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10，夜鶯的歌聲

  終於，在連續開了十幾槍後，那名男青年終於打完了所有的子彈，屠宰場裡安靜了下來。由於射擊來的極為猛烈，從槍管里冒出的硝煙充斥在幾人的鼻腔之中，由於飛掠的流彈擊穿了用於製冷的乾冰管道，使得其中的液體泄漏轉變為氣體，濃濃的白煙幾乎蒙住了每一個人的視線。

  一時間，屠宰場裡異常安靜，只有矮個沉重的喘息和青年皮克自信的腳步。

  「他們.他們死了麼.」

  高個心有餘悸的跪在地上，四處張望。

  「死是一定要死的。」

  皮克抽了口煙，將菸蒂扔掉，吐出一口煙圈，說道：「就是不知道器官能不能取下來，估計被我打爛了，不值錢了。」

  矮個捂著手腕從地上站了起來，劇痛讓他齜牙咧嘴，好不兇狠：「媽的，可惡的記者，我一定把他們腦袋切下來泡在福馬林里當成紀念品。」

  皮克又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之後吐了口唾沫，說道：「男的給你女的給我，那個妞很正點，很符合我的審美。」

  「真的麼？那我活著豈不是更符合你的審美。」

  有人這樣說道：「只剩一個頭那有什麼意思。」

  皮克正美滋滋的抽著煙，聽到身後的說話聲，不由面色大變，當即端著槍就轉過身去，卻不幸的在轉身的瞬間遭到一記凌空飛踹，整個人直接向後飛去。

  這還不是最慘的，在後飛的過程中，那把凌厲而粗大的獵槍也被另一個人抓在手裡奪走。

  隨後，伴隨著咚隆一聲悶響。那名叫皮克的男青年便撞在高個和矮個的身上，連帶著他們兩人也撞倒在地，在地上滾出老遠。

  煙霧散去，霍法和少女的身影出現，兩人雖然頗為狼狽，身上髒兮兮的都是血跡，但那些血跡都是別人的。他們本人並沒有受到傷害。

  「怎麼可能你們怎麼連一點傷都沒有？？」

  皮克捂著胸口震驚的看著兩人。

  「因為我有一個好保鏢，你們有嗎？」

  少女半依靠在霍法身邊，笑嘻嘻的說道。

  她肘子捅了捅霍法，「你瞧，這不是很不賴嘛。找你行動沒毛病。」

  霍法不答，他手裡拿著一把獵槍呆呆的看著，老實說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做到這一切的。有些東西好像完全融進了血液里，化為了本能。但至於他為什麼可以踢飛一個成年人，那也只有等他找回自己的記憶才會知道。

  相對於少女的輕鬆和愉悅，屠宰場內對面的三人已經被嚇得不行了。他們緊緊的抱在一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遠處的少男少女。

  「來，把槍給我。」

  少女饒有興致的拿過霍法手中的槍。

  霍法不敢忤逆她的意志，乖巧的把槍給了她。

  少女拿過槍，上下左右的端詳欣賞，甚至還把槍筒對著自己的眼睛，盯著裡面看。一邊欣賞她一邊嘟囔：「麻瓜的武器，有意思.」

  欣賞完槍後她嘆了口氣，遺憾道：「是個好武器，只是它的主人沒資格駕馭它了。」

  說完，她提著獵槍向屠宰場三人組走去。

  少女身材纖細勻稱，看起來很不起眼，但是在她步行過程中，屠宰場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將她襯的周身漆黑。外加周圍濃濃的煙霧，使得她就像行走在暮色中的貓科動物一樣。

  在少女行走過程中，恐懼開始無限放大，意識到最終審判即將來臨的三人向門外衝去。然而跑的最快的矮子被一槍擊中。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

