來，看見油畫裡的少女一直在看著他。於是他平靜的和油畫裡的少女打了個招呼：「你好，阿利安娜。」

  油畫裡的少女臉紅了，她羞澀的轉過頭去。搓著衣角偷偷看他。

  但霍法已經提著劍離開了。

  當他來到豬頭酒吧一樓的時候，這裡的桌子上擺滿了食物，那些年輕巫師看見霍法出來，紛紛和他打招呼。霍法也伸手和他們打招呼，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可越是如此，他便能感到壓力的沉重。離這個村莊不到幾公里的地方就是封閉的霍格沃茨，這簡直就像在燃燒的火藥桶下面開聚會一樣危險。

  阿不福思和幾個成年巫師坐在吧檯前，霍法也不認識什麼人，就坐在了阿不福思身邊。這時，一名戴著牛皮帽的男人側過身來，伸出手。

  「巴赫先生，我是預言家日報的記者條頓。」

  霍法原本對記者這種職業並不感冒，但是他覺得在這種魔力衰退的浪潮下依舊能夠堅持巫師陣營的人都值得尊敬。於是他伸出手，和這名男子握了握。

  「巴赫先生，我能採訪一下你麼？」條頓問。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條頓大喜過望，從口袋裡掏出小本本，問：「您認為這場詭異的魔力衰退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霍法老老實實說道。

  他本以為自己從未來回來，未來就一定是確定無疑的。然而在經歷了噩夢的洗禮後，他早已不這麼想了。未來仍然是不確定的。

  條頓又問：「有巫師認為，未來是麻瓜科技的天下，我們巫師也應該與時俱進，學習麻瓜的技術和麻瓜的理念。尤其是古靈閣，他們認為我們應該停止使用金加隆，去和麻瓜的紙幣接軌，您對這樣的事怎麼看？」

  霍法沉默，好像在噩夢中，在他成為魔法部長之後，每天都有很多人來詢問他的意見，這怎麼看那怎麼看。而他也經常對一些事情發表意見，高談闊論。但現在，和厭煩夢中發生的其他事情一樣，他厭煩發表意見，發表看法。這些看法又有什麼意義呢？發表看法也不能讓他擊敗西爾比，也不能讓他見到阿格萊亞。

  「我什麼都不懂，你不要問我了。」

  霍法說道。

  條頓一愣，手裡的筆不知道該記什麼了，他覺得有些尷尬。好在這時候阿不福思來打圓場了，他用力來著霍法的肩膀，對條頓說道。

  「未來不是拿來分析的條頓，未來是拿來的希望，你說對嗎，巴赫。」

  「也可能是拿來恐懼的。」

  霍法輕聲說道。

  「也許吧。但我還是要更樂觀一點，這樣的大風大浪我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十六世紀的時候妖精叛亂死了多少人，那會同樣是在霍格莫德，巫師們擊敗了妖精，笑到了最後。這次也不會例外的。」

  阿不福思大聲的說道：「我們一定會奪回霍格沃茨！」

  他的話在聚會中引發了一輪小高潮，巫師們紛紛舉起手中的黃油啤酒，齊齊發聲，一掃陰霾。而霍法只是舉杯，卻並沒有喝酒，也沒有吃東西，他的異常讓阿不福思感到奇怪。

  「巴赫，你怎麼不吃？」他問道：「嘗嘗看，這魚可是我們從湖裡新撈出來的。」

  霍法看著盤子裡漂亮的煎魚肉和雞蛋餅，雖然條件很艱苦，但豬頭酒吧的廚師在準備這場宴會時用了很多心思。

  可這樣的心思在霍法看來卻顯得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他此刻已經恢復了記憶，清楚的記得在噩夢中，米蘭達在給他那場蝕骨銷魂的場面前，曾經帶他吃了一頓無比精美的大餐。而那一頓飯幾乎讓他徹底放鬆了警惕，最終淪為了欲望的奴隸。

