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5，新造型

  儘管面前的少女身上總有一種讓霍法感到莫名恐懼的氣息，但他還是別無選擇的跟在了少女身後。魔法是他唯一篤定的事物，如果沒辦法找到魔法，或許他將永遠也找不到記憶，甚至將永生處在這未知疼痛的折磨下。

  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少女身後，仔細思考著對方的身份。但和往常一樣，只要回憶就會莫名頭疼，根本無法規避。

  「我是不是認識你。」

  霍法問道。

  「這種東西你也要問別人麼？」少女詫異。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霍法說。

  「什麼都不記得，但是你還是想做點什麼，不是麼。」

  少女模稜兩可的說道：「不記得的事情肯定是不重要吧，不重要的事在意它做什麼呢。」

  霍法覺得這個少女說的話也有道理，於是他走在少女兩步開外的位置問道：「你什麼時候見過的魔法？」

  「我有一個爺爺，我爺爺見過魔法。」

  少女坦然道。

  「是麼，那你爺爺現在在哪兒？」

  霍法立刻問。

  少女別過頭面無表情：「你來晚了，很久很久以前，爺爺就離開了我。不過，臨走前，他告訴我，如果我想重新見到他或者見到魔法，我就要去找一塊石頭。」

  「一塊石頭？」

  霍法不解。

  「是的，他稱呼它為心石。」

  心石

  霍法在口中咀嚼了一下這個詞語。

  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玩意。或許聽說過但他已經不記得了，畢竟他的腦子就像被格式化的電腦一樣，除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之外，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心石，那是什麼？」

  「誰知道呢。」

  少女聳聳肩，「他經常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那心石長什麼模樣，你爺爺見過它麼？」

  霍法緊追不捨的問。

  「我哪裡知道。」少女有些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那你爺爺去了哪裡？」

  霍法還在問。

  少女猛然停下腳步，猝不及防的霍法差點撞在她身上，距離極近以至於他可以嗅到少女身上的香味，但是那香味刺痛了他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脆弱意識，他連續後退幾步，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的看著對方。

  「你怎麼問題這麼多！」

  少女不滿的瞪著他，道：「我也只是聽說，如果我什麼都知道，知道它是什麼形狀，知道它在哪裡、還用找你幫忙麼？」

  霍法狂跳不止的心臟逐漸平息，他緩緩道：「你說的對，我不問就是了。」

  「真是的」

  少女不滿說道。

  她轉身走在前面，不再看霍法。

  霍法跟著少女身後，儘管他向少女妥協，但心裡還是忍不住誹謗對方。既不知道形狀，也不知道它在哪裡，只有一個名字，在這片茫茫世界，究竟該去哪裡尋找呢。

  「我其實也問過爺爺.」

  少女突然低聲說道，「心石是什麼。」

  霍法立刻豎起耳朵。

  「他說這塊石頭變化萬千，永遠以不同的形態出現，沒人知曉它的具體模樣，還說只要能找到這塊石頭，魔法和奇蹟就會出現。」少女低語道：「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霍法的心臟逐漸沉了下去，這說了和沒說一樣，還不如不說。

  少女帶著霍法離開了髒亂的倫敦郊外，來到了倫敦東部的肖爾迪奇區，這裡隨處可見都是各式各樣的塗鴉和壁畫，一些街頭藝術家將內心的想法肆無忌憚的塗在牆面上，不管它是憤怒還是憂傷。

  穿過幾條小徑，二人來到了一處有著粉紅色招牌的小型酒店前，僥倖從戰亂中留存下來的霓虹燈管在黃昏中頑強的閃爍，四周的牆壁上塗著堪比畢卡索真跡的赤身女人。

  在這裡，少女轉過身，看著霍法，眼神幽深。

  霍法內心七上八下，他指著黃昏中的霓虹招牌，不確定的問道：「那心石在這種地方麼？」

  「哼哼。你在開什麼共產國際玩笑，在哪裡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少女翻了個白眼，指著髒兮兮的霍法沒好氣道：你先進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又髒又臭的噁心死了，我才不要和這樣的你一起行動呢。」

  「這樣啊」霍法看了眼自己的身上，他還穿著那件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的衣服，這件衣服經過醫院的逃亡後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面目，的確是又髒又臭，不過他依然心有疑慮的問道：「我進去洗澡換衣服，那你呢？」

  少女眼睛一瞪，伸出手就要打霍法，霍法立刻後退兩步，和她拉開距離，並且擺出了一個防禦架勢。

  見他這樣，少女指著街對面一間看起來挺潮的衣帽店說道：冷笑道：「你在想什麼，疑神疑鬼的，我不去給你買件衣服你穿什麼？」

  這下霍法稍微放下心，收起自己的架勢，說道：「這樣啊，真是太感謝你了。」

  「進去吧，別磨磨蹭蹭的。」少女說道：「鑰匙在前台。」

  說完，她便朝街對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每次都要從一堆垃圾中撿人回來，真的煩」

  霍法伸出手，還想問少女要不要量一下他的尺碼，但是看起來對方完全沒有要量尺碼的意思，他也就緩緩放下手，心裡疑竇叢生。

  每次？

  難道還有上一次不成？

  不知為何，這少女雖然令人心生恐懼可是卻意外的好像很熟悉，如果他並沒有失去記憶的話，應該認識她才對。那麼丟失的記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他想去探究一二，但立刻就被撕裂般的疼痛阻止了。

