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9，危險

  呲啦。伴隨著輕響，繃帶士兵和此前被開膛剖腹的傢伙一樣，被劃開了胸腔。高個和矮個開始對繃帶士兵如法炮製，取走臟器。

  霍法站在外面，呆呆的看著密室內發生的事情。這可不是正常情況下能看到的景象，在正常情況下，被掛在那鉤子上的不應該是人類。

  「怎麼辦？外面有冷氣，裡面有壞人，我們哪裡也去不了了哦。」少女貼在霍法耳邊問道。

  霍法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少女。她幽深的眼瞳中有火光在微微晃動。她似乎有些興奮？

  「你那是什麼眼神？」他問道。

  「我有點不舒服啦。」

  少女輕聲說道。

  「哪裡不舒服。」

  霍法關切的問。

  「心裡不舒服。」

  少女說道。

  說著，她把手握在了門把手上。

  霍法趕忙抓住她的手背輕聲說道：「不行的，我現在和沒頭蒼蠅一樣，什麼都不記得，如果貿然行動的話，可能會將我們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們沒有危險。」

  少女咧嘴笑道：「我們就是危險。」

  霍法驟然瞪大眼睛。

  隨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少女便率先擰開門，信步閒庭的走進去。

  屋內兩人正在麻利且熟練的料理臟器，將它們從人類的胸腹中轉移到黑色膠皮袋中，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走進來的少女。

  少女輕快的走到兩人身邊，在高個和矮個的肩膀上分別拍了一下，問道：「嘿，你們在幹嘛？」

  高個和矮個大概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有個人冒出來，他們扭頭一看，被嚇了一大跳，矮個稍微好一點，大概重心比較低，只是石化當場，一動沒動。但是高個就已經直接翻到在地，他蹬地後退，指著少女就尖叫起來，那聲音就和一條被嚇到的吉娃娃一樣。

  那叫聲如此刺耳，霍法無比擔憂，少女如此貿然而輕率的進入房間將他們拖入了未知的處境。天知道叫聲會吸引來多少人，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矮個子率先反應過來，他果斷出手，將手裡鋒利的手術刀劃向少女的脖子。不遠處的霍法看見這一幕，三步兩步的沖了過去，一把將少女撞開。

  「哈哈。」

  少女快樂的笑起來。

  她後退中上勾一腳踢中了矮子手腕，導致他手中尖刀脫手而出。隨後她藉助霍法撞擊的力量，踩著手術台靈活的盪到了懸掛屍體的繩索系統上，翹起二郎腿，對著下面的兩人說道：「你們膽子好大呀，居然在這裡採集器官，你們是私人組織還是公共組織？」

  「找死！」

  矮子陰沉罵道。

  這時候，高個也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他從地上爬起來，扯開胸前帶血黑膠套，指著內襯上金色的獅子標誌尖利道：「我們是大不列顛皇家醫院的研究員，擁有最正規的營業執照，你們又是什麼人！是那群該死的記者麼？」

  霍法盯著這兩人，既木訥又警惕，事情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似乎也從來不在他的掌控之內，除了隨機應變，他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法門。

  「喂，霍法。」

  突然，少女喊他。

  「嗯？」

  霍法緊張的應了一聲。

  「你還記得大不列顛的女王陛下曾經給海盜發過私掠許可麼？」

  霍法沉默片刻後說道：「我不記得。」

  他的的確確什麼都不記得，但少女的話卻刺痛了面前的高矮兩人。矮個大怒，他罵道：「哪裡來的臭記者在這多管閒事！」

  說罷，他便抄起一把破腹刀向少女擲去。少女卻站在繩索高處，跟風浪中的水手一樣躲開尖刀，並咯咯笑道：「霍法，幫我幹掉他們。」

  「我怎麼幹掉他們！」

  霍法扭頭憤怒的說道。

  作為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男人，霍法覺得少女對他有很多不切實際的期待。從外貌上看起來，他只是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難道會是面前這兩個五大三粗的成年人對手麼。

  然而無論他願意與否，從地上爬起來的高矮兩人已經把他當成了心腹大患。他們揮舞著切割器材，劈頭蓋臉的向霍法砸來。

  眼見那些明晃晃的刀片離自己近在遲尺，霍法忍不住扭動腰肢，連續後退閃躲，晃開刀鋒，閃著閃著，他開始感到驚訝。就像一個很久沒有騎車的自行車手重新坐上車凳，又像一個許久沒有畫畫的畫師重新拿起畫筆，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如此輕鬆，好像他天生就會躲刀子一樣。