  向前狂奔的矮子突然加速，直直的撞在門上，面頰將門上的玻璃直接撞裂開。

  隨後，他像一灘鼻涕蟲，從門上慢慢滑落。留下鮮紅色的液體痕跡。

  「哈哈～」

  少女愉悅的笑著，如同收穫獵物的獵人一樣開心。

  霍法在不遠處聽著她的笑聲，不由掌心發麻。

  「還有一顆子彈，我看你們誰敢跑。」

  少女提著冒煙的獵槍說道。

  剩下的兩人不敢跑，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高個男甚至已經濕了褲襠，整個人翻著白眼，幾乎無法站立。

  少女把槍管移到他的嘴邊，問道：「你們在這裡切下來的器官，最終要送去哪裡呢？」

  高個身體顫抖如糠，他幾乎要暈厥，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就是.打工的.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是麼。」

  少女又把槍管移到了皮克的嘴邊：「你看起來像是老大，你來告訴我。」

  皮克緊張的腦門上不停冒汗，但他還是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緩緩點著，點著之後他強行擠出一個微笑，說道：「當然是運去那些最頂級的醫院了，一半在歐洲，一半在美洲，您知道的，他們那邊的需求很大.」

  「喔哦。」

  少女挑眉：「那你肯定賺很多。」

  皮克吐了口煙，笑道：「我也只是做點生意，一點小本生意。你知道的，市場這種東西。有需求就有供給。這些士兵死也是死了，我們能把他們的價值最大化，能讓他們在死後幫助更多的人，為這個世界創造更多崗位.」

  「這麼說來，你還是一名慈善家咯。」

  少女嘖嘖讚嘆道：「真了不起呀～」

  「慈善家不敢當，我是一個商人，你懂得。只要您願意給我一條生路，我願意為這條生路付出所有代價，美元，英鎊，法郎，馬克，你想要的一切服務，我都可以提供！」

  少女笑容緩緩消失，「真的麼？」她問。

  「真的。」皮克自信笑道。

  少女於是把黑又粗的槍管移到皮克的嘴邊，抵掉了他嘴裡的香菸。

  「含住。」她認真說道。

  皮克震驚的看著槍管：「您在開什麼玩笑？」

  少女則一臉嚴肅的點點頭，重複道：「含住。」

  遠處的霍法手更麻了，他腦子也開始疼了，於是他用已經麻木的手掌捂住了臉，不忍直視。

  見少女如此嚴肅，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震驚的皮克吞了口唾沫，恐懼在這一刻放的極大，冷汗瀑布一樣順著下巴流下。他痛苦絕望的閉上眼睛，跪在槍管邊緩緩張開嘴。那嘴巴剛剛張開，被煙燻黑黃的牙齒剛剛露出來，少女便迫不及待的將槍管塞進了皮克的嘴巴，自己則蹲了下來。一隻手捂住耳朵，一手扣動扳機。