  此刻，面對這樣精心準備的食物，霍法無從下口，也不可能下口。

  他推開了盤子和黃油啤酒，對面前的酒保說道：「勞駕，幫個忙。」

  酒保很尊敬霍法，立刻彎腰道：「請吩咐，先生。」

  「給我拿一塊黑麵包，一杯清水。」

  霍法說道。

  酒保對這樣的要求十分驚訝，但是要求的人是霍法，他還是下去準備了。

  當酒吧和黑麵包和清水端上來的時候，阿不福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巴赫，你是苦行僧麼？為什麼不吃我們準備的東西。「

  阿不福思驚訝道。

  「謝謝你的用心，阿不福思，但是我現在只喜歡吃黑麵包。」說完，他慢條斯理的將黑麵包撕開，放進口中，就著清水咀嚼吞下。

  「發生了什麼？」

  阿不福思心有戚戚的問道。

  那黑麵包裡面還有木屑，怎麼看也不像是好吃的樣子。更別提坐在坐在他身邊還是一名拉文克勞，他從來沒見過一名高傲的拉文克勞吃這種粗劣的食物。

  霍法搖搖頭，有些東西只有他本人知道，面對阿不福思的疑惑，他只是說道：「鄧布利多教授說有任務要交給我，那究竟是什麼任務。」

  霍法說起正事，阿不福思神色一正，回答道：「三天前，阿不思告訴我，巫師世界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此時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團結一致。我們需要盟友，足夠多的盟友，才有可能渡過這次危機。為此，他希望你可以去一趟法國的布斯巴頓，說服布斯巴頓的皮埃爾校長出兵英國，幫忙奪回霍格沃茨。」

  霍法微微一愣，居然真的被尼可勒梅說中了，是讓他去法國的任務。

  「為什麼要讓我去布斯巴頓。」

  霍法驚訝的說道：「鄧布利多教授為什麼不親自前去，我法語不是很好，在那邊也不認識什麼人，如果去法國求援，派一些精通法國事務的人去不好麼？」

  「巴赫，你對自己了解多少呢？」阿不福思問。

  「我對自己了解多少？」霍法反問。

  「法蒂爾在世的時候，曾不止一次的表示你就和他的兒子一樣。我想，也包括法國那邊德拉塞斯家族的族人，也是這樣認為的。你知道的，他本人就是畢業於布斯巴頓。」

  阿不福思的話令霍法身體瞬間崩緊，他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腦瓜子嗡嗡響。他拿起面前的玻璃杯想喝一口，卻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停顫抖，就連杯子裡的溫水也灼熱的無法下咽。

  「勞駕，加點冰塊」

  他輕聲吩咐酒保。

  酒保將冰塊加進霍法的杯子裡，他咬著冰塊，咯吱咯吱的咬碎咽下。這才感覺刺痛的心臟舒服了一點。

  阿不福思並沒有察覺到霍法的異樣，他說道：「阿不思年輕的時候和格林德沃有過一段很深的聯繫，之前巫師內戰的時候，格林德沃把法國揍的不輕。導致法國那邊厭屋及烏，對阿不思很不待見。

  但你就不一樣了，儘管法蒂爾已經不在了，他的家族也近乎完全沒落，但是對於你來說，這個烙印是不可去除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法蒂爾家族的關係，再加上布斯巴頓和拉文克勞也有很深的淵源，我想，他們會很開心看見你的到來。」

  霍法連續咬了好幾塊冰，面色越發冷峻。

  阿不福思低聲說道：「現在的布斯巴頓非常排外，他們只接見自己人。霍法，如果有誰最適合這份工作」

  「行了，不用說了。立刻出發吧。」

  霍法打斷了阿不福思的話。

  他跳下椅子，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如果再讓他聽下去，只怕噩夢之神還沒有逼瘋他，他就已經瘋掉了。

  阿不福思驚訝的看著霍法：「什麼，現在就出發麼？」

  「現在就出發。」

  霍法斬釘截鐵的說道。

  霍法工作狂的態度讓阿不福思既感激又內疚，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封信交給霍法，說的：「這是阿不思的口信。你把他交給皮埃爾校長，還有，無論如何，要得到布斯巴頓的支持，這是你的任務。」