  劇烈的頭痛讓他捂住頭，咬牙切齒的走進了霓虹燈下的小酒店。

  酒店的前台是一名面色陰沉的駝背老頭，他用一雙鷹勾鼻上凹陷的眼睛審視著闖入酒店的不速之客。手裡拿著破抹布擦著桌面，一遍又一遍。

  霍法踟躕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上前。

  「我來拿房間鑰匙。」他說道。

  此刻他內心七上八下，生怕對方詢問他的身份信息。這會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有沒有被通緝。

  不過那老頭並沒有過問的意思，也有可能那個少女已經打好了招呼，駝背老頭彎下腰，從櫃檯下取出鑰匙，慢悠悠的遞了過來，面帶某種詭異的微笑，霍法不願和他對視，拿著鑰匙便匆匆離開了前台，快步拾階順著鋪著破舊紅毯的樓梯走上了二樓。

  二樓樓道內瀰漫著某種發霉的味道，長長的走廊內有數道房門，這些房門隔音並不好，從一扇扇門前走過，霍法能聽見門內傳來雜七雜八的聲音，有呻吟，有啜泣，有憤怒的辱罵，還有沉重的鼾聲。在有的門前，他甚至還看到濃妝艷抹的女郎露著肩膀抽著香菸盯著路過的客人，煙霧繚繞中，眼神明滅不定。

  他緊抿嘴唇，目不斜視來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前，深吸一口氣，轉動鑰匙打開門。老式木門被打開，不過，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異常出現，房間內很整潔，簡單的標間，兩張床，一個沐浴間和洗手台，別無他物。

  眼前的光景讓霍法覺得有些熟悉，是他曾經在這間酒店呆過麼？他完全不知道。

  不過好在總算找到了線索，比沒頭蒼蠅一樣呆在郊外等死來的強。於是乎，霍法索性放下心中的種種疑慮，在沐浴間脫下了衣服，開始認真擦洗身體。

  淋雨噴頭裡的熱水嘩啦啦流下，霍法用手握住了胸口一串銀紫色的項鍊，這是他醒來之後唯一還留在身邊的物件，他並不知道這個銀紫色的項鍊究竟是什麼，自己又為什麼會戴著它，不過此時此刻在這種地方握住項鍊會令他有一絲絲安全感。

  有什麼事要做，很重要的事。他心想。

  洗完澡後，霍法沒有穿舊衣服，而是拿浴巾把自己裹了一圈，準備出去喝點水躺一會兒。然而剛出去他卻發現床上坐了一個人。

  這幾乎把他嚇的心肺驟停。

  出去買衣服的少女盤膝坐在一張床上，背對著他盯著窗簾外朦朧的夜色。在另一張床上則橫七豎八的擺著幾件尚未拆封的衣服，不知何時她已經回來了，並且回來的如此悄無聲息。

  霍法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個少女感到恐懼和不安，但顯然，她無聲的出現令霍法顫抖，幾乎想要逃離此地。他後退著把手摸在門把手上，隨時準備逃離此地。

  或許是聽到了他開門的聲音，少女淡淡道：「衣服在床上，你自己穿。」

  霍法吞了口唾沫，一時半會沒動，石化了一樣。

  「別畏手畏腳的，沒人會偷看你。」

  少女背對著他說道。

  霍法暗自咬牙，這傢伙說是不偷看，可是她背後長眼睛了麼，連他畏手畏腳都知道。這樣背對他還有什麼意義呢。

  「穿上吧。」

  少女果真和腦子後面有眼睛一樣，淡淡道：「就算要走也不能裹著浴袍走，不是麼？」

  可惡

  霍法暗罵一聲，他不由分說快速拿起衣服鑽進浴室，飛快的穿了起來。穿好之後，他看了看面前的鏡子。

  鏡子裡的少年面色蒼白且困惑，黑色的頭髮沾著水，濕漉漉亂七八糟的盤在頭上，身上的深藍色襯衫有些大，上面印著一個鳥頭，牛仔褲則破了好幾個洞，顯然是故意做舊，再加上那雙異常合腳的板鞋，讓他看起來有些流里流氣。這顯然不是他會主動選擇的套件。

  他尷尬的撓撓頭，推門離開了浴室。

  背對他的少女已經轉過身了，坐在床邊晃蕩著雙腿，上下打量著霍法的新造型。

  「挺好看，不是麼？」

  她笑著說道。

  「牛仔褲上都是洞，」霍法皺眉說道，「襯衫還大了好幾碼。」

  「這不是挺適合你的，你以前可比現在潮多了。」

  少女把一個東西扔了過來，霍法下意識的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顆圓圓的銀色耳環。

  「戴上給我看看。」她晃悠雙腿笑著說道。

  「不要。」

  霍法沒好氣的說道，他才不想戴耳環，這套衣服對他來說已經很離譜了。

  少女也沒生氣，她眼神在霍法脖子上停留了片刻，那裡有銀色的項鍊。

  那眼神讓霍法心底發毛，他縮了縮脖子，把項鍊往衣服里塞了塞。

  少女挑眉，隨後她跳下床來向門口走去，霍法趕緊給她讓開道。擦肩而過時她說道：「整理好了就出發吧，去找心石。」