  砰！！

  伴隨著一聲爆裂的巨響。

  皮克的後腦殼飛了出去，混合著雨點一樣的紅白相間之物啪唧一聲砸在高個臉上。

  已經處在極度恐懼中高個被這一下嚇瘋了，他捂著臉瘋狂的尖叫起來。

  啊！

  啊！

  啊！

  啊！

  啊！

  一聲接一聲。

  悽厲如受驚的土撥鼠。

  「吵死了！」

  少女直起身，拔出槍管，對著高個咔噠扣動扳機。

  然而獵槍內僅存的兩顆子彈已經射完了，她並沒有發射出任何東西。

  不過這並不影響最終的效果。

  在少女開槍的瞬間，那名高個便直挺挺的向後倒去，倒地之後，一些紅綠相間的膽汁從他口鼻之中緩緩流了出來，他竟然被活生生的嚇死在了當場。

  少女愣住了，她走到高個踢了踢他，又彎腰摸了摸他的鼻子，隨後直起身，撓了撓頭。

  「廢物.」

  她嘟囔道。

  見三個人沒一個活了下來，她便扔掉手裡的獵槍，雙手揣在衣兜里來到霍法身邊。

  霍法心有戚戚的看著少女，吞了口唾沫。他心裡想的是把這幾個傢伙移交警察局或者法庭接受審判，沒想到少女倒是乾脆，直接了當的就把他們給殺了。

  「愣著幹嘛，在這裡找找，看看有沒有心石。」

  少女說道。

  霍法：「都說了，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你沒聽他說麼？心臟里不可能長結石的。」

  少女惱怒：「我讓你找你就找！人販子的話也能信？」

  霍法無奈，只好依言在這片血腥的地方翻翻撿撿起來。不過和其他地方一樣，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石頭，只有血肉和骨頭。

  而在最裡面的那間房間，霍法和少女則看見一台堆滿香菸頭的桌子，桌子上有好幾台電話，電話邊則是不停運動的印表機和電報機。印表機還在不斷列印出新的的紙卷，舊的紙卷已經在地面堆的老高。

  霍法好奇的拿起地上成堆的捲紙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

  北美紐約港，腎臟主連

  79.10美元」

  多開

  79.11美元

  空平

  79.13美元

  多換

  整張紙上都記錄著類似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從上到下，永無止境。

  「這是什麼？」

  霍法困惑的看著手中的捲紙。

  少女伸頭看了一會兒，說道：「我好像聽人說，麻瓜很喜歡一種東西，虛擬的東西。」

  「啊？」

  霍法懵懵懂懂的看著少女。

  「股指，期貨之類的東西。」

  「那是什麼？」

  「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想必是一丘之貉罷。讓他們一起曝光得了。」

  說完，她拉著霍法來到了那三個死掉的傢伙身邊，三下五除二的將他們身上的衣服給扒掉了。隨後，她用手指蘸著鮮血，在高矮兩人身體上寫下了一排英文大字-——器官販賣者！寫完之後還畫了一個大紅叉。

  而後，她又在皮克的身體上寫下了一排大字。

  人肉交易員。同樣，也打上了大大的紅叉。

  寫完之後，她對霍法說道。

  「趁天黑，把這三個傢伙抬到外面去。」

  「抬到外面去。」

  霍法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錯。」少女點點頭，叉著腰說道：「抬到外面，趁天黑掛在醫院最上面，然後打開大門，點起火把，讓所有人都看到！」

  霍法沉默了，他感覺自己的心底好像傳來了一陣輕盈的歌聲，如雛鳥在春天的鳴叫，又像夜鶯傍晚的歌唱。

  「你不敢麼？」見霍法不答，少女問。

  霍法看著少女幽深的瞳孔，儘管依然覺得不安和恐懼，但他心底卻隱隱約約有些開心，罪有應得的人必須得到懲罰。他心想，少女的做法沒毛病。

  「為什麼不呢。」

  他輕聲說道。

  夜色中，霍法按照少女的要求，換上了劊子手白色的外套，將三名器官盜竊者裝進了膠皮袋中，用推車推著來到了外面。街對面的火光將熄未熄，仍舊吸引著大批人駐足圍觀，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建築上，有三個屍體被懸掛在夜色中的紅十字上。

  直到身後的火光再次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於是尖叫聲此起彼伏，恐慌和新鮮感如浪花一般擴散，一波又一波。記者和觀眾如同嗅到血味的鯊魚一般前來，將這棟建築圍得水泄不通。

  霍法站在很遠處的屋頂上，他看著人群迅速包圍那棟建築，沒來由的感覺有些開心。扭頭再看看少女依然帶著血痕的側顏，心中對她一直以來的恐懼稍稍散去了一些。

  「接下來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他問少女。

  「問這個做什麼。」少女冷淡回答。

  「如果你沒有明確的地方，我們可以一塊去約克郡。」霍法提議道。

  「哦？」

  少女一挑眉：「真稀罕，你為什麼要去約克郡？」

  霍法摸了摸兜里的懷表說道：「有人臨終前囑託了一個任務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