  「喂，你們冷靜點！」

  霍法一邊熟練躲刀子一邊不安說道：「真砍到會出事的！」

  「你給我別動！」

  矮個瘋魔一樣喊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我們來這裡找東西。」

  霍法說道，他躲的越發快了，那些刀光甚至還沒有出手就被判斷出了軌跡，他覺得這兩人揮刀時未免也太沒章法了一些。

  「請問你們聽過心石麼？」

  閃躲中，霍法問道。

  「什麼心石？」

  矮個氣喘吁吁，眼睛紅紅，發瘋一樣問。

  「不知道，好像是心臟里的石頭，字面意思上理解。」

  霍法連續閃過十幾次劈砍，認真的解釋道。

  「心臟里的石頭，你在開什麼玩笑！！？」

  矮個已經快要被氣瘋了，少年滑溜的就像魚一樣，居然還能抽空問他問題。

  「心臟結石，我朋友是這麼跟我說的。」

  霍法說道。

  「去尼瑪的心臟結石，心臟怎麼可能會長結石！！」

  矮個幾乎是瘋了一樣揮刀，然而由於他太過瘋狂的舉動，他的手腕不小心磕到了凸起的金屬解剖台角落，一下砸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深可見骨。

  這下他再也握不住刀了，捂著手慘叫起來，整個人在地上蜷縮成了球。

  「John！！」

  高個見矮個受傷，再也無心劈砍，扔掉刀就去檢查矮個的受傷情況。

  「我也是這麼說的，心臟里怎麼可能長結石嘛！」

  霍法說道，他不悅的看著高處。希望那名少女能從這位專業人士的證詞中明白「心臟結石」這個說法的荒謬。

  但那少女坐在高處，眼神卻分外冷酷，令霍法不由打了個寒顫。

  矮個蹲在地上，捂著手哀嚎。只聽他哀嚎道：「皮克，你究竟要看到什麼時候！難道真的要讓我們的庇護所曝光麼？」

  霍法聽著矮個的哀嚎，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他這話好像不是對那個高個說的，那個高個剛一見面就被嚇倒在地，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以逆轉局勢的人。可如果他這麼喊的話，說明這地方還有第三個人

  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隨後，他下意識就地一滾。

  砰！！

  他剛剛低頭，面前的金屬操作台上便冒出一溜火花。一顆灼熱的子彈擊中金屬操作台，隨後反彈擊中高個男人的耳朵，將他的耳朵削去了一大片肉。

  被流彈擊中的高個捂著耳朵慘叫道：「皮克！你沒長眼麼？」

  伴隨著高個的慘叫，只見一個叼著香菸戴著金框眼鏡的斯文男青年端著雙管獵槍，從房間另一頭的一處暗門中走出來，他一邊走一邊抱怨道：「搞什麼飛機，你們怎麼讓陌生人進來了。」

  說罷，他抬起雙管獵槍，對著高處的少女就來了一槍，槍聲一響，少女應聲落地。

  「你倒是快一點啊！」

  矮個蹲在地上，捂著傷口氣急敗壞的罵道。

  「冷靜點John，沒什麼比先平倉更重要。」

  青年冷靜的說道。他給雙管獵槍換了兩發子彈，對準霍法，砰的一聲又開槍了。

  扣動扳機的瞬間，霍法看見了子彈飛出槍管時炸出的硝煙還有未燃燒完全的火藥，就連子彈表面摩擦產生的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這一切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如同幻覺一樣轉瞬即逝，霍法抱頭撲倒在地，躲在金屬操作台後，他手腳並用躲開子彈，向著倒地的少女不斷的爬動。

  那名叫皮克的男青年則雙手不停，連續不斷的從腰間取出超大號的子彈裝填在獵槍里，然後端著槍不斷向霍法爬動的地方射擊，一槍接一槍，一槍接一槍。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子彈每次出膛的片刻，霍法都能看見它的運行軌跡，雖然那一瞥總是和幻覺一樣轉瞬即逝，但也足夠他做出判斷，躲開子彈行進的方向。

  火光在屠宰場裡不斷炸裂，被開膛破腹的屍體被打成了篩子，裝著臟器的冰桶被打成了碎片。連帶著冰桶里的內臟也變成了雨點一樣的碎塊，撲簌簌的落下。把地面弄的一片血腥亂七八糟。

  一片混亂中，霍法連滾帶爬的拱到少女身邊，此刻少女渾身上下都沾滿鮮血，正捂著胸口，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呢。

  看見少女的動作還有那個眼神，霍法頓時如遭雷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他顫抖的伸出手，驚懼的問道：「你你沒事吧！」

  「你在擔心我麼？」

  少女捂著胸口氣若遊絲的問。

  見她如此虛弱，霍法差點沒暈過去，他腦中迅速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那是高塔下的詳談，雪地里的一吻，還有畫面一閃而過。劇痛令他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他捂著腦袋，冷汗直流的盯著少女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盯著霍法的臉，臉上的表情逐漸由虛弱變成了不滿，最後變成了失望。

  「哼。」

  她挪開手，翻身坐了起來，不耐煩的打開霍法的手。

  「逗你玩的，我才沒那麼容易死。」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霍法差點沒被氣暈過去。

  這傢伙裝死裝的簡直太像了，簡直可以媲美最頂級的劇場演員了，白瞎了他剛剛那麼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