  「了解。」

  阿不福思：「我們會在這裡等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能否取得盟友的支持至關重要。」

  霍法把信件揣在口袋裡，直截了當問道：「我怎麼去，你們有誰帶我幻影移形過去麼？」

  阿不福思苦笑：「不行的，霍法，現在世界魔力流失嚴重，我想，即使我哥哥也無法支持如此長距離的幻影移形。」

  「那我怎麼去，我不知道布斯巴頓的位置。」

  阿不福思站起身，拍了拍霍法的肩膀道：「跟我來。」

  兩人離開了豬頭酒吧，來到酒吧後面安靜的落葉林間，

  在這裡，霍法看見了一隻黑色的生物，正靜靜的跪坐在馬槽前吃著什麼。那馬槽里並不是草料，而是滴著鮮血的鮮肉。它有著尖尖的腦袋，背上骨節突出，關節處還有不少尖刺，看起來就像是一匹猙獰的黑馬。

  夜騏？

  霍法驚訝：「你要我騎夜騏去？」

  「是的，魔力流失之後，神奇生物也流失嚴重，很多都不知所蹤，本來這裡有很多夜騏，但是現在也就剩下這一隻了。」

  霍法也不墨跡，雖然夜騏這東西面目猙獰背上還全是刺，但只要能完成任務，霍法並不介意。黑麵包可以吃，夜騏自然也可以騎。

  他來到夜騏身邊，在夜騏的背上摸了摸。

  夜騏的重瞳盯著霍法，嘴裡依然吃個不停。

  霍法翻身騎上夜騏嶙峋的後背。它有些不高興的哼哼了幾聲，慢吞吞的站起身，嘴裡還不停的在槽里翻來翻去。

  阿不福思站在霍法身邊說道：「夜騏知道路，你只要告訴它，它就會帶你去想去的地方。當然，它長這個樣子，坐起來肯定不會太舒服了。而且，還是如此長距離的跋涉，時間肯定不會短，霍法，幸苦你了。」

  「這些話就不必多說了，阿不福思。在我回來之前，還是不要接近霍格沃茨比較好，那裡面的怪物是很可怕的。」霍法騎在夜騏背上叮囑道。

  「好。」

  阿不福思拍了拍夜騏的脖子，在它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夜騏立刻高高昂起尖銳的頭顱，張開兩翼黑色的翅膀。由於它身上沒有韁繩，霍法便抱住了它的脖子。

  而後，夜騏在地面狂奔起來，狂奔中，它扇動翅膀，雙腿逐漸離開地面，盤旋向上。

  霍法看著身下的夜色，阿不福思和霍格莫德村慢慢變小。遠處的霍格沃茨城堡在夜色中出現，只不過此刻的城堡就像被罩上了一層紗質外衣，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沒等霍法多看看城堡，夜騏便帶著他一路上升，進入了密集的雲層之中。

  雲層中的水汽打濕了霍法的臉和頭髮，他抱著夜騏嶙峋的脖子，某種顫抖從他心底再度升起，令他緊閉雙目。

  離開遍布水汽的雲層，霍法進入了更高的天空，在這裡，他可以看見天空中明晃晃的月亮，還有一片亮晶晶的銀河。由於高度升高，空氣的溫度很低，很快就在霍法的臉上凝結出了一層白霜。而在他緊抿的嘴唇下，心臟開始澎湃的跳動，某種金色光芒在他眼中緩緩流轉。

  他張口吐出一股白氣，緩緩鬆開了夜騏的脖子，張開了雙臂，盡情的沐浴在冰冷的夜風之中。

  雖然夜騏騎起來並不舒服，天氣也很寒冷，但是他喜歡這種在夜空滑行的感覺。這是他在夢中幾十年都未曾體驗到的悸動，這悸動告訴他，他還活著，